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程景峰中午放学回家,就看到了那个像年画娃娃的小女孩。
小女孩这次换了发型,剪了齐刘海,两条黑黑的辫子搭在两边,正蹲在门口地上拿着树枝挖泥。
“妈妈有蚂蚁!”小女孩惊喜地抬头喊林卫娟,目光正好和程景峰撞上。
小女孩立刻站起身,扔掉树枝,跑到正在一旁扫地的林卫娟身边,紧紧抓住林卫娟的衣襟,小声说:“妈妈你看!”
林卫娟抬头看到程景峰:“是程景峰吧!放学回来啦!”她抹了一把汗,“你爸在屋里呢,饭都做好了。”
“阿姨好!”程景峰礼貌微笑。
“哎!”林卫娟笑着答应,然后拽了拽小女孩,“乐乐,说话呀!快叫哥哥!”
小女孩撅着嘴看了看林卫娟,又瞟了眼程景峰,说:“我要当姐姐!”
场面十分尴尬。
林卫娟只得耐心解释:“因为哥哥比你大,所以人家是哥哥你是妹妹。”
小女孩眼里发出了光:“那我长得比他大了,是不是就能当姐姐!”
林卫娟心累:“你永远不会比哥哥大的,你在长哥哥也在长啊!”
小女孩紧追不舍:“我可以长得比他快呀!”
程景峰赶紧插话:“没事阿姨,她怎么叫都可以,叫我大名也行。”
林卫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孩子有时候挺难管的……”
这时程海强从屋里出来,招呼程景峰:“哎你回来啦,过来帮我抬下柜子!”
林卫娟放下扫把走过去:“没事我来吧,孩子力气小。”
“行吧,你俩进来洗洗手马上开饭啊!”程海强对程景峰和小女孩说,然后笑着看林卫娟,“灯泡我换好了,一开灯贼亮……”
程海强和林卫娟有说有笑进屋搬柜子,留下程景峰和小女孩面面相觑。
程景峰觉得这气氛也太尴尬了,就先挑起话头,他伸出手对小女孩说:“你好,我叫程景峰!”
小女孩看着程景峰伸出的手,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一把握住程景峰的手:“我叫林乐乐!”
到现在,两人算是正式见面。
后来程景峰问林乐乐:“为啥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有那么大的怨气啊?”
林乐乐皱眉想了半天,终于勉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哦,因为我当时很饿啊,看到你手里有烤地瓜我吃不到,就很生气。”
程景峰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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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开饭。
今天的午饭格外丰盛,几盘菜摆了一桌,青椒炒猪肝,鱼香肉丝,芸豆炖排骨,麻婆豆腐,还有凉拌西红柿。
“这都是你卫娟阿姨做的,可好吃啦!”程海强把盛满饭的碗放在程景峰面前。
程景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肉香四溢,味道刚刚好:“阿姨你做的饭好好吃!”
“是嘛,”林卫娟笑着说,“我还怕做咸了,好吃就好。”
“不咸!比我爸做得好吃多了。”程景峰又夹了块猪肝,“嗯猪肝也好好吃!”
“嘿你这小子,有好吃的就嫌弃你爹做的饭啊。”程海强盛好饭坐下说。
“这是事实!”程景峰扒拉了好几口饭。
“妈妈我要吃豆腐!”林乐乐举着碗说。
“好。”林卫娟舀了几块豆腐放到林乐乐碗里,“好好吃别掉地上啊!”
“来吃点排骨。”程海强又给林乐乐的碗里夹了几块排骨。
“谢谢叔叔!”林乐乐乖乖地说。
吃完饭,程景峰准备溜出去玩,程海强边擦桌子边说,“程景峰,你带妹妹出去玩会熟悉熟悉!”
“让她在家玩呗!”程景峰说。
“妹妹小待不住,我们还得收拾屋子,没办法看着她,”程海强开始扫地,“你带她玩会吧,注意安全啊!”
程景峰只好看向林乐乐:“走吧,我带你出去玩!”
林乐乐抠着鼻子跟在程景峰后面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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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后,程景峰才发现程海强说林乐乐待不住是说轻了,她真的是相当待不住啊。程景峰稍微一分神,林乐乐就不知道窜到哪条小路去了,好不容易找到她,系个鞋带的功夫,林乐乐又跑没影了。
“你给我站着!站好了!”抓到林乐乐之后,程景峰气喘吁吁地命令林乐乐立正站好,“你怎么老是跑啊,消停会儿不行吗?”
“我、要、玩!”林乐乐辫子都跑松了,她生气地冲程景峰喊。
“我知道你要玩,但是你得跟着我,不能自己瞎跑知道吗?”程景峰忍着火。
“我不要跟着你!”林乐乐继续拱火。
程景峰彻底生气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听话的小孩,“你必须跟着我!”他冲林乐乐喊,“不然我就告诉你妈你不听话!”
一听要告诉妈妈,林乐乐立刻哑火了,她气鼓鼓地瞪着程景峰。
程景峰连拖带拽把林乐乐拉走了。
“程景峰你干啥去啦,这么晚才来,”李千泽和小胖正蹲在路边分着吃辣条,其他小孩在玩斗鸡,小胖一眼就看到程景峰,又看到跟在程景峰后面的林乐乐,“哎呦,这小孩谁啊?”
