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大结局——张献忠之死
却说刘进忠在接到开拔命令后，立刻带着早就准备好了的能够和愿意随他走的将校和军士一千五百多人，绕道秀水、花垓，避开涪城，经伏击过鳌拜的九岭山，渡过涪江，朝江油方向而去，准备北出剑门关，到广元去投降豪格。
但是，才走到江油，就被清军的远哨发现了。
不过，刘进忠是个心细之人，一过了涪江，他就叫军士们准备好白旗，随时好用。
原来，刘进忠在九岭山参加伏击后，到现在又有好些天了，豪格已经在鳌拜的带领下，来到了江油。才到江油，豪格就接到了前哨探子来报，说有一支大西军，看样子不到两千人，正朝江油而来。
豪格和鳌拜一听说，鳌拜因在九岭山吃了大亏，一下子火冒三丈，对豪格说：“王爷，待属下去把这支大西军吃掉，以雪九岭山之耻！”
豪格到底要沉稳得多，说：“将军且慢，既然后面并无大军追随。就这么点儿兵马，还是迎着我们而来的，咱们且先看看再说！”
于是，清军出了江油城外，在城外列队等候。
刘进忠等人将走拢江油城时，远远看见城外清军列大阵在等候着了，心知一定是清军的前哨探子发现了他们，提前等着了。也好，这就省得再往广元走了，看来，清军进川的速度挺快的啊！
将要走拢时，刘进忠下令：“兄弟们，换上白旗！”
所有扛旗的军士，都撤下大西旗，换上白旗，继续朝前走到离豪格和鳌拜一干高级将领前面二十丈远处，才以纵队方式停下。
豪格见这些人把大西旗换成了白旗，首先想到的是“诈降”，就喝问：“来者何人，为何换上白旗？”
刘进忠翻身下马，上前五步，双手抱拳，运内力于嗓，说话不很大声，却显得中气十足！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豪格和鳌拜他们感觉到他是的气质和内功不凡，音量适中，不卑不亢地说道：“禀肃亲王爷，鳌拜大将军，诸位大将军，末将姓刘名进忠，乃大西国皇上张献忠麾下驻涪城行省道外卫营副都督，末将曾经在朱明边军中，就和张献忠同吃一锅饭，投奔义军后，一直一同征战，相处超过二十年，能算是张献忠手下的主将之一吧！今日带上愿意追随刘某的一千五百兄弟，专程北上，欲到广元拜会王爷和诸位将军，不料在此就迎到了王爷和诸位将军，可见王师之神速啊！刘某佩服！”
这刘进忠，明明是要来投降的，却开头不并不提投降，但又明明白白地道明了是特意来找清军的，这就是他的老练之处！
豪格一听，明白了这刘进忠是专程来投降的，更是在心里防着他们是来诈降的，但也不露声色，说：“敢问刘将军，你带兵专程来拜会本王和众位将军，意欲何为？”
刘进忠就是要等对方先提此问，答道：“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刘某早年参军，是因为考取了武举；后随张献忠投奔起义军，是因为明朝过于腐朽，民不能活，而义军则是专门杀官救民，杀富济贫的军队；这十几年忠心耿耿追随张献忠，向来以兄弟相处，是因为张献忠带着我等数十万兄弟南征北战，专门杀官杀富，救济百姓，是仁义之师；今欲投奔清军，是因为清朝乃真命天子，大赦天下，广揽人才，欲大治天下，是民之未来！据末将所知，前明的很多文武大员，如我军界的吴三桂、洪承畴等明智的高官，都归顺了清朝，故刘某虽然不才，却也懂得审时度势，这才带着愿意追随刘某的兄弟，前来投奔清军！”
豪格听刘进忠说得头头是道，消除了他是诈降的防患，但对刘进忠的忠诚品质产生了怀疑，厉声问道：“姓刘的，本王听你这一说，觉得你是个对主不忠之辈！你心中有民，心存善念，能审视度势，固然是很好，然你却对主不忠，既然张献忠一生杀富济贫，你们兄弟之间关系又好，而且张献忠至今还是大西国的皇帝，你就背叛了他，你岂不是个奸佞宵小之辈？”
