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没有睡,她捧着一本话本坐在灯下,慢悠悠的看着。

    马宇衡是谁,她心中有诸多猜想,但无一例外,都是被宣告死亡的人,唯一让她无法确定的因素,是她对这个世界的事情所知甚少,以前她在山上偏安一隅,以为自己会想许多这个时代的官家小姐一样,按部就班的过日子。

    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马宇衡为何要追查她父母死亡的真相,目的必然不会是如她一般,想为她的父母报仇,唯一的可能就是,父母死亡的真相对他有利。

    要不要跟他联手,这个问题是不需要考虑的。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有没有她,他都会去查,唯一的区别就是,有她这个苦主现身说法,会更具有说服力。

    今日马宇衡说她不信任李彧,所以才没有揭发他,也正是因为担心,她父母的死与李彧有关,所以她才没有拜托李彧帮她去查。

    她虽然否定了,但事实上他说的没错,李彧代管朝政,她父亲好歹是一等永誉侯,死的那般蹊跷他却没有任何表示,这本身就很奇怪。

    但她又觉得,依着李彧的性子,若他真的与她父母的死有关,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不可能会帮她,更不要说如今喜欢上她了。

    比起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马宇衡,谢婉更愿意选择相信李彧,所以她才会如诗和如画去探一探那个管家,看他到底是不是如马宇衡口中的那个杀手。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存在什么打草惊蛇了。

    顺道,她也用行动告诉马宇衡,她对他的信任,可能有,但绝对不多,凡事她得确认过,才会信。

    夜深人静,如诗留守在了武安侯府外,如画悄然潜入了府中,她避开了巡逻的护卫,没有急着去找管家所在的位置,而是先探了探侯府有没有暗卫。

    就在她避着巡逻的守卫,一点点探查的时候,忽然有人踏风而来,如画止住身形,凌空站在屋脊之上。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他一个腾空直接上了屋顶,与如画一左一右站在屋脊上。

    中年男子率先开了口:“敢问阁下为何夜闯武安侯府?”

    如画上下打量着他,回想着谢婉让跟她交代的事情,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哑声道:“来取你狗命!”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而后便笑了:“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还没见过如你这般狂妄自大之人,想要取老夫的命,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说完这话,中年男子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攻了过去。

    如画直接一个闪身,顺势抽出腰间软剑,然后反攻了过来。

    眨眼之间,两人交手十余招,如画身形小巧灵动,手中又有兵器,那中年男子武功虽高却无兵刃,自然落了下乘。

    只是如画并不恋战,占的上风之后却没有下死手,而是专朝那人脸上攻了过去。

    又是十余招,府中守卫终于被惊动,点亮火把齐齐朝这边而来。

    如画见状朝中年男子胸口刺了一剑,在男子闪身躲避之时,脚尖一点,如轻巧的飞燕,越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跟过来的守卫,连忙喊道:“何管家,你没事儿吧?”

    中年男子看着如画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飞身下了屋顶冷声道:“无事,加强戒备!”

    “是!”

    藏身在墙角的如画,微微挑眉,纵身消失。

    手中的话本,久久才翻过一页,谢婉抬眸看向外间的夜色,沉默良久打开灯罩,拨了拨灯芯。

    屋内顿时又明亮不少,她刚刚把灯罩放好,如诗和如画一个闪身从窗户进了屋。

    谢婉连忙问道:“如何?可遇上麻烦?”

    如诗和如画齐齐摇了摇头,如诗道:“不曾,如画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奴婢特意留下断后,确认没有人跟随,这才与如画一道回来的。”

    谢婉松了口气,转眸看向如画:“可遇见那管家?”

    如画将在武安侯府发生的事情,如实描述了一遍,也说了她刻意留下,从而确认了那中年男子的事情说了。

    她皱眉道:“无人知晓小姐会派奴婢等人今日夜探武安侯府,故而那些守卫的反应,应该都是真实的,与奴婢交手的中年男子,确实是管家无疑。”

    “可问题是,那人并非如小姐所言,是个左撇子,他出手之时,右手招式更加灵活,也更加有力,可见是用惯了右手。”

    听得这话,谢婉顿时皱了眉,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般说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武安侯府的何管家,并非马宇衡口中的何谷,另一种可能就是,杀人时他特意换了左手,以防止被自己的儿子认出。”

    “不应该是第二种。”

    如诗拧眉道:“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可能只是换了一只手,就掩盖了身份。而且那何谷武功那么高,没道理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什么都不会。”

    谢婉闻言沉默了下来,她思虑许久,轻叹了口气:“眼下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然而我觉得何管家到底有没有亲手杀了他儿子与我无关,甚至,他是不是何谷会不会易容都与我无关。”

    如诗有些不解:“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管何管家到底是谁,他儿子又是谁杀的,总而言之他和他儿子都是听命行事,我应该去找的人不是他,而是武安候。”

    如诗提出一个新的疑问:“有没有可能,何管家是背着武安候行事?”

    “那我就更应该找武安候了。”

    迎着如诗如画二人疑惑的眼神,谢婉挑了挑眉道:“他的管家疑似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他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么?若你们是武安候,自己信任的管家背着他行事,你们会怎么想?”

    听得这话,如诗和如画眼睛皆是一亮。

    见她们明白,谢婉开口道:“不早了,早些睡吧。”

    翌日一早,木掌柜亲自将香扇和玉珠都送了过来,谢婉将两千两银子,以及写好的八千两欠条给了他。

    接下来的两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开始串手串,手串其实不难,难的是最后收尾的结,为此她还特意跟府上的婆子学了许久。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将手串做好了,马语珊的生辰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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