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萍家的这头大黑狗,长得十分肥壮,油水很足,王鹏早就想打它的主意了。无奈叶卿萍把这条黑狗当成宝,整天锁家里,根本不给这货下手的机会。
“嗷嗷。”
大黑狗似乎预感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对着门外那两个吃货疯狂地吼叫起来。
叶卿萍今天不在家,估计又到哪个牌友家搓麻将去了。
白帆和王鹏爬过围墙,跳进了院里,一左一右,狞笑着朝大黑狗扑杀过去……
“嗷嗷。”随着两声凄厉的嚎叫声,战斗迅速结束。
二人将死透的黑狗抗在肩膀上,哈哈大笑地去了山顶。
说起剥狗皮,这还真是个技术活,王鹏手底下这帮泼皮,别的本事没事,干这勾当可谓是轻车熟路。
几个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黑狗给开膛破肚了。
二杆子专门从家里搬了只大黑锅过来,在果园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灶台,接下来,一群泼皮可是忙乎开来了。捡柴火的捡柴火,烧水的烧水,其他人则顿在一边抽着香烟,吹着牛,一向冷静的东山崖子,洋溢着放肆爽朗的笑骂声。
王鹏亲自找掌勺,把切好的狗肉往锅里一扔,撒上茴香、倒进油盐酱醋、再整两棵小葱。那味道绷提了,顺风都能飘八百里。就是神仙闻了,都得往下掉口水。
“香,真他娘的香啊。”王鹏挥了挥鼻前的香气,一脸享受地说:“多少年没吃过这么正点的狗肉了,娘的,吃一顿狗肉,让老子少活十年都划算啊,哈哈。”
“大鹏哥,到底行了没,俺们的口水都快流干了。”几十个痞子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肉块说。
“再等会,味道还不正!心急吃不了好狗肉,急个蛋蛋呀你们。”
众人哄膛大笑起来。
终于,在大家的千呼万唤中,王鹏说:“成了。”
好家伙,五十六号泼皮,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也不管里面的油多烫,争先恐后地疯抢起来。
接下来,整个东山崖子,到处都响起“咔嚓,咔嚓”的啃骨头声。
叶卿萍家这条大黑狗就是实在,肥壮肉多,煮了整整一大锅,这些泼皮们吃得嘴都歪了。
“队长,以后再有架打,一定要喊上我们啊。”
“对对,上刀山下油锅,都跟你混了。”
“乌鸦嘴,吃着狗肉,别提下油锅这三字,膈应。”
“哈哈。”
众泼皮吃的那叫一个高兴啊,吹着牛吃着狗肉火锅,耳朵上再夹一根三块钱一包的红梅烟,这种小日子,就是做神仙都不换啊。出来混,不就图个无拘无束吗?
像这种几十号兄弟同吃火锅、热热闹闹吹牛的场面,恐怕以后没有多少次机会来重现的。
“哈哈,只要兄弟们吃得高兴就好。”白帆举起酒瓶道:“咱们大伙今天能聚在一块,不管以前关系如何,今后就是同享福共患难的兄弟了,有钱大家一块挣,有财一起发,当然,有架打,谁也别想当孬孙。来,为咱们的友谊,吹了。”
“哈哈,队长说的好啊。”“谁不喝爬下,谁就是孬孙。”
几十双手臂同时举到半空,伴随着豪气冲天的大笑,一群人甩开腮帮子,不甘落后地对瓶吹了起来。
那可是实打实的二锅头啊,但出来混的,不管能不能喝,谁也不会在酒桌上认怂。
喝完之后,直接就一半人都喷了出来。
“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日头渐渐西斜,璀璨的晚霞,给东山的石头草坡,披上了一层艳丽的外装。热闹了大半天的东山崖子,终于重归于平静。草坡上,到处都躺满了醉得东倒西弯的酒鬼。
有些酒量好的家伙,已经三五成群,摇摇晃晃地下山了,而酒量差的,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地睡在这里。
天还没有黑透,呼噜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但随着气温的下降,这些酒鬼又接二连三地被冻醒,迷迷糊糊,三步一摇地滚下山去了。王鹏没走,酒足饭饱之后,人往白帆窝棚里一钻,半分钟上不到就睡死了过去。
白帆酒量不行,只有在说那句豪情万丈的祝酒词时,才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过后,他连酒瓶子都没沾,躲到一边,美美地啃了一条狗后腿。
“队长,队长,不好了。”正当白帆准备回窝棚睡觉的时候,突然,二杆子连滚带爬地从山下跑了过来。
这货今天至少喝了一斤,绕着s型的曲线,一连摔了七八跤,才鼻青脸肿地来爬到了白帆的跟前。
“慌什么慌,好好说。”白帆眯着惺忪的醉眼,望着下山的小路道:“是不是李照云的人马杀上来了,来的好,老子正要找他们晦气呢。”
“不,不是啊,队长,是狗的主人杀上来了。”二杆子喷着刺鼻的酒气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玲珑的身影,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向山上跑来。
“嘿嘿,叶卿萍?”白帆不仅不怕,反而主动迎了过去。