刘进忠笑了笑，说：“王爷有所不知，故有此一说，刘某背叛十几年的兄弟，自然是有缘由的！”接下去就把张献忠建了大西国后才不到两年，就开始下令大屠杀的情况讲给了豪格和鳌拜他们听，自然也把张献忠给他的圣旨，呈给了豪格们阅览。
豪格和鳌拜一干将领传看了张献忠写的圣旨，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久久收不住笑！
等豪格和鳌拜一干将领笑过了，刘进忠说：“王爷，诸位将军，这下子，你们不会认为刘某对兄弟不忠了吧？”
豪格说：“既然你们的皇上如此下作和儿戏，而且是变成了不分青红皂白屠杀百姓的魔头，你不再效忠他，这倒是正确的选择。不过，你投效了我大清朝，能为我大清朝做些什么呢？”
“禀王爷，”刘进忠说，“如果没有刘某帮您，恐怕您是杀不了张献忠的，一来他现在还有三十几万兵马，即将丢弃西京带出城去的兵马，就有二十七八万，且猛将如云，他的四个义子，个个都是达魔功高手！二来论用兵，不怕王爷您多心的话，不但您不是张献忠的对手，恐怕满大清朝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前明有三任兵部尚书，都是因位被张献忠耍弄了而被崇祯皇帝斩头的！三来嘛，要论武功，除了前明的女将秦良玉还没衰老时，还能是张献忠的对手，这天下之大，就没有人的武功能比他更高！这可不是虚吹的，我们在十几年征战中，目睹了很多号称天下第一的高手，无不被张献忠玩着耍一般，就给轻轻巧巧杀掉了！”
有这么厉害？豪格和鳌拜都不服气，豪格就问道：“张献忠是练的什么功夫？会这么厉害？”
刘进忠说：“说来惭愧，我们谁都不知道张献忠是练的什么武功，就像以前明军中没人知道秦良玉是练的什么武功一样，只知道他的内功，高到能让任何顶尖高手不但经不住他一掌，就是他不动，等着让别的高手掌打，那也是打他的高手自己被震退出几十丈喷血而亡！”
鳌拜说：“照这么说，张献忠的武功，在这当世武林，就没人能打过他罗？”
“可以这么说。” 刘进忠说，“所以，要是没有刘某帮助王爷，大清朝早晚是要败给张献忠的，这绝非危言耸听！”
豪格问：“那么，刘将军，你又怎么能打败他呢？你要是帮本王打败了张献忠，本王不用请示皇上就可以做主，待战事消停后，至少让你当个行省巡抚！”
刘进忠说：“刘某无意于当多高的官，只求协助大清早日平定天下，早日让百姓休养生息，不遭战乱和杀戮之灾，过上安稳日子，刘某就心满意足矣！待刘某帮助王爷打败了张献忠，只求王爷赏赐刘某几百亩田地，准许刘某解甲归田，刘某就感恩不尽了！刘某是看着张献忠从娃娃兵长大的，跟随他鞍前马后十几年，可以豪不夸张地说，刘某就是张献忠肚子里的蛔虫！张献忠在九岭山火攻伏击鳌拜将军的先锋军以后，刘某虽然回金山驻地去了，但刘某能百分之百地判断出张献忠的下一步、下两步、下三步行动会怎样走，那么，咱们就根据张献忠军的行动规律，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把张献忠军消灭在路上，彻底为鳌拜将军的先锋军雪耻！”
“好，好，好！” 豪格连说三声好，“走，刘兄弟，大西投诚来的各位兄弟，咱们进城，在酒桌上再叙！”
……
却说张献忠军，一到县城就集中，一出县城就分散开，一路朝东杀戮过去。虽然说不急不忙，但全军却并没有消停过，一直在行动着，就因为要沿途搜寻百姓来屠杀，所直到腊月二十六，全军才在盐亭以东的已入西充境内的折弓乡一带汇合，于是就准备在折弓乡过大年。
