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

    兰妃明眸含泪,一脸忧心地看着太医替皇帝诊脉,等太医收手,方问道:“李太医,陛下如何了?”

    “陛下前段时日操劳过度,龙体有损,今日又身中奇毒,臣只能尽毕生所能为陛下解毒,可结果如何,臣……臣不敢断定。”

    “啊!”兰妃惊呼一声,手中的香帕跌落在地,随即半扑在皇帝身上,悲切唤道:“陛下!陛下,您千万别丢下臣妾一个人啊!”

    随侍在一旁的人也个个露出悲色,唯有顾瑾瑜冷笑一声,道:“父皇尚且有救,兰妃娘娘哭得这样伤心,是在咒父皇吗?”

    他话音一落,对面的哭声一滞,顾瑾瑜也不理会她,对李太医斥道:“你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开方子!救人如救火,你多耽搁一会儿,父皇就多一分危险!”

    “是,是!”李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急忙落笔。

    顾明忧见众人神情有异,替兰妃开脱道:“母妃只是太过担忧父皇,一时乱了分寸,她……”

    “还请二皇兄噤声。”顾瑾瑜打断他,“若是干扰到了李太医,导致太医写错了方子,这责任,二皇兄担得起吗?”

    此言一出,叫顾明忧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脸色憋得通红。

    原本想要附和的兰妃也闭上了嘴,李太医飞快地眨了眨眼,只觉得冷汗直冒,下笔也更快了几分。

    等写完了方子,他方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满头的冷汗。

    煎好的药很快送了过来,给皇帝服下后,虽然皇帝并未清醒,但脸色却好看了几分,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这时候,兰妃总算想起正事了,这宫宴是她一手操办的,如今皇帝保住了性命,等他醒来,想起这茬,说不得会迁怒她。

    而且经查验后,这金国三皇子竟中了和皇帝相同的毒,之前月夕公主的事尚未彻底解决,今日之事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她需尽快找出凶手。

    负责膳食和接触过被加了料的酒的人被带下去审问,那下药之人没抗住,很快便全招了,得到的结果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据他所说,他本是别人安插进来的一颗暗子,原本不知晓自己的主子是谁,只老老实实待在宫里,静候上头的命令。

    在宫宴开始前,突然有人来见他,还给了他一个纸药包,那里面就是今日皇帝和金国皇子所中之毒。

    那人让他将毒下到金国皇子的酒中,他不敢违抗,因为在那人离去前,他隐约看到了对方藏在怀里的令牌,那东西,属于静安王。

    但皇帝为何也中了毒,这点他就不知晓了。

    顾明忧听了,并不见高兴,他命人下去查验这人尚未来得及毁去的药包,自己则走向那个太监,沉声道:“你可知污蔑静安王会是什么下场?”

    “奴……奴才不敢,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

    “可你虽口口声声说为静安王办事,但除了你看到的那块令牌,再无实证,你让本殿下如何相信你?”

    那太监有些慌乱地道:“若是再见到那个人,奴才定能认出来!那人……那人身上有股很奇特的香味,今晚奴才有在静安王妃身上闻到过!”

    顾明忧目光微凝,“静安王妃?”

    “对!就是静安王妃!今晚静安王同王妃进殿的时候,奴才就在不远处,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香味,奴才决不会认错的!”

    顾明忧心有疑虑,他让人看住这太监,自己则去将这些同兰妃讲了。

    “我看那太监不似说谎,父皇身上的毒虽不是他所为,但十有八九是给他下令的那伙人做的。若那背后之人真是静安王,那他必定所图甚大。这事似乎还和凝华有些关系,就是不知凝华是与其合谋,还是单纯被抛出的弃子。”

    兰妃道:“不论凝华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只要拿到证据,正好光明正大地将静安王拿下,先前你一再示好,他都不曾回应,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毁了他。”

    顾明忧有些犹豫,他倒不是不想除去静安王,实际上,因为凝华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他早有除去静安王的心思。

    只是静安王在民间的声望太高,贸然对其动手,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如今倒是有个好机会,但他担心真逼反了静安王,他的人抵挡不住。

    他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兰妃蹙起黛眉,“那该如何是好?”

    母子俩正苦思冥想,突然外头有人传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福全求见。两人心中一惊,以为皇帝出了事,急忙让人进来。

    李福全进来一看,肃然道:“陛下有要事交代,还请二殿下移步。”

    ……

    距离长乐殿不远处的梅林里,顾瑾瑜同楚晔辰相对而立,突然后者伸出手,接住一小块落雪,又将面前的人拉近了些。

    “小心被雪块打中,衣裳里落进雪可不好受。”

    顾瑾瑜也不抗拒他的动作,只是似笑非笑道:“若是没有有心人,这雪就该好好呆在树上。”

    楚晔辰轻咳一声,面上并无被戳穿的尴尬之色,只是耳朵悄悄红了一片,他转移话题道:“公主让人请我来,是想让我去做何事?”

