陆崧明见她想一次性把药材全部带走, 便问了句:“郡主是想要找出医治这次疟疾的方子?”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崧明挑了下眉,难得一脸正色, “郡主这般仁心,倒是叫我自叹不如了。”
司鸿蔓闻言瞧了他一眼, 见陆崧明不似开玩笑,倒像是在认真自省,不由笑了下,说道:“我只是担心父亲的安慰, 四殿下,天下苍生的担子我这个弱女子是挑不动的。”
陆崧明表情一松,也跟着笑了笑:“君子论迹不论心。”
说完, 叫来万象阁的管事,耳语了几句后, 对方从库房取来一个小瓷瓶来,交给司鸿蔓, 道“这里面有两味药丸,可解百毒。”
司鸿蔓愣怔了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瓷瓶紧紧握在了手心, 眼眶颤了颤, “多谢殿下。”
陆崧明拦住她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话,道:“相国是我大周肱骨大臣,我和郡主一样希望相国能平平安安从南方回来。”
从万象阁回来的,司鸿蔓看着手中的瓷瓶,一路沉默不语,陆崧明的态度表明, 从现在起他是不会在隐在人后了,她眼神闪了闪,若是对方知道她一早便知晓结局,早早在心里站了队,恐怕不会如此表态。
小瓷瓶里的药丸,她找府医验过,并无有毒害,便随身收好,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等到了江南,分开前再交给爹爹。
朝廷很快定下了动身的日子,各种赈灾要用的物什全都以最快的速度备齐,司鸿蔓行礼一大半都用来放药材了,其余的东西可以到了江南再置办。
临行前,她特意让折枝替她跑了趟沉香阁,带了封口信去,谢惟渊一直在帝陵未回,等对方回来,她肯定已经到江南了,再见面的话恐怕要等上好久。
原本以为只是走一趟的功夫,没想到折枝回来时给她带了一封信以及一块玉牌。
折枝身上沾了些雨水,她在外擦干后才进来,把怀里的东西给交郡主,道:“郡主,这是店家托奴婢交给您的,说是谢大人给您的东西。”
司鸿蔓正在绞尽脑汁的写防范事项,参考了后世的预防知识,咬着笔一点点的往下写,正写到中间门,闻言应了一声,让折枝把东西放在桌上,她待会儿再看。
等把能想起来的都写了下来,又仔细琢磨了两遍,重新誊抄了一份新的,这才放下笔,对着未干的墨汁轻轻吹了吹,满意的看着自己刚写下来的东西。
到时候和小瓷瓶一起给爹爹,一定能派上用场,说不定还能提前控制住灾情,到时她也能提前回皇城。
放下纸张时,瞥见了桌案前的东西,司鸿蔓这才想起来刚才折枝来过,好似给她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她有些惊讶,上回取了信之后,她没给谢惟渊回信,之后过了两天,就出了水患的事,她便也没了心思提笔,没想对方还给她留了东西,早知她该自己去走一趟的。
司鸿蔓把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刻着一个她认不识的图案,在烛灯下照过,晶莹剔透,但谢惟渊总不会就因为玉牌好看,便想着要送她。
她把玉牌小心的搁在一旁,拆开信封,里面同样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纸上简单的落了几行字,却价值千金,以至于她一时有些不相信,会不会是谢惟渊弄错了东西。
这玉牌是大通银行的玉牌,带着这枚玉牌去取,便可把谢惟渊放在其中的全部银钱一并取走,无需其他手续。
司鸿蔓抿了抿唇,对方知道她要去江南,也知道她在寻药材,此前她虽然没有在谢惟渊面前明说过这件事,但她能感受到就是因为如此,对方才会把玉牌交给她。
从她确定要去江南到现在不过几日,谢惟渊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如何给她递的这封书信,大约是飞鸽传书,又或者百里加急。
她贝齿轻咬了下唇瓣,眼睫慢慢颤了颤,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在缓缓淌过。
动身出发那日,司鸿疾不是休沐,特意请了假,送妹妹上马车时,鼻尖有些发紧,这远不是妹妹去郡主府或是去上京避暑可比的。
司鸿蔓乖乖巧巧的听着司鸿疾交待事宜,不管哥哥说什么,都只顾着点头,在听到司鸿疾声音有些微变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哭了?”