然而，全军这么多人，虽然有很多人知道三国时期，外号凤雏先生的谋士庞统命丧落凤坡的典故，但竟然没有人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就跑到折弓乡来过大年，是个非常不吉利的事情！想想啊，“折弓乡”，“折弓”之地啊！这对军马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然，因为一路上屠杀了不少百姓，可谓“战果”累累，全军都很高兴，就在折弓乡临时营地欢欢喜喜过大年。
张献忠觉得，现在没有了朱明官军，南明余孽也远在重庆以南和跑到成都去了，西充这一带隔江油、涪城、成都虽然不是太远，但三五几天，也是不可能有军队追到或找到这里来的，而且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准备过了大初一就出发，等到了城口，再去慢慢儿休整，所以，在折弓乡过大年这几天，张献忠就没有要求军队派出远近哨探，也好让士兵兄弟们都能好好儿过个大年。
一六四七年农历正月初二，吃过早饭，和往日一样，张献忠就和景大山、吴刚、肖锋、刘文秀、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等大将，一马当先，开始出发了。
这一带，离顺庆和遂宁都比较近，各外卫营原来就已经把百姓杀得差不多了，年后就打算不再分成七路扫荡着前进了，就走一字长队行进，张献忠他们一行带着御林营在前，其他营就紧跟，匠灶桩走在中后段，不快不慢地朝西充方向开进着。
张献忠的先头，才走了二三十里，就进入了凤和乡境内的一个叫凤凰坡的路段，这里也是一条两边山梁不高且山坡较缓，还比较开阔的山谷，虽然这里的地形很适合大兵团伏击，但张献忠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在这里会有什么人设埋伏，因为现在除了清军和南明余孽，全川广大的地区根本就没有军事力量，所以就在毫无防患地行进着。
“嘘儿——轰隆隆隆——！”
一连串的大炮弹爆炸声伴随着弹片、土石和硝烟，在张献忠军的长队里，队列边，连连爆炸开来，一轮刚炸完，下一轮又炸开了，长长的队列，立即就变成了一条巨型鞭炮串！
还好，张献忠他们走在最前面的，还算没有被炸着，否则，炮弹可是不会管你武功有多高的！张献忠连忙雷吼高喊：“快快散开！这是红衣大炮！”
三轮炮弹轰炸过后，两边山坡上的密密麻麻的清军，呐喊着冲下山坡来，一冲到半箭地远近，就停了下来，开始从两边向大西军队列射火箭，抛油囊，前面的御林军，瞬间就死伤了三分之一！但火箭、油囊还在不停地攻击着。
这就是刘进忠给清军出的主意！只不过，因清军有红衣大炮，就没有做手扔火药筒。
张献忠等将领们见到炮火停了，两边的清军冲到近前大射火箭抛油囊，再次高喊：“用兵器拨箭，往清军近前冲，贴近搏杀，就不会被箭射了！”
于是，张献忠的大西军就由完全被动挨打转为主动反击了！
后面的大西军听到前面有了巨大响动，知道这是中了伏击了，将领们一碰头，就开始了增援，一些军队分左右绕到山背后去反包围，一些军队从正面赶到前面去增援。但清军似乎知道大西军要从左右两面去进行反包围，在两面也设了埋伏，这一下子，战场可就拉得十分宽大了！
鳌拜在指挥军队冲杀，豪格则和刘进忠站在一处山梁上远远观战，这时已经看见了走在前面的约有十几个大西将领非常枭勇，不多时间就杀掉了从前面堵住截杀的许多清军将领和军士了！