“白帆,你是不是把我小黑给杀了,你说啊,是不是?”叶卿萍一阵风似的冲到山顶,指着白帆咬牙质问道。
“嘿嘿,你自己不会看吗?”白帆指着还在冒热气的黑锅,阴损刻薄地嬉笑道:“锅里还给你留了两块狗肉呢,你要不嫌脏,趁热吃了吧,哈哈。”
“你。”叶卿萍气得眼前一黑,身子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这条黑狗已经在她家生活了五六年了,虽然没有经过专门调教,却非常有灵性。叶卿萍既把它当成解闷的宠物,又它当看作是自己的孩子。看着那张血淋淋的狗皮,还有散落各处的狗骨头,叶卿萍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小黑,呜呜。”月光之下,叶卿萍犹如丧子般,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不就是一条狗吗,哭个屁呀。”白帆冷笑一声,懒得理她,转身便要走窝棚。
“白帆,你这个疯子,畜生。你还我的小黑,还我的小黑……”叶卿萍双手抓着地面,朝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白帆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虽然没有回头,却可以感受到叶卿萍那种滔天的恨意。
她的声音透出撕裂般的的沙哑,凄厉狰狞,犹如一个老巫婆,在向他发出恶毒尖锐的诅咒。
“神经病。”白帆走进窝棚,“彭”的一声摔上了门。
叶卿萍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呜咽的哭泣声,在山中传出好远好远。
圆月在乌云中穿梭,将变换的光线,投射在她孤零零的身体上。
白帆透出窗帘朝她望去,见她正小心翼翼地归拢着那随风飘荡的狗毛。
叶卿萍保持这样一个姿势跪了很久,就在白帆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才缓缓地站起身,步伐蹒跚地朝山下走去。
临行前,那双充满怨恨恶毒的眼神,让白帆的脊背突然生出一股寒气。
“一个娘们而已,老子还会怕你报复?哼哼。”白帆一脚将王鹏踢到床里,倒头睡去了。
“好吃,好吃,再给我一块。”
“别跟我抢,都是老子的。”
温馨的窝棚内,这对好基友,似乎在梦中还在争抢狗骨头呢。
夜色深沉,孤零零的山崖,沐浴在越发明亮的月色中。一缕薄雾仿佛无中生由般,凭空出现在天空的左缘,在野鸟不安的鼓噪声中,缓缓遮挡了头顶那轮迷人的月色。
“咚。”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王鹏的呼噜声戛然而止。
接着,又是几声闷响从地底传来。
这座被风化了亿万年的山崖,仿佛被一头沉睡的巨龙惊醒般,很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不是地震了吧?”王鹏睁着迷茫的双眼,嘴角挂着长长的口水,侧耳倾听着。
“咚。”又一声闷响传来,地面晃动的更加剧烈了。
“老白,醒醒,你听,什么声音啊这是?”王鹏心惊肉跳地推了推睡得像死猪的白帆。
边货边推,边挪着屁股准备下床,摆出了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势。
但奇怪的是,等他把白帆摇醒之后,那种怪声突然消失了。
“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呢?”白帆这货困极的时候,脾气会变得极为火爆,别说王鹏了,就是章筱天把他吵醒了,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王鹏早就习惯了这货张嘴就骂的说话方式,心中也不介意,擦掉口水说道:“老白,刚才地下传来炸雷声,搞不好要地震了,咱们快下山吧。”
“地震?”白帆痛苦地摇摇头,把瞌睡赶跑后,也聚耳倾听起来:“哪里有炸雷声啊?”
刚说到这里,突然“咚”的一声闷响,就好像有人在他们屁股底下放炸药一样,震得床架子“咯吱”一声晃动起来。
“是不是地震啊,快点跑吧?”王鹏吓得脸色发白,说着便要下床穿鞋跑路。
“等一下。”白帆把脸贴在床铺上,仔细听了听,道:“不是地震。”
“那是什么?”王鹏眼球凸出来,声音颤抖地说:“不会是……是什么妖孽要从地里钻出来吧?听老人说,这座山里有成精的妖怪,修炼到一定气候,就会出来害人。”
“妖你个蛋,你给老子闭嘴。”白帆坐直了身体,琢磨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
接着,这货迅速穿好衣服,好像要去抢宝贝似的,急匆匆地便要出门。
“老白,你干啥去啊?”王鹏疑惑地问道。
“我出去透透风。”白帆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说:“老白,你下山吧。这里晚上太冷了,我一会也回家睡了。”说完,这货不敢逗留,推开门,很快便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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