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阿深?”

    少年闻声望去,只觉得那人眉眼间有一丝熟悉。

    “我是你林姨姨啊,小时候住你隔壁的那个,忘了?”

    许母笑着说,明明是埋怨的话语,却带了无奈和纵容。

    她和宋壶深母亲是多年好友,宋壶深母亲没出国前,是住在许家隔壁的,两个人感情好到连孩子名字都是配对的。

    凝顾,凝顾,人在玉壶深处。

    可惜后来两家发生了点变故,宋家移民到国外,他们也搬了家。

    但阿深和凝顾,也不知是沾了名字配对的光,还是怎样,感情格外的好,只见过一面,弟弟就追着姐姐跑,当年宋家也是费了好大劲去劝,没人犟得过他,才顺了宋小少爷的意。

    此时,宋小少爷依然站在原地,半分未动,一脸冷漠,似乎并不打算回忆,更不打算搭话。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一晚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宋叔,收回对他的目光,突然对凝顾投过去一眼,大概意思是:管管这没礼貌的小孩。

    凝顾无奈的弯了弯唇,什么意思?

    气氛停止了好几秒,凝顾终于起身走到他旁边,一一介绍:“我妈妈,我们团长,你见过的。”

    小姑娘眼神掠过,宋小少爷微不可闻的叹了叹气,被迫营业:“大家好,吃好喝好。”

    凝顾:“”眼神示意:宋姨夫,我努力过了,是他不按套路走。

    宋叔抚额,带小孩儿心真累。

    好在小少爷坏脾气名声在外,许母知道少年什么性子,倒是十分包容,“阿深要去哪?”

    上衣被凝顾背后扯了扯,他耐心不足,说:“跟书店约好今天去拿老师的资料。”

    “妈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许母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俩人前后离去,许母望着俩人的身影,侧头低声和林女士说了句什么,林女士听了,耸了耸肩,“有什么所谓,凝凝在这,你们说话反而不方便。”

    晚上八点多,一家炸鸡店里,一小姑娘吃炸鸡吃得正欢,炸得酥脆的表皮在皓齿下嘎嘣脆。

    对面坐着一个“变态”少年,什么也不做,就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他知道凝顾不想在家待,把人拉着出了门,上了车报了地址,路过一家炸鸡店却被凝顾叫停,进店点了一桶全是腿的香辣炸鸡腿。

    凝顾:“怎么不说话了?”

    他嘴角绷直,“说什么?说了管用吗?”

    宋小少爷使唤不动她,宋小少爷少说话,宋小少爷是小可怜。

    她笑了笑,“都过半个月了还气呢?你让我下去干嘛,你又不是去幼儿园,还要我送。”

    宋壶深冷笑,手机扔在桌面上,“我走了那么多天,你一次都没找过我,一条信息都没有。”

    “你手机上缴了,我发了信息你也看不到啊。”

    “手机不在看不到,我现在不能看吗?”

    闻言,凝顾愣了愣,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下一秒,他的手机屏幕亮了。

    凝顾:【回来请我吃炸鸡腿。】

    宋壶深:“”

    笑死,真他妈是个祖宗。

    看她颇有幸灾乐祸的笑意,宋壶深想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瞥了眼手机,把炸鸡捅往她嘴边推了推,“吃吃吃。”

    转手接起电话,“干嘛?”

    “深少,哪呢?你把咱姐弄哪去了?”

    电话里是林化之,今年训练的教官是个东北人,对着他们骂了半个月小崽子,搞得十分有语言天赋的林化之说话带着一股东北味儿。

    “在炸鸡店。”

    “在炸鸡店干嘛?借厕所?”

    林化之话没问完手机被人抢走了,是叶叙,骂骂咧咧吐槽林化之婆婆妈妈,说:“转场了,陈识表哥那。”

    宋壶深沉声应着。

    挂了电话,在看凝顾,已经干掉了两个炸鸡腿,正奋战第三只。他递过去纸,问:“刚刚我是在饭桌是把你带走的吧?”

    凝顾淡哂,放下吃到一半的炸鸡,擦干净手,“不吃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地方,还没进门就听见林化之在那臭美,“你觉不觉得,我寸头的侧脸,还挺像胡歌的嘛?”

    推开门,夏李从嘉的笑声传来。

    “让爸爸看看,”只见他捧着林化之的脸端详几秒后,说:“像葫芦娃还差不多。”

    然后俩人扭打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且热闹。

    金香会所,陈家生意网复杂,特地在城郊开了家私人会所,平时用来谈生意,并不对外营业。陈识提前跟陈家表哥说了,经理也知道是群祖宗,特地开了间特色包间,有桌游,桌球台,ktv,总之是好吃好喝供着。

    包厢一群人玩桌游正兴起,播放着歌曲,叶叙眼尖,眯着一双桃花眼就过来招待,一眼就盯上了我们深少的仙女姐姐。之前叶叙去宋家拜访过,刚好凝顾去了舞室错过了,这是叶叙第一次见她。

    虽然时常听林化之拿她跟自家表妹相比,但跟真正见到本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正所谓未见其人但闻其名,即使有过心里臆想仍会被惊艳。