豪格问刘进忠：“刘兄弟，既然张献忠是皇帝，怎么没见到穿锦袍的人呢？难道张献忠还在后面？”
刘进忠说：“张献忠一般都是一马当先走前面的，应该不会在后面，待刘某用望远镜看看。”说着拿过了豪格递给他的望远镜看了看，把望远镜递还给豪格，说，“可能是在行军之时，张献忠就没穿皇袍吧，王爷你再看，那个穿将官服的长须瘦高个子，便是张献忠！”
豪格看清后，叫：“拿弓箭来！”
两个军士就抬来一张大弓，另一个军士拿来一只超长箭矢，交给豪格。
豪格这张弓，要两个人抬，是个什么神器？就可想而知了！一般的弓箭高手，那是休想拉得动他这张弓的！
豪格这个位置，与张献忠正在杀清军将领的距离，是普通弓箭射程的三倍！然而，号称大力神箭手的豪格，只要认出了谁是张献忠，就不在乎远近了，但见他弯弓搭箭，瞄准张献忠背影的上半部，“嗖儿”一箭射了出去！
正在专注杀敌的张献忠，被这一箭从后背射进，箭矢和七八寸长的一截箭杆，从前胸穿出，但张献忠中了箭还杀掉了一员清将，这才趔趄了几下，缓缓倒了下去！
张献忠这一倒，正在他附近杀敌的景大山一眼看到了，挥剑连杀了两个冲向他的清军下层军官，几步上前，俯身一看，但见张献忠一箭穿身，口中吐血，只还有一丝儿气息了！
景大山大惊，但不敢拔出箭矢，高声对其他几个大将说：“吴兄弟肖兄弟，四位小王爷，你们为我护阵，待我把皇上救出去！”
景大山不敢用肩扛张献忠，两手平抬着把张献忠靠在他身上，运起轻功，朝右前方不远的一处山沟口而去，吴刚、肖锋、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六个猛将，则团护着景大山，朝着前方山沟口，且战且退而去……
这边战场上，豪格虽然拥有二十万大军，虽然按照刘进忠的计策，准确地选了地点设了埋伏，并成功地伏击了后队从两面绕过来进行反包围，但是，因为一时间大西军的后队还不知道张献忠已经中箭身亡，大西军到底是超过清军六七万的能征善战的大军，在处于中了埋伏的被动情况下，与清军队对战了一个半时辰，也没有被清军打败！虽然被伏击的大西军伤亡比清军惨重得多，但清军也付出了数万官兵阵亡的代价，都还是没能消灭掉这股大西军，要是继续打下去，极可能打到双方都拼光为止！
刘进忠见清军久打不下，就向豪格建议：“王爷，依刘某看，现在的战况是，大西军除了前面已经快被杀尽的御林营外，后面都还不知道张献忠已被王爷射死，所以大西将士们作战异常勇猛，咱们的伤亡已经如此惨重了，不如收兵，让将士们吃饱喝足，休息好了，再去各个击破大西军，到那时，大西军必然知道张献忠已死，他们必成一盘散沙，不可能再有斗志，我们就不用再拼力搏杀，而是只消去收拾残局了，如此可以避免继续伤亡！”
豪格一听，觉得十分有理，说：“刘兄弟所言甚是！”
于是，豪格就下令鸣金收兵了，并派出了哨探，暗中打探大西军的动向，准备按刘进忠的计策，等军队恢复了疲劳，就去各个吃掉大西军……
一个传奇，一代枭雄，叱咤风云十几年的张献忠，就这样命归黄泉了！
没有了领头人的大西军，接下去就成了一盘散沙，多数人被豪格的清军分批杀掉了，少数人四散逃亡了，就连张献忠的尸身被埋在哪里，后人都无从考证，明朝末年这场以李自成和张献忠两支力量为主体的轰轰烈烈的起义运动，既解救了数千万苦难百姓，也屠杀了数百万四川黎庶，更是摧毁了满清一直都打不下来的朱明王朝，让满清入主中华大地，拣了一个落地桃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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