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院里突然传来了白帆的叫喊声。章筱天迅速抹掉悲恸的泪水,起身走了出去。
“爹,娘,筱天姐,我回来了。”白帆嘴里哼着小调,手中甩着柳枝,心情好到了爆棚。
章守财和刘玉香立推门笑脸相迎了出来,一个人忙着去接缰绳,另一人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慈爱之色溢于言表:“可算回来了,你大姐家的活儿都干完了?看看,又晒黑了。”
离家数日,不管是白帆也好,还是章守财夫妇,都已经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捡来了便宜儿子,早已经属于家庭的一员,无法再割舍分离。
“玉米都拉回家了,小麦也种上了,地里已经没啥活了。”白帆顾不上喝口水,急不可耐地向这对夫妻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爹,妈,我大姐说了,她要跟郭震阳离婚,多则十天,少则四五天,她就会搬回来住了,嘿嘿,咱们一家马上就要团圆了。”
对白帆来说,那一天是值得期待的,用望眼欲穿来形容也点不为过。
但这个消息对章守财夫妇来说,却不是什么涨脸的好事。
但章筱芬临走前,已经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所以也不觉得特别突兀。
“唉,看来你大姐是铁了心了。”刘玉香对此无可奈何,心知大女儿在郭家过的不开心,长叹一声道:“算了,随她去吧,到时候再给她说一户人家就是了,只不过这二婚的名声听着实在是。”
章守财见到儿子后眉开眼笑的脸,顿时拉得比小黑还长,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女儿就是没有儿子省心,三个丫头也比不过小帆一个。”
白帆一听,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爹,那你当初为啥生我们。”章筱天满身火药气地走出房间,小脸拉的更长。
章守财这次倒没有陪脸说好话,竟然阴着脸,理都不理她,背着手直接回屋去了。
“妈,你看他说的啥话,女儿怎么就比不上儿子了。”章筱天好似被世界遗弃的孤儿般,满脸小委屈地说。
刘玉香立即眉开眼笑地走过去,搂着女儿的柔肩哄道:“你爸是在气你大姐呢,他就这个脾气,说话都不经过脑子,你跟他怄啥气啊。女儿是爹妈的贴心小棉袄,十个儿子也比不上女儿。”
“就是,我以后要是生孩子,也生女儿。儿女好,嘿嘿。”白帆溜着章筱天许久,笑眯眯地说。
此话一出,章筱天顿时把战火引到了他的身上,沉着脸,狠狠地瞪着他。
自从那天白帆赌气走掉之后,章筱天已经许久没有给过这货好脸色看了。
“筱天姐,你瞪着我干啥?怪吓人的。”白帆嬉皮笑脸地说,心里却有些诚惶诚恐。
“哼!你自己心里知道。”章筱天宛如冰锥般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凉飕飕的。
倪白雪的突然造访,让她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自卑和危机感,再加上李薇薇那个悲痛欲绝的电话,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章守财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虽然倪白雪走了,但他总觉得这事还没完。万一那富家女真是小帆的未婚妻呢?这事还是跟儿子商量一下比较妥当。
“小帆啊,你进屋,爸有件事跟你说。”章守财破天荒地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
“爹,啥事啊?”白帆头一天来章家时,就是以“爹”称呼章守财,时间一长,就改不了口了。
但章家三姐妹,平时都是喊“爸妈”的。
“今天有个姑娘,莫名其妙地来到咱家,说她未婚夫跑丢了。”
“爸,这件事还是我跟小帆说吧,你就不用操心了。”章筱天慌乱地打断他,冲过去,拉住白帆的手,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接着“啪嗒”一声,竟然还神神叨叨地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章守财和刘玉香面面相觑。
“老头子,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到处说。”刘玉香眼神暧昧地笑道。
章守财知道是有关儿子和与女儿的,立马露出很感兴趣的倾听表情。
“筱天可能已经不是姑娘了。”刘玉香脸色微红地低声道。
“啥?”章守财明知这事十有,但还是吃了一惊,转头盯着章筱天的房间,沉声道:“你是说,她已经跟小帆。”
“除了小帆,还能有谁。”刘玉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如果在一天前,章守财听到这个消息,顶多言不由衷地笑骂一句:这混小子,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祸害我的闺女,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这货虽然脑子迟钝,但眼睛却不瞎。
其实在数月之前,他已经隐隐中嗅到了点苗头。那时白帆还没有搬到山上去住,有几次章守财晚上出来起夜,心里不放心,试着推了一下章筱天的房门,每次房门都是从里面锁死的。
试想一下,孤男寡女睡一间屋,又都是火力充沛的年纪,而且还此地无限三百量地锁上门,还能干出啥好事来呀?
