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隔壁震天的鞭炮声,就算是我,此时也觉察出了不同的意味。
至少,以我在南岭村生活的这么多年来看,短短几天之内死去两人是从未出现的事。
不过,此时的我身披孝服,是不能随便进别人家的。
然而,还没等到我去隔壁,有两人便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
来人一男一女,男的面色凄苦,哀婉不已,女的气势汹汹,还没进门就一把将摆放在灵堂门口的花圈什么的呼啦一下趴倒,大声吼着,连声让我出去。
我强忍着心中愤怒,黑着脸站在门口,扶起被扒倒的花圈,冷冷的看着这两人没有出声。
“就是这小子,他命硬克死了他爹不说,还害得我公公也死了”,这女人不分青红皂白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袖。
“你哪只眼睛看我把你公公害死了?”此时的我胸中一股怒意几乎透体而出,但一想到父亲尸骨未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将父亲送走之后再说了。
“就是你,你一来我公公就死了,不是你是谁?”这女人泼辣得很,根本就是无端耍横。
农村人迷信,加之他家公公也确实死得蹊跷,一时之间旁边还真有不少人附和,让我更是脑怒。
“你害死了我公公,要么抵命,要么你为我公公送行”,这女人一听周围人附和,更是来了劲,直接露出了狰狞爪牙。
我冷冷一笑,天知道她家公公是怎么死的,又哪有的让我来为他公公送行的道理,不由得冷冷一笑,双拳握得格格的响,就要发作的时候一个声音淡淡出现在我耳边“我说了办一天丧事死一个人吧,你还不信”。
我侧脸一看,发现之前那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心中顿时冷静下来,又再次想起了昨晚那个老头,一时之间还真有种错觉认主真是我害死了这女人公公似的。
“既然你说他害死了你公公,你报警叫警察来抓他啊,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说什么都得讲个证据”,不待我开口,这人大声说了起来。
果然,这人话一出口,顿时女人蔫了下来,看着这人道:“你是谁,凭什么帮他说话?”
“你管我是谁,你看别人家里只有一个人,好欺负是吧?而且,谁知道你家公公是怎么死的,别诬赖好人”。
但是,这人话音一落,那一直苦着个脸的男人顿时如同发了疯的母猫似的赤红双眼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这人胸襟,怒喝一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放手,你们乡里派出所所长可是我好朋友,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人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将他手拨开,言语之中不无威胁之意。
果然一听这话,那男人顿时蔫了下去,冷哼一声,拉起他家婆娘转身折了回去。
“你们两记着,行不义之事,小心遭报应”,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人又大声喊道。
一声这话,男女两人顿时身体一震,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家。
眨眼间的功夫,灵堂门口再次空无一人。
“昨天看到了什么吧?”等到所有人都走之后,这人才一把拉着我坐了下来。
我听后一惊,虽然没有出声,但却无疑是默认了此事。
“四印太岁命,果然了不得啊,昨天一夜,你能平安度过已是大出我所料了”,这人摇了摇头道:“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我没有出声,所有的事情,我依然是更愿意归结为巧合。
“太岁当头坐,无灾也有祸”,说到这里的时候,中年人又转头看向我,“你命之硬,命之绝,当属我平身罕见。”
“你是谁?为什么一路跟我跟到了这里?”我沉思良久,隐约明白了一些,淡淡问他。
他淡淡一笑:“我可不是跟着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你,至少不完全是为了你。”
我不置可否,回头看了父亲遗体一眼,不由得又是心中一酸,没想到想让他安心离开都这般为难。
“什么是四印太岁?”因为我的出生,我生命中至亲的人都先后离世,而这一切,似乎都与这四印太岁有关联,不问个清楚我实在不甘心。
“我问你,每天有几个十二点?”
“两个,或者一个,一个中午,一个晚上。”
“一年有几个十二月?”
“一个。”
他的问题浅显而简单,是以我毫不迟疑的回了出来。
“印天、印地、印阴、印阳,十二月对应天,十二日对应地,中午十二点印阳,晚上十二点印阴,每天分十二个时辰,是一天的结束,也是一天的开始”,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我,“每一个十二对应一个太岁印,你集齐了一年之所有的太岁印,可以说,你每一分每一秒都犯太岁,你说,你活到现在是不是个奇迹?”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而今年,正是你冲克岁君之时,也是你与这天地万物相克最为强烈的时候,所以,在这一年,你必须要死。”
“你是谁?”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问他这个问题了,结合这两天来的经历,我也不由得有些动摇起来。
“等你相信我的时候我才会告诉你我是谁”,他淡淡一笑,回头看了我父亲的遗体一眼,“你父亲走得很安祥,这是好事,你不必难过。”
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要不要相信他,但是有一点,父亲那只举起的手却是有如一道利箭一般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想不明白,他这一指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你每做一天丧事,你父亲便一天不得安息,对活着的人和死去了的人都没好处”,这人站起身来,走到父亲的灵塌旁边,毫不忌讳的伸手在父亲那只伸出的手上一摸,只见父亲那只手顿时平摊开来,悠悠的垂了下去。
这几天我经历的怪事够多了,不免有些木然,打量了父亲半天,嗟然一叹。
“如果你还执意办丧事,那明天他的手就会指向另外一个方向了。”
听到他这话我顿时一惊,问他:“那隔壁。。。”
“如果没你这事的话,那老头还可以活半年”,他毫不避讳,直接说了起来,“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儿子媳妇不肖。”
就在我两说话之间,一个人来到了灵堂外面,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刘木匠,只见他此时手上绑上了厚厚的纱布吊在脖子上,一脸忌讳的看着我。
我连忙走了过去问他:“刘叔,手怎么受伤了?”
“唉,别提了,我昨天替你父亲挑选棺木的时候木头砸的”,刘木匠长叹一声。
听后我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父亲灵塌旁边的那人,只见他正一脸淡然的看着我。
“刘叔,那您好好养伤”,我轻叹口气,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他手没伤,他是不敢给你父亲做棺木”,这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听后咯噔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不信你去看”,他又指了指灵堂门口。
他不说我还真不信了,于是连忙跑到灵堂门口一看,只见远远的刘木匠还真把手放了下来,双手挥洒自如,哪里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为什么?”
“四印太岁命犯的忌讳多了,你父亲替你顶了太岁,谁要是敢替他打造棺材,必有血光之灾”,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色一正,显露出少有的严肃。
听到这里,我才猛然想起,怪不得之前我委托刘木匠帮忙打棺材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下我真犯了难,不管怎么样,我们这里是农村,土葬这个习俗没有半点改变,如果没有棺材的话,那要怎样安葬父亲呢?
“那该怎么办?”我皱着眉头问他。
“你相信我?”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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