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路上,顾嘉翰没再说话,路随侧脸看了他好几次,看他蜷缩着身体,大约是胃疼得厉害。
路随下意识加大了油门,心里还在愤愤地想,他到底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碰这个烫手的山芋,他吃了饭回家睡觉看电视等言蹊不香吗?
可是又想了想,他今天要是不来,顾嘉翰现在不就没人照看了吗?
呸,他才不想照看他。
车直接闯入柏斯酒店的地下车库,路随还特意挑了个靠近电梯的位置停。
“下车。”路随绕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顾嘉翰应了声,解了安全带却没起身:“你让我缓缓。”
“缓什么?”路随探身进去,“站不起来?”
顾嘉翰道:“一会就好。”
路随骂骂咧咧一阵,扶着他的手臂说:“下来,我扶你。”
顾嘉翰抬头看他一眼,他仍是一脸嫌弃模样,顾嘉翰却有点想笑。
路随把人从车上扶下来,还没站稳,就看他双腿有些软,路随眼疾手快,双手穿过顾嘉翰腋下将人抱住:“妈的,你能不能行?”
顾嘉翰浑身都在颤抖,路随碰到他的手背只觉得一阵冰凉。
“警告你,别晕过去啊!”路随忙转身将人背起来要走。
顾嘉翰却说:“合同。”
路随回头见合同被丢在座位上,他咒骂着弯腰去捡。顾嘉翰喝了一晚上酒,就为了拿这些纸。
路随将合同往手里一握,便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厚?这什么合同?你不会被骗了吧,多少条款能厚成这样?”
背上的人似是在笑:“没有,这里面两份合同。”
路随空出一手按了电梯,愣了下:“两份?你还和他们签了什么?”
“他们怕我打击报复,逼我跟陆氏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签了另一份合同,他们想入股,算是绑定。”顾嘉翰缓了缓,继续道,“这个子公司是做网络运营的,这两年赚得很多。”
路随听着觉得简直了,酒店电梯内壁打磨得和镜子一样亮,他看着背上的人,冷笑说:“我说什么了?你今晚就是上赶着去被宰的羊!他们耍你一顿,卖了地,还多签一份合同,现在你还能怎么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嘉翰满脸的冷汗,心情看着倒是不错:“那个子公司的确赚的很多,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是陆先生给我的公司。我不想要了,我要拖他们去死。”
电梯门打开,路随怔了下,这才想着出去。
顾嘉翰继续说:“一个公司换陆先生想要的地,我觉得很值,毕竟还顺带了两个陪葬的。”
“你还真是个疯子。”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就顾嘉翰能干得出来。
柏斯酒店有常年给陆徵留用的套房。
路随他们过来近,到的时候姜医生还没来,他直接把人丢在了卧室床上,想了想,又上前拿被子把顾嘉翰给裹了。
路随的心情一晚上都很烦躁,他不知道怎么照顾胃病病人,这顾嘉翰怎么这么会折腾呢?
顾嘉翰疼得厉害,好半天没开口说话。
路随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前台。
这间套房是有专线的,前台接到后吓了一跳:“陆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路随道:“我是路随,叫人送些胃药上来。”
前台忙应声:“哦,好的,少爷。不过,您要哪种胃药?”
路随:“……”
他只好捂住话筒回头问顾嘉翰:“你平时吃哪种胃药?”
顾嘉翰疼得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恍惚听着路随似乎在说什么,但他没听清。路随俯身推了推他:“喂,问你话。”
“少爷?”
“你等会儿!”路随丢下电话走过去,“喂,顾……卧槽。”
怎么这么多汗!
路随忙解下顾嘉翰脖子上的围巾,感觉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忙冲前台喊:“别叽叽歪歪,每样都给我来一份,你们顾总要是出什么事,你们全都得玩完儿!”
他挂了电话又冲到床边,拍了拍顾嘉翰的脸:“说句话,你可别晕啊!”
路随咒骂着拿出自己手机,手腕突然被扣住。
顾嘉翰的手上明显没什么力道:“别给陆先生打电话。”
都这样了,还记着不让陆叔担心他呢。
路随咬牙道:“我给他打有什么用?他是医生吗,还是他能马上出现在你面前?松手,我打给姜医生,问问他到哪儿了。”
顾嘉翰松了口气,勉强笑了下:“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我……我怎么会担心你,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路随翻了半天发现,他好像没存姜医生的号码。
要死了。
“你手机呢?”路随把顾嘉翰的手机找了出来,“密码多少?”
顾嘉翰没答:“只是有点疼,没事的,别大惊小怪。”
路随撑大了眼睛,他脸上都没血色了,浑身颤抖冒汗,这叫只是有点疼?路随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他了。
外面有人按门铃。
路随以为是前台送药上来,没想到开门见是姜医生。
“姜医生你可算来了!”那一刻,路随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直接松了口气。
姜医生背着药箱进去,直接走到床边:“小顾总这是喝酒了?”
“嗯,喝了点。”
路随立马接上:“不是喝了点,是喝了整场饭局,从头到尾!”
姜医生的脸色沉了沉:“我不是交代过让您别喝酒吗?您的胃是动过手术的啊,怎么可以这么乱来。现在疼的厉害吗?”
顾嘉翰说:“还好。”
路随冷笑:“好个屁,姜医生自己有眼睛,看看他那张脸,这是还好吗?这是还没死。”
顾嘉翰居然听笑了。
姜医生扭头看了眼路随:“少爷,您能别捣乱了吗?要不,您去客厅坐会儿。”
路随呵呵两声,却没走。
姜医生拿了药出来,忍不住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得爱护自己的身体,别仗着年轻就乱来。”
路随又插嘴:“三十多了,他已经不是小年轻了,我才是小年轻。”
姜医生又好气又好笑:“少爷,您今天干嘛呢?”
路随道:“不干嘛,我爱说实话。”
顾嘉翰正接过药塞进嘴里,又被路随的话逗笑,水刚含入口就被他喷了出来,大约有些呛到,他咳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路随倒是被他吓到了,忙冲上去跳上床给他拍背。
顾嘉翰摆手:“别……咳咳,疼。”
路随咬牙:“你喝那么多当然疼!疼死你活该!”
顾嘉翰还在摆手,好半晌才说:“你太用力了,我的背……疼。”
路随:“…………”妈的,呛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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