    有些女孩子,只要见一眼就会让人生怯,让人离之千里望尘莫及。

    他对许凝顾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但她一开口,感觉又不一样。

    冬日山顶冰封的雪莲,一朝冰雪消融,让人惊艳的温柔。

    叶叙倒了杯酒,递过去,嬉皮笑脸,“姐姐好,我是叶叙,叫我帅哥就好。”

    同样是军训刚结束,同样是寸头,那双桃花眼削弱了发型给人的刚硬感,如果排除这人流里流气的语气,会给人一种清新干净的感觉。

    凝顾倒不局促,觉得他挺有意思的,笑意盈盈,“没来点花生米吗,醉成这样。”

    酒是没有接,被宋壶深截胡了,但玩笑话和叶叙在一个频道,俩人意料之外的气场合得来。

    包厢里大部分是他们的同学,开学第一天被班主任慧眼识珠的叶叙作为班长,本着魔鬼军训后抚慰亲亲同学们上学激情,特地组织了这次“课外活动”。

    几个小时前在饭局走了一拨,转场来会所的人也醉得差不多,此时后劲上来一阵大呼小叫。

    凝顾也是糊里糊涂被宋壶深带出门的,本来她也不想在家待着,却没想到混进高一新生聚会。

    之前班上有社团宣传,几个女生想进社团却不知道怎么选,正好有个高二的学姐在,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唱唱歌也不算无聊。

    宋壶深还算要脸,没粘着姐姐扎进女人堆了,跟林化之几个玩起来扑克牌,捏着牌,逮着空就往凝顾那边瞅。一边盯人,一边玩牌的后果就是出牌永远慢一步。

    小少爷出牌慢,但不影响他吃三家,林化之作为他的下家被恶心坏了,好几次一个牌没出被炒,气得跳脚。

    半个小时后,林化之牌一扔,“不玩了,老子输不起了。”

    不玩更好,宋壶深也不用分神了,深刻演绎了什么叫:在我的视线以内我和我的姐姐一刻也不能分开。

    身边的叶叙碰了碰的手臂,“收敛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姐控?”

    少年勾了勾嘴角,置若罔闻,目光坦荡。

    叶叙顺着目光望去,小姑娘正捧着宋壶深给她的芒果汁,看着屏幕跟唱。他对着这人阴阳怪气地打趣,“你姐姐家教还挺严?”

    酒都不让喝,怪娇气的。

    宋壶深嗤笑,家教严个屁,她跟他一样,两个野孩子,哪来的什么家教。

    她酒量不好,给她喝芒果汁是为了让她别那么馋酒而已。

    话筒传来传去,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凝顾手里,看她似乎在跟人推辞,然后凝顾就到点歌区去了。

    包厢响起一首小语种但传唱度很高的歌,旋律欢快,副歌高音高亢,并没有因为是小语种降低气氛热度。

    在幼时出现在梦里的恐龙

    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一家四口被惊醒

    温暖的被窝

    被双脚踹开

    吓得跳起来

    dinosaur

    手握麦克风的许凝顾,虽然没有笑,但宋壶深能感觉到她的欢愉。

    她是在享受旋律。

    他突然想起之前林女士送给她的吉他,他今晚本来在外面吃饭,突然接到宋叔的电话,他说凝顾妈妈来了,让他回去把人带出去。

    宋叔的意思,就是林女士的意思,林女士是凝顾这边的吧,他揣测着庆幸。

    凝顾的声音很稳定,音色很好,声音爆发力完全可以驾驭这首歌的高音,不出意外是能完美演绎这首歌的。

    但偏偏意外发生了。

    她唱到一半,打了个喷嚏。

    话筒传来一声轻轻的“阿丘”,被无限放大。

    玩的正疯的林化之抬头,来了一句国骂,毫无辱骂质疑,只是惊叹。

    陈识识趣,没敢见真人,盯着屏幕,问:“刚刚不是原唱?”

    包厢里集体愣了一秒,纷纷向拿着话筒的人望去,如果把每个人的内心活动写成弹幕,大概会是:

    学学别人是怎么打喷嚏的。

    如果棉花糖会打喷嚏,也不过如此。

    太他妈甜了吧!

    只是我等凡人能听的?

    下一秒,宋小少爷踢了踢靠近空调的林化之,声音冷了不止一个度,“空调调高。”

    接下来一分多钟,大家心照不宣地安安静静听她唱完,依然各玩各的。男生们在切歌后权当一个小插曲,女生倒是簇拥她再唱一首,好像热闹永远不会缺席年轻的事实。

    期间,陈识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宋壶深几人也出去了。

    凝顾的芒果汁喝完,和几个女生喝着啤酒,度数很低,不会醉,就是喝多了想上厕所。她跟旁边一个女生打了个招呼,拿起手机出了包厢。

    走廊尽头,几个男生聚在那,烟雾缭绕,凝顾远远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她从卫生间出来,那堆男生似乎刚好要散伙,凝顾注意着,推开包厢门的手收回,脚底一旋,进了电梯。

    大厅一楼,小姑娘低头摁着手机,电梯口出来一群人。

    婴儿肥的老大先认出她,扬声喊:“哟,姐姐又找弟弟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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