    “无事便不能找你么?”

    “公主不是爱吃亏的性子。”楚晔辰意有所指道,那日他不过是赠花,便被支使着去做了事,今日怎么看也不像能轻易脱身的样子。

    顾瑾瑜微微一笑,“劳烦丞相陪我在这站一会儿。”

    楚晔辰不明白他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也没有主动去问,当真陪他站在这里。

    他低头看了看顾瑾瑜被冷风吹红的鼻头和脸蛋,默不作声地调整了位置,将寒风挡住。

    直到长乐殿那边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他才听到顾瑾瑜道:“好了,丞相该回去了。”

    楚晔辰下意识点头,走了两步,发现顾瑾瑜没有动,他回过头投以询问的目光。

    顾瑾瑜道:“我有我的去处,丞相最好不要跟来。”

    说完,他便走进了夜色中,雪色的披风仿佛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渐渐看不清了。

    楚晔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自嘲一笑,选择进了长乐殿。

    他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御林军将静安王围在中间,旁边还有两个人扣住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再远处些,则跪着一个惊恐的太监。

    因为他从正殿进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丞相,这太监指认静安王毒害陛下和金国三皇子,从王爷身边的侍从身上还搜出了相同的毒药,证据确凿。”

    楚晔辰讶然,不是惊讶于静安王下毒这件事,而且惊讶于那个侍卫,他在顾瑾瑜身边看见过,据他所知,这侍卫的主子是顾瑾瑜,而非静安王。

    他的第一反应是顾瑾瑜打算毒死皇帝,转瞬又觉得顾瑾瑜该不会如此不智。

    姑且不去想他在谋划什么,但这件事同他有什么关系,为何非得拉着他在外面等着?

    许是他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太过明显,顾明忧解释道:“老静安王便是死在金国手中,静安王为了一己之私,早先便多次上折子想要出兵金国。可父皇顾念百姓,不忍看到边境百姓再陷战乱,方嘱托静安王同金国商谈议和,哪曾想静安王竟因此生恨,不但想毒死金国皇子,挑起战乱,还对父皇生了杀心,其罪不可恕!”

    楚晔辰闻言,目光落到祁染身上,却见他神情淡然,仿佛身边的刀剑不曾存在。

    他微微眯起了眼,皇帝对祁染下手,他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派出祁染前去同金国谈和,后者明里暗里示意开战,皇帝对此不置可否,只顾拖延。

    不过,他认为祁染对此当是有准备的,皇帝拖,他也跟着拖。

    那么,他到底是在拖延什么呢?

    还未等楚晔辰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外边一阵喧哗,众人定睛看去,却是寿安公主带人押着昏迷的金国三皇子前来。

    寿安公主看到顾明忧和兰妃,几步跑上来,兴奋道:“皇兄,母妃,我抓到给父皇下毒的凶手了!”

    “寿安!”顾明忧顿觉不妙,正要阻止,却听之前一直沉默的静安王开口了。

    “二皇子为何如此激动?难道是怕寿安公主抢去你的‘功劳’?”

    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让顾明忧沉默下来,寿安话已出口,他若是阻止反倒显得他别有用心。

    寿安这时也意识到了情形不对,她看了看不知为何被御林军困住的静安王,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后落到兰妃身上。

    “母妃……”

    “寿安公主,不知你抓到的凶手是谁?”

    被打断的寿安有些恼怒,但发现开口的人是祁染之后,她的气势顿时一收,不敢发作。

    “寿安公主为何不言语,难不成是在戏耍我们?”

    “当然不是!”被质疑的寿安有些羞恼,她纤手一抬,指向被扣住的关博远,道,“凶手就是他!金国三皇子!”

    说着,她自以为隐蔽地看了楚晔辰一眼,又挺直了胸膛道:“本公主发现他所中之毒同父皇一样,中毒程度却比父皇轻,所以心有怀疑,就亲自前去查探,恰好撞见他要销毁证据!”

    她从袖口掏出那包毒粉,扬了扬道:“这就是证据。今日根本就是金国狼子野心,意图谋害我父皇,又担心自己被怀疑,所以故意在自己的酒杯中下毒,只是他到底惜命,在明知酒中有毒的情况下,便只饮了些许,这才被本公主发现了端倪。”

    她话音一落,洋洋得意地等着夸奖,却没有听见期待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朝四周看了看,却见众人神情古怪,而她的二皇兄和母妃则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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