只是白帆和章筱天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白天在家里从不做一些惹人非议的亲密姿态,再加上章守财并没有抓到真凭实据,所以心里虽然存有疙瘩,却并没有较真往深处去想。
其实连章守财自己都知道,哪怕他们两个真的做出偷吃禁果的事,自己也不会真的发脾气的。
以前,他一直热衷于把三女儿嫁给小镇里的头面人家,可后来怎么样呢?
大女儿婚姻生活的不幸福,二女儿的诟病,原本温馨的家庭,就因为他缺脑少筋的狗屎思维,几乎推到了即将破碎的边缘。
“唉,你都一半只脚踏进棺材板了,还要面子有啥用,能吃饭呢?”章守财有几次在辗转无眠的时候,也会很神奇地自醒一下。
再加上刘玉香不断的吹枕头风,章守财渐渐打消了再给三女儿说人家的念头。
最近小半年,上门提亲的媒人仍然如过江之鲤,但章守财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诚,内心里,何尝不是希望最后做他快婿的,就是白帆呢?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说的就是他们家的真实写照吧。
但好事多磨,原本章守财已经决定等临近过年,就挑选个黄道吉日,让白帆的章筱天完婚了。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又出了倪白雪这档子闹心事。
章守财胆小懦弱,在小镇里,连一把手这种小官都会不遗余力地大拍马屁。倪白雪有钱又有势,自己的女儿要是抢了她的男人,不会后患无穷吧?
“你怎么知道,筱天告诉你的?”章守财皱起了眉头,满脸苦闷。
“她脸皮那么薄,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刘玉香压低声道:“是我偷听到的。”
章守财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含着一丝愠色,也不知道是在生章筱天的气,还是生这个嗜好不良的老媳妇的气:“你这妈当的可真是尽职啊,你是说,他们两个晚上那个的时候,你爬在窗口偷听了?”
“去,说啥呢。”刘玉香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道:“那天早上我去上厕所,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筱天在里面自言自语,好像在说。”说到这里,刘玉香似乎有些难以启口,红着脸道:“她在厕所叽叽咕咕地,我当时也没听清楚,以正就是在骂小帆不知心疼人,把她的身子弄疼啥的。”
“什么时候的事?”
章守财觉得这事肯定是铁板钉钉子了,因为白帆那么大条东西,真要把筱天给睡了,的三丫头不疼才叫见了鬼呢。
“就是筱芬和小帆回去的那天。”刘玉香算了算日子道。
章守财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叫道:“我知道了,那天晚上,咱们陪着筱芬去敏香家串门,家里就剩小帆和筱天在家。他们两个保不准就趁咱们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睡上了。”
说到这里,章守财心里那个懊恼啊:“我当时还奇怪呢,小帆那小子最爱凑热闹,那天竟然死活也不去山上。”
“他们两个做出这样的事,可不是头脑一热就能干出来,早几百年前,可能就有这个意思啦。”刘玉香笑眯眯地道:“老财啊,我告诉你这些,就是给你打打预防针,他们两个已经这样了,你就同意了吧……小帆这孩子多好啊,娶了筱天还能欺负她不成。”
“你懂个球啊。”
章守财习惯性地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咧着嘴干嚎道:“完了,筱天亏大了,白白给了小帆身子。万一以后她的男人在意这个,还能给筱天好脸色看?”
刘玉香一听就烦了,几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你这个死老财,脑袋就像东山上的破石头,到死都不会开窍。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你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我舒心的事。他们两个已经这样了,你还想着把筱天嫁出去呀?你可真是。”
“你知道啥呀,以前我也想让他们在一起过日子。可现在不好弄啊。”章守财欲哭无泪道:“今天你是没见到那个姑娘,人家又是保镖又是小轿车的,端的架子比县长还大,我总觉得那个叫倪白雪的还会再来。保不准人家就是小帆的未婚妻呢?”
“就算是小帆的未婚妻又咋样?小帆喜欢的是筱天。再说了,那姑娘有钱有啥大不了的,她有咱家筱天长的好看吗?”刘玉香十分自豪地说:“我相信,小帆就算回想起以前的事,最后还是会选筱天做媳妇的。这世上,还有几个姑娘能比得上咱家筱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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