司鸿疾恼羞成怒,把妹妹抬起的脑袋给按了下去,大声训斥:“怎么可能?!”
过了会儿,手上的动作变柔,轻轻在妹妹发顶上揉了揉,叮嘱道:“若是江南城里出现难民,便早日回来,或是写信来,哥哥去接你。”
说完不放心似的问道:“听见了吗?”
司鸿蔓嗯了一声,她哄了哄自己的便宜大哥,道:“下去再出远门,我和哥哥一道去,哥哥就不用送我了。”
司鸿疾瞪了妹妹一眼,“还没动身便想着下回出远门了,我看等你从江南回来,就安安生生的待在府里吧,哪儿都不许去!”
司鸿蔓做了个鬼脸,才不理他,前面的马车已经动起来了,她朝哥哥挥了挥手,把车帘放下,“大哥,好好看家,等我回来,给你带江南的特产。”
司鸿疾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情绪,被妹妹这么一搅和,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奈的笑了笑,望着一点点朝城外去的马车,唇角又慢慢放了下来。
司鸿疾实在城门和妹妹道别的,送妹妹出城之后,他便骑马回去了。
司鸿蔓撩着车帘往后瞧了好几次,一直到瞧不见司鸿疾的背影才坐回去,这才刚刚出城门,她都有些想哥哥了,刚才只是忍着没让自己掉眼泪,不然今日就不用出城门了。
这回去江南,她把折枝和惊鹊都带上了,头一次去,人生地不熟,身边得多带几个人,不过折枝和惊鹊也没去过几次,总共一个手指数的过来,上一回还是好几年前。
一路南下,十日里有半数是阴雨日,好在不是暴雨,并不影响赶路,她勉勉强强跟在赈灾的队伍后面,自有府上的侍卫守在两侧。
好在并不是行军的队伍,南下的速度并不算快,却也没怎么停车修整,一路自是不能和去上京时比的,不过司鸿蔓却比去上京的时候好多了,整个人犹如出了笼子的小鸟,异常兴奋,连折枝和惊鹊都架不住疲累,她却半点都未感觉到。
她后世去过不少地方旅游,名山大川也见过不少,穿越到千百年前,认出熟悉的山脉时,就像是遇上了多年未见的旧友。
司鸿长印把闺女送到江南地界便要继续向前,不可能特意改道把女儿送到外祖家中,因此在郊外分开时,把府上的侍卫一个个提点了一遍,又对闺女道:“等进了城,便有人来接,我已经写信告诉你外祖家的人了,且安心在江南住着,就当是游山玩水来了,莫要委屈自己。”
司鸿蔓笑道:“爹,我就是来游山玩水的,不然还是来读书求学的么。”
“对了,爹,我有东西要给您!”她差点儿把那两样东西给忘了!
说完急忙回了车厢,取了东西回来,把放着药的小瓷瓶和一叠整理好的小册子一股脑的揣进了司鸿长印的怀里。
“爹,这里面有解毒的药,我特意从万象阁寻来的,您一定要随身带着,千万千万不要落下,还有这册子,是我想出来的一些法子,您在路上琢磨琢磨,瞧着能不能帮得上忙。”
司鸿长印被闺女弄得愣住了,过了两息,一把把闺女搂进怀里,大力拍了拍,“好,爹一定平平安安接你回去。”
司鸿蔓还有些不放心,强调道:“那解毒的药您一定要自己用,千万别给旁人!”
司鸿长印道:“乖宝送的东西,爹怎么会随便给旁人,放心吧,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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