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想要追人是件有些难度的事情, 但是这对松田阵平来说还是小问题。
幸好早上人也没有那么多,松田阵平一个侧身闪过推车过来的保洁员后,拐角就接近了前面奔跑的小偷。
也许接近的不止是小偷。
降谷零在听到那个耳熟的声音时就感到有些不妙,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转头确认对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
这都是什么鬼运气!!
前面那个埋着脸奔跑的小偷快要经过降谷零面前。
小偷瞄了降谷零一眼想要绕开他, 和小偷动作同时进行, 降谷零伸手就想要按住对方。
年轻的公安利落的动作毫不粘泥带水, 下手十分准确, 在旁人还没有看清楚具体动作的时候, 就把经过自己面前想要逃跑的小偷按在了地上。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在把小偷按在地上的时候, 对方试图把外套拉链拉在最上面挡住下半主要五官, 可惜敏锐的波本早就发现了这些举动,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轻轻挑眉,没管他, 只是在最后放松了些许力道。
小偷被按住之后, 就整个埋在地上没动,要不是降谷零知道自己根本没用什么力道,看他的表现也会以为自己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整个人按在地上。
“呼……”
松田阵平跑到那个见义勇为的陌生人边上,还没松一口气,朝他伸手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他来负责。
真是,怎么最近来趟医院总能遇见麻烦事。
身边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降谷零还没回头,眼角余光却能看见边上伸过来的一双手。
“多谢你,剩下的就交给我……”
吧。
松田阵平还没说完的话吞回嗓子里。
慢慢收回手,摘下脸上戴着的墨镜, 缓缓挑起一边的眉毛。
先让我们瞧瞧这个熟悉的黑皮。
再让我们看看这个熟悉的金发。
最后让我们看看这个熟悉的擒拿姿势。
豁。
这不是我们好久不见的降谷零同学吗?
松田阵平把摘下的墨镜塞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朝降谷零扯开一个核善的微笑。
降谷零可以发誓, 他就算在警校也没见松田阵平这么笑过!
“小阵平!”
两个人还没无视地上的小偷开始谈话,后面又响起几道匆忙零碎的脚步声。
萩原研二领着医院的保安赶到了这里。
等到萩原研二看清对面半蹲着的人,空气中就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看起来,这里好像不是什么适合交谈的场合。”
虽然松田阵平在医院里看到降谷零的时候,先是震惊,随后生气才涌上来。但是仔细想了一下,松田阵平还是没有在医院这个公共场合对着许久未曾见面的同期说什么东西,萩原研二也是。
“这位先生,医院里这位小偷就交给我们吧。”
保安左右看了看边上停着没动的三个人,率先开口。
降谷零松开实际上完全没有挣扎的小偷,朝自己许久未见的同期点了点头——也许他们心里正在想揍他也说不定。
“那就换个适合交谈的场合吧。”
躺在原地一动没动的“小偷”:……这就是上司的压迫力吗?
一些阴险狡诈的公安高层,总是习惯制造表面上看似都是无关的巧合。
天知道他在背后操作了多少东西才让这些巧合变成必然的相遇。
上司生气了绝对不会去捞他。
那么问题来了,他得在警视厅被关多少天?
早晨稀疏的雾气已经散去,窗外彻底明亮起来,从窗内外都能感受到复活的生机,走廊上到处都有熟悉的阳光。
降谷零不好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多说什么,在走向三楼病房的路上挑挑拣拣解释了一些东西。
既然能在路上解释有关组织的事情,降谷零自然对这边的安全情况心里有数。
或者说,当那个“小偷”出现的时候就相当于是一个信号。
一个,医院是安全的信号。
“先等一会吧。”降谷零在楼梯口停下,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他们示意了一下手机屏幕。
“怎么,等人?”
“没错。”降谷零点点头,“既然有人费劲心思给了这么一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浪费才是。”
“……班长很快就来。”
另外两个人想了一会:“难怪,弛田那个家伙恐怕也是警察厅来的?”
降谷零笑笑:“说不准呢。”
“这么说来。”松田阵平重现拿起口袋上的墨镜,遮窗边的照过来的阳光,“班长果然也知道你们两个的去向。”
“好啊你们这几个人,都不肯告诉我们!作为补偿,下次陪我去打一顿警视厅总监吧。”
“……你怎么老是这样。”
伊达航没过多久就赶回来。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走到诸伏景光的病房前面。
“那这么说来你和景光他们……”萩原研二话还没说完,就在病房玻璃外看见熟悉的身影,内心的关心与紧张让他直接快走了几步冲到玻璃窗前。
病房内的窗帘还是拉着的,不过没有拉得太紧,中间漏出的帘缝就让窗外彻底亮起来的太阳光有了可乘之机。
原本应该是陪床照顾病人的青年,也许是在夜晚上熬得太晚,又或者是在熟悉的人身边放下了应有的戒心,在早晨的时候就抵挡不住阳光扑过来后产生的睡意,趴着柔软的被子边上就入睡。
金色的发丝和太阳光映照得正好,把没被微卷的发丝遮住的脸庞对比得更加白皙些,仔细看也能看出些绒毛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被子边,和绑着绷带的手臂离得很近。
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听起来更加安静。
真是不称职的护工啊,若松竹一。
本身应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诸伏景光倒是已经直起身,搭在立起来的靠床上。
窗外的动静不算小,诸伏景光立刻转头去看来人——然后顿住。
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像大海一样湛蓝的眼睛里就浮现出应有的笑意。
病房的门没过多久就被推开。
在他们六个人没有真正团聚之前,单独和任何一个算是失踪没回应的人谈话都不至于如此无从下手,可以谈论过去的往事,也可以剖析心声,做曾经能够在警校里时做过的一切事情。
但是真的当团聚的时候,有些太过于煽情的话反而说不太出来,甚至可能涉及到往事的话语都要再三斟酌之后才说出口,越是珍稀的情谊反而是越难说出口,只想要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地方,然后心照不宣。
五个人思前想后都没开口造成的后果,反而变成四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齐刷刷地看着还趴在床上睡着的若松竹一。
看了很久还是没说话。
松田阵平没摘墨镜,想了一会,还是很稀奇地看向景光:“景光,留胡子的样子很不错嘛!”
“简直就和当初画上去的一模一样。”
“是吗?”诸伏景光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上那圈胡渣,蓝色的眼睛笑得更加开心:“我也这么觉得。”
在打破沉默之后,五个人的话题反而好找了不少。
热闹的病房里,有只还在睡觉的猫猫终于从睡梦中挣扎起来。
趴着睡确实算不上舒服,就算枕的是最柔软最蓬松的棉被也一样。
若松竹一揉了揉眼睛,看向声源的地点。
一、二、三……
等等。
好多眼熟的人。
……他肯定还是没有睡醒。
若松竹一面无表情地想,眼角还带有被手臂压出的红色痕迹。
这个梦也太逼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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