一群小男孩凑过来围成一圈,好奇地看着林乐乐。
林乐乐倒是一点也不怯场,扑闪着大眼睛和这些小男孩对视。
“她是我妹。”程景峰弱弱地说。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妹妹呀!”小胖拍拍程景峰,“还挺可爱的呢。”
“是啊,看着挺可爱的,实际很难搞!”程景峰偷偷朝小胖吐槽。
“那是你不会,看我的!”小胖露出自认为友善的笑容,伸手想摸摸林乐乐的辫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别动我!”林乐乐啪地把小胖的手甩开,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怒气冲冲。
“呦,脾气还挺大,”李千泽撇嘴,“程景峰,让她和张燕她们玩吧,咱们带着她太麻烦。”
程景峰正有此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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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和一群小女孩正在另一条路上跳皮筋,边跳边唱:“奶奶奶奶水开了,把我的小脚烫坏了,走一走,捶一捶……”
看到李千泽和程景峰过来,张燕停下来问:“你们来干啥?”
李千泽指了指林乐乐:“这小孩是程景峰他妹,你们带她玩会吧!”
“好可爱啊!”张燕看到林乐乐,语气一下子软下来,一群小女孩凑过来围成一圈,好奇地打量林乐乐,“眼睛好大啊!”“头发好多啊编小辫肯定很好看!”大家七嘴八舌把林乐乐搞得懵懵的。
程景峰朝林乐乐丢下一句:“你跟姐姐玩跳皮筋啊,等会我来接你!”然后就嗖地和李千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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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玩弹球了啊!”程景峰招呼大家一块玩弹玻璃球。
弹玻璃球的规则很简单,在地上画一个圆圈,大家都拿出几颗球放在圆圈里,圆圈外隔几米的地方再划一条线,每个人轮流在线外用母球击球,把圈里的球击出圈外,这颗球就归自己;母球没击中滚到圈外,就换下个人;母球没击中且在圈里的话,之前击中的球就要放回圆圈里。
大家刚决定好击球顺序,张燕就带着林乐乐过来了。林乐乐跑松的辫子被重新扎紧,还编成两条麻花辫,衬得她更加秀气可爱。
“哎,你把她领过来干啥。”程景峰问张燕。
“她不想跳皮筋,想跟你们玩。”张燕拉着林乐乐的手说。
程景峰问林乐乐:“你为啥不想跳皮筋啊?”
林乐乐头一扭:“跳皮筋没意思,”她指着地上的玻璃球,“我要玩珠珠!”
在林乐乐的一再坚持下,程景峰只得把林乐乐排自己前面,她的击球成绩也归自己这边。
前面的小孩依次击球,很快就到了林乐乐,她接过程景峰给她的母球,趴在地上瞄了半天。
程景峰有点急:“你之前玩过吗?你会玩吗?”
林乐乐胸有成竹:“我会!”说着就把球弹了出去。
不出所料,林乐乐本来力气就小,再加上没瞄准好,母球欢快地滚进圆圈里,啥都没碰到。
如果第一次母球就进圆圈,还得再把自己的球放进去一颗。程景峰叹了口气,把自己心爱的蓝色花瓣球放进圆圈。
程景峰击球之后,下一个是李千泽。李千泽屏息凝神,弹出母球,“吧嗒!”他把程景峰的蓝色花瓣球击出圈外,“耶我打到啦!”李千泽开心地拿着球蹦蹦跳跳。
林乐乐噘嘴看着兴奋的李千泽,不服气地喊:“再来!”
结果显而易见,玩到最后,程景峰装玻璃球的口袋都瘪了下去,很多小孩赢到了程景峰的玻璃球。
“程景峰,你这妹妹可太好了,”李千泽收获颇丰,他故意把装球的袋子放在程景峰耳边晃得当啷当啷响,“以后多带她出来玩弹球啊!”
程景峰嫌弃地把李千泽的袋子拨弄到一边:“我的花瓣球你给我好好保养啊,多擦擦别磕了碰了……”
“呜呜……”林乐乐突然嘴一瘪,大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看起来马上就要决堤。
“……完蛋了,她不会要哭吧?”李千泽有点慌,看向程景峰,“我可不会哄啊!”
“你觉得我会哄吗?”程景峰苦笑。
神奇的是,这个时候林乐乐一吸鼻涕,眨巴眨巴眼睛,又把眼泪给憋回去了。她小脸一仰,对着李千泽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把珠珠赢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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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程海强一看到程景峰就举起扫把:“你看看你衣服,怎么又是一身土!还把妹妹搞得一身土!”
程景峰见势不妙刚要撒腿逃跑,林乐乐一步跨到程海强面前挡住他:“不准打他!是我要玩珠珠的!”程景峰赶紧点头:“嗯嗯就是她想玩的!”
程海强的扫把放了下去:“……哦这样啊。”这时林卫娟从屋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灰扑扑的两个人忍俊不禁:“行啦,你俩把衣服换下来,我正好都洗洗,等会吃晚饭哈。”
换好衣服,程景峰在房间里准备明天上学要用的课本,这时林乐乐打开门进来:“你给我点珠珠呗。”
“你要干啥。”程景峰边装书包边问。
“我要练习玩珠珠,把你的珠珠都赢回来!”林乐乐握紧小拳头。
“就你那技术,不练个十几年恐怕不行。”程景峰叹口气,还是在林乐乐手里塞了几颗玻璃球,“好好练啊!”
看着林乐乐美滋滋捧着玻璃球出了房间,程景峰立刻拿出课本开始狂背知识点,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他可不想分数一出来就吃他爸的竹笋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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