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奕欢,你这孩子可算是回来了。”
“去你学校你又不在,还是好不容易在你同学那里打听到的,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尖锐的声音传来,我哆嗦着起身想要向楼下跑。
他们见状立即追下来,一下子把我堵在了楼道里。
“舅舅舅妈,你们怎么会过来?”
我不好伤了脸面,还是客气的开口。
可心里却是极度的厌烦,找着可以脱身的机会。
“还是你这孩子好,见面就喊人,小时候也是这样乖巧。就是可惜了我哥哥,没福气消受喔。”
舅妈何娟半是惋惜半是谄媚说着,我紧紧捏着拳头,忍下这口气。
父亲是我心中过不去的痛,她们还真是恬不知耻,还敢在我面前提起。
“倒是可可,眼看着就要考大学了,却一下子病倒了。”
“欢儿啊,我和你舅舅都要愁死了,县里的医院走了个遍,愣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没办法,我们就想到了你。”
“现在可可还在旅店呢,我们二老就想着先把你给找到了。”
“你是真出息,在那么好的学校里读书,听人说,你一直都是拔尖的呢!”
“她怎么了?”
我已经缕清了他们的来意,看看身后还跟着的两个年轻人,应该是同乡的了。
舅妈有些不好意思,怼了好几下一旁的舅舅让他开口。
这个再为老实不过的男人在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低下了头,“欢儿,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是啊,你说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舅妈见着契机,立即又开口。
“你们想我做什么?”
“别的我们也不奢望,你就先安排可可进大医院里瞧瞧病,你在这里这么多年,肯定认识很多人。”
“医院可以进,但是同样的,钱也会比县里多。”
我很清楚市县的差距,话直接摆在明面上说清楚。
“那,要贵多少?”
何娟一听到钱,精明的神色再次跃然脸上。她一直惜财,现在可可生病,也算是要狠狠出她一把血了。
“县里的两三倍。不过可可看病要紧。”
说起来我和奕可可也是表姐妹,虽然之前见得面少,可是那时候她机灵活波,很讨父亲喜欢。
“是,看病要紧。”
舅舅奕向南附和着,然后就拉起我的手,“欢儿,舅舅只能求你了。”
“没什么求不求的,先去医院吧。”
我还是软了心,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不想耽误了可可。
跟着她们打了车去旅馆接可可,大好年华的女孩子清瘦的可怜。她见了我还是试探的叫了声,我应下,跟着她们去了医院。
她的状态很槽糕,医生看了后立马安排了检查。
缴费单子出来,她们无助的看向我,“欢儿,你看……”
何娟说话的瞬间还看了看奕向南。
“我手里没有钱,这么多年是福利院养大的我。”
一方面是对她们要钱的拒绝,一方面我也想提醒她们,时过境迁,我们之间的情分少的可怜,她们从我这里讨不到半点好处。
“怎么可能?欢儿,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何娟一副不相信的面孔,“福利院那样的好地方怎么会没有钱,当年我们不要你,也是希望你有好去处。你看看你,长这么大,还上了大学。”
“再说,你还有住的地方,在城里住着,怎么会差嘛!”
原来,她这是早就有了打算。
冷着脸把缴费单塞回他们手里,“舅舅,可可的命在你手里。”
奕向南有些犹豫,看了看一旁的行人,又注意了下何娟,作势要从口袋里拿钱。
何娟一把握住,眼神示意他收了回去。
“好了,在县里你就舍不得,现在在这好地方了,不能再省了。”
奕向南心急,难得的忤逆了何娟。
其实早在六年前我就看了出来,他是有心想收养我的,只是拧不过何娟,只得眼睁睁看着我被安排进福利院。
父亲在的时候一直担心他会被舅母压一头,多次劝他要有一家之主的气魄,他总是苦笑说无所谓,等他在乎了,却再也没机会了。
“怎么是省?我不想给可可看病啊,就这么点钱,这一给,再出个什么事儿,我们怎么办?”
“千方百计到这里,不就是希望欢儿能念在亲情的分上帮帮我们吗?”
“你这个榆木脑袋哟,我怎么就跟你过日子了!”
指桑骂槐,她的惯用伎俩,我在一旁听着,想笑却忍下。
见我无动于衷,何娟换了脸色,有些讨好,“欢儿,你知道我们也不容易,要不这次,你先替我们给了?”
“可可还检查着呢,你说没事还好,要是真有个什么问题,我们这……”
“我说了,我手里没有钱。”
我有些无奈,没想到在亲情面前,钱仍旧这么伟大。
“那你去借嘛,学校里那么多同学,还有老师,不行去福利院,那里不是……”
“够了!”
不愿意再听何娟说下去,我吼出声来。
这样的嘴脸我六年前就讨教过,现在不愿意再重温。
“吵什么,这是医院,要吵出去!”
护士出来赶我们离开,没有办法,他们半推半就的带着我往一旁人少的通道走去。
“欢儿,是舅舅不好,你就,帮帮我们。”
奕向南没办法,再度软下姿态求我。
对于他,我还是于心不忍的,可看着何娟,还是狠下心。
“不管我手里有没有钱,都不会给你们,当年你们明确说过,我和你们没有半分关系,现在凭什么来指着我要钱!”
当初父亲火灾救人去世,本来还有笔慰问金的,他们以我未成年为由全部拿了去,等到抚养我的时候又推脱起来。
其它几个远房本就是过来凑个热闹,见我这还要上学的累赘,直接当晚就跑回了乡下。
我无奈跟在他们身后寻一个栖身,却被她们直接丢在了医院里。
那时候何娟那狰狞的面容我记得清楚,她指着我控诉我是个麻烦精害人鬼,叫喊着父亲出事全都是我给克的,说到最后更是直接要舅舅和我断绝关系。
那时我无助的哭着,她却没有半分怜悯,现在,又凭什么让我来可怜他们!
“欢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记仇呢?”
“那时候是舅妈不好,舅妈给钱迷了心眼了,我给你道歉。你舅舅回来就骂我,我们是不知道你去了哪儿,要不早就给你接回来了。”
“你爸那笔钱我们花的也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你看可可这一病。”
“你可是她亲姐姐啊,你得救她啊。”
何娟越说越可怜,眼泪说来就来,舅舅看不过去,最后脸偏到一边。
“我不会给!”
坚决的表了态,我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么长时间了,可可的检查应该有结果了。
我转身想走,何娟气不过,嘴里骂起来,然后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脚下不稳,我直接撞到了墙上。
“你个小丫头,真以为本事了,我都这么好生好气的求你了,还在这跟我甩脸子,别说当初不养你,就不该让大哥要你!”
“典型的白眼狼!”
何娟在我身上指指点点,装了这么久,她终于爆发了。
舅舅立即上来拉她:“别说了。”“我们先拿钱给可可看病。”
“还有你,这么多年一点用都没有,好不容易靠个哥哥,结果还早死,就那么点慰问金,都不够……”
“说够了吗?”
我咬着牙,愤恨的看向她。我什么都可以忍,但是决不允许父亲走了还被她这样的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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