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医者,初心乃救死扶伤,无论何时,都需记着这点。”月神医喝着苏念让人特地泡的雨前龙井,淡然道。
三位太医了悟。
魏太医医者仁心,又医术卓绝,仅这两点便值得他们尊敬与学习,其余种种,皆是她的私事,他们不应揣测。
月神医将头偏向苏念:“这茶不错,替我准备几斤。”
苏念笑着应下:“知您爱茶,这次从江南给您带了不少好茶来,够您喝上一阵子了。”
月神医很满意。
休憩之后,几人简单用了午膳,便又开始第二次模拟和练习。
一直到晚上,总共进行了四次,几人终于将操作步骤以及各种突发状况的处理,牢记在心。
“今日便到这里,诸位用过晚膳后,便直接在王府休憩。明日辰时,我们正式手术。”魏紫说。
“是。”三位太医回。
*
是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声音极轻,魏紫却被吵醒了。
她望着床顶,任由思绪游走。
记得刚开始实习时,但凡要上手术台,前一晚她必定睡不踏实,有时甚至彻夜难眠;可渐渐的,当一切成了习惯,而她也由助手成为主刀医生之后,便不再如此了。
第二日若要手术,她会睡得比以往更好。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告诉她:只有休息好了,她才能精力充沛、全力以赴,将手术做得尽善尽美。
故而最近几年,她睡眠质量一直很好,鲜少失眠。
可今晚,她却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实习的时候。
她感到了紧张。
“睡不着?”风澹渊长臂一揽,将人搂进了怀里,低声问:“害怕了?”
“怕的。”他这么单刀直入地问,她也不再暗藏心底深处的恐惧。
“如果……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怎么面对燕王、燕王妃,怎么面对风澹渊、风澹宁和风为欢,又怎么面对自己?
在现代,医生是不会给自己亲人动手术的,因为很难过自己心里那关。
魏紫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深浅,此时此刻才明白:真的太难了。
“今日澹宁跟我说,祖母前些日子醒过一次,特地嘱咐了他们:无论手术成功与否,燕王府之人绝不可有任何怨言,即便是心里做不到,嘴里也不可说出来。你今日所想,祖母已经替你想好了。”
风澹渊在她额头落下温柔一吻:“无论结果如何,燕王府没人会怪你,你也别怪自己。事已至此,什么都别想了,等天亮后便如昨日一般,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你若还是怕,就回一回头,我在。”
魏紫有些怔愣,卧室很暗,她只能瞧见风澹渊面庞的轮廓。
他向来张嘴便是噎死人的毒舌毒语,鲜少安慰人。
而她这么多年来,习惯的也是用专业和冷静去面对一切,周围之人总以为她内心强大,无坚不摧。
其实不然。
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只是无枝可依、无树可靠,怕也无用,只能一往无前。
此刻,他抱着她,告诉她:若是害怕,回一回头,他在。
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父母已不再,她没了回头路;可从今往后,有他在,她便不再无依无靠,她可以害怕,也能击败害怕。
她伸手环报他,轻声说:“那你记得,无论何时都别走远,得让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你。”
“好。”他含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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