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获头奖的墨菊图展示完毕时王睿恒和卢鸿飞相继起身上台,两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意外。两幅画作中墨菊的色彩、构图、神韵、姿态俱是极佳,沉稳庄重贵气的那幅出自王睿恒,恣意张扬奔放的那幅是卢鸿飞的画作,当真传神入画、画如其人。

    众人交口称赞之余,对本次赏秋宴最大的噱头充满了强烈的好奇:身为镇远侯世子的王睿恒会让卢府帮其实现什么心愿?而身为卢府公子的卢鸿飞会向本家府里提出什么要求?

    然而这个谜底不会马上揭晓,名门望族讲究的就是端方持重、理正言清。获奖的四人、几位大家评委及德高望重的贵宾被卢老爷请去了书堂。

    路上王睿恒一直沉默,他个高,时而隔着前面的人打量和宋雅志并排而行的宋雅丽,他的前妻。原来她的画工这样出色,绿云的清雅脱俗飘逸,被她展现的细致入微淋漓尽致,她还有多少他不曾知晓的一面?有这样才华的人,一定有过人的心性,为何当年他竟毫无察觉?

    而此时的宋雅丽也处于惊讶意外中,她不苟言笑的前夫,不但武艺高强用兵如神,原来也文采斐然,且看他逼真惟妙惟肖的工笔、方圆兼备遒劲的题字。能画出花瓣丝绒感的人,性格中一定非常细腻的一面,为何当年她不曾感觉到?

    卢鸿飞和邓公子并行走在最后,两人有说有笑,几次想与宋雅丽攀谈,看看宋雅丽旁边的她大哥宋雅志,都把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作为文志武恒的宋雅志,虽是从文,但那张臭脸比起从武的王瑞恒还来得冰冷,王睿恒冰脸不好惹,宋雅志的冰脸他俩更是不太敢惹。

    卢老爷很高兴,他本就是擅画识画惜才爱才之人,今日在他府邸举办的宴会上年轻一辈出了画作的上佳品,他倍感自豪和骄傲。自己儿子以前在京城里得了个京城四少的混名,平时总感觉不着四六的,今日展现出才华总算是传了他的衣钵,卢老爷老怀甚感安慰,对待客人也就特别的慈祥和煦,招呼贵宾及获奖的几位落座用茶:“来来来,品一品老夫从官家那里新得的黄金桂。”

    “据传黄金桂一年总产不出十斤,金贵得紧,今日得占卢老的光,我等有口福了,是得好好品品。”宋雅志含笑恭敬回道。其余几位贵宾纷纷附和。王睿恒亦赞了句好茶。

    邓公子瞟了卢公子一眼:你看,宋雅儒他大哥也不是对谁都冷,多会来事啊!

    卢公子横了邓公子一眼:闭嘴,你是没领教过他的冷,少惹为上!

    卢老爷继续与宋雅志客套,为他今日被推举为评委而失去了作画参赛的机会遗憾。

    宋雅志则更为诚恳地表示,幸好因当评委而躲过了自己不擅长的画菊。

    如此这般那般、你好我好,宾主相谈甚欢。之后宋雅志将话题轻松引至今日作画的配色用料上,这个话题人人皆有兴趣,也皆可参与,一时场面热络起来。

    邓公子向卢公子挑了下眉:厉害,这控场能力,佩服!

    卢公子白了邓公子一眼:谁不会啊,老子也行,但这会老子得装啊啊!

    两人正无声地交流着首次获大奖后首登大雅之堂的首感,且听得那边一直少言的王睿恒淡淡地问邻座道:“你的绿云图用了几种绿,我瞧出了六种:草绿、翠绿、汁绿、青绿、土绿、四绿。”

    好巧不巧一行人的入座顺序,几乎是众人步入书堂的顺序,两边分座。宋雅志兄妹进入后选了右边紧挨着入座,本来王瑞恒与他们兄妹之间还隔有两位,王睿恒对那两位客气地向左边礼让了一下,左为尊,且按顺序也该分座到左边,是以那两位去了左边落座,于是王瑞恒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右边宋家兄妹俩的下手、宋雅丽的邻座。

    直到他发声,众人才发现这两人紧邻而座,似乎不大妥当吧?

    但见人家二人面色似常,气度不减,抛去俗念,果然是大家之风,反衬得乱揣度的人小气了。

    宋雅丽顿了片刻,向王睿恒侧转头但眼睛看地,回道:“还用了黄绿、灰绿、墨绿、蓝绿和古绿。”

    “我也用了墨绿,你是如何调色?”卢公子插话,大家在画言画,他也要发言。

    “三成花青,六成藤黄,一成墨,勾勒暗影轮廓处。”宋雅丽回道,不曾停顿。用色如此熟练,一听便知没有丁点作假。

    因宋雅丽回复时抬眼看他了,而刚才她却没看王睿恒。卢鸿飞坐在他俩对面看的分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一双又长又亮的眼睛看着宋雅丽,神采飞扬道:“我的墨绿用了两成五的墨,两成五的花青,却是用在提色。”

    看在卢老爷眼里,儿子卢鸿飞这样的就变成了热情有余,沉稳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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