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巷子里，只有几缕斜阳落下。
少女被人狠狠摁在地上，浑身都是挨打后的淤青。地面上的小石子将她的皮肤划破，形成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夹杂着尘土一起粘在衣服上。
她狼狈地趴着，一侧的脸颊肿的老高，嘴角也渗出丝丝血迹。明明奄奄一息，眼睛却仍满含怒意地瞪着面前站着的人。
“李易然，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林薇缓步走到她面前，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平时不是在我面前挺威风的吗？现在怎么趴在我脚下了？”
“呸！”李易然咬着牙，用尽力气啐了对方一口，“卑鄙无耻！”
骤然被吐了一脸口水，林薇神色阴沉，喊了声“抓好她！”便抬起手，重重地朝她的脸打了下去。
啪！啪！
这两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李易然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耳朵也短暂失去了感知能力。
林薇嫌弃地甩了甩手，“啧，真脏！打你都嫌污了我的手。”
“呵呵……”
见李易然唇角微勾，她不悦道：“你笑什么？”
“笑你啊……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自己以前干了多少龌龊事？如今竟然还有脸站在这里说别人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哈哈哈哈哈，我都替你害臊。”
“你！”
“那是你的新男友吗？既然能为你做这事，想必你也是用了不少办法吧？”
李易然看了眼林薇身后站着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比起刘思宇可看着不怎么样啊，又矮又胖，你怎么眼光越来越差了，随随便便就能凑合。”
说完，李易然又直直地对上男人打量的目光，“你的眼光倒是挺好，这种百里挑一的烂货，也能留在身边。”
她说的话刺耳又难听，仿佛不怕死，句句都往对方心口上扎。林薇被说到痛处，气得握紧了拳头，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脚。
“让你给我嘴硬！给我堵上她的嘴，继续打！”
话音刚落，拳头和腿脚便从四面八方重重落下，她闭着眼，死死咬着唇，直到脸色都泛了青，也不曾哼过一声。
宋强坐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女，冷的像一尊雕像，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
一群人围着李易然，将她踢踹的来回翻滚，李易然只觉身上的疼痛逐渐变得麻木，头也开始有些昏沉。
“李易然——！”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李易然！！你是不是在里面！？”
“滚开——！让我进去！”
听见外面打斗的动静，林薇皱起眉，看向宋强。
“没事。”男人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示意手下几个人做好准备。
原本源源不断落在身上的力道突然消失，李易然睁开眼，看着他们拎起棍子，分别守在两边的拐角处，明显是打算等对方进来后从背后突袭。
贺飞……不行……
她急的就要出声，却猛然感觉自喉间涌出一阵咸腥，随即一口血吐了出来，虚弱的倒在地上。
林薇看穿李易然的意图，上前用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
外面的打斗声忽然没了，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贺飞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刚才将周围的巷子都找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又费了不少力才将拦在半路的几名壮汉撂倒，体力已经有些透支。
一步，两步……
贺飞转过拐角，一眼就见到被人捂着嘴困在地上的李易然，愤怒地出声。
“你们干什么！？松开她！”
话音未落，余光处便有黑影落下，贺飞下意识侧身去躲。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后背立时传出了一阵剧烈的钝痛。
“呜呜……”
李易然眼看着贺飞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她摇着头，泪水顺着眼角落在耳后，浸湿了脖颈处的衣衫。
身后的几人趁机上前挟制住他的身体，贺飞用力挣脱了半天，却无济于事，只能脸色铁青地待在原地。
他望向李易然，见少女浑身淤青，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点点血迹，声音有些抖：“……你还好吗？”
李易然满面泪痕，勉强点了点头。
贺飞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
林薇在贺飞被控制之后就松开了捂住李易然的手，此刻站在一旁看着，见这陌生的男人如此心疼李易然，冷笑着开口：“倒是个痴情的。”
她转而抓起李易然的头发，“先是沈耽，又是他，你身边可真是从不缺护花使者啊。”
“你放开她！有什么气冲我来！”
“冲你来？”林薇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贺飞，“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
下一秒，她用力地往后扯了一把李易然的发丝，“就更要让她痛苦了！”
“你！”贺飞恨恨地瞪着林薇，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
林薇调笑地看他一眼，随即便有人上前朝贺飞的腹部重重打了几拳，直到他口吐酸水，才又被摁回原地。
“自己都这样了还这么怜惜她啊？那我倒想看看，你今天会有多绝望？”
林薇笑得一脸灿烂，眼神却透着怨毒，她随手指了两个人，“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贺飞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朝不远处的少女走去，满目猩红地嘶吼：“混蛋！你们敢！”
“你看我敢不敢？”林薇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李易然，冲站在那一时有些犹豫地两人骂道：“愣着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
得到首肯，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飞速靠近羸弱的少女。
“滚开——！”李易然瞪大双眼，身体不断向后移动，没多久后背就靠在了墙边，避无可避。
“混蛋！！别拿你们的脏手碰她！！”
耳畔是贺飞焦急的呼喊，可李易然无暇顾及。
她眼看着他们将手伸向自己，拼了命的反抗，借着墙壁和坐下的优势，竟也能暂时掣肘，将对方的胳膊上抓出一道道鲜红的指印，看着就触目惊心。
可惜这也只是缓兵之计。随着一个男人从身后控制住她，另一个人立马就扑了上来，压在了她的身上。
“别动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们放了她！”
贺飞边挣扎边冲林薇叫喊，奈何被好几个人制服在地，根本动不了身。
林薇始终无动于衷，只笑盈盈地看着手机屏幕。
身上的人仿若有千斤重，李易然感受到扣子被人粗暴的扯开，露出里面的肌肤，绝望之下，她爆发出惊人的力气，随手抄起手边的树杈，用力刺向对方的大腿。
树杈的顶端割开皮肉，深深嵌进肉里。面前的男人痛叫一声，捂着腿倒向一边，露出痛苦的神色。
身后的人看到惨状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手臂上一痛。他倒吸一口冷气，发现少女正死命咬着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
“妈的！臭娘们！给脸不要！”
男人情绪激动，下手全然没了轻重。直接给了李易然一巴掌，然后趁她头晕之际，拎起她的衣领就往墙上撞。
“不要——！！”
混乱中，贺飞惊恐地声音回荡在李易然耳边。刚才的防卫早已让她拼尽了所有力气，如今只觉整个人被抓着向前，轻的像艘飘浮在海面上的船。
砰——！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少女倒在血泊中，眼前一片模糊。朦胧的画面里，她似乎看见了贺飞那张绝望崩溃的脸，他惶恐地望着自己，似乎正在呼喊什么。
李易然张了张嘴，本想说声对不起，头脑却愈发昏沉困倦，随即失去了意识。
“李易然！”
看着倒在不远处没了声息的女孩，贺飞目龇俱裂，浑身因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林薇似乎也没想到这个人下手会这么重，愣在原地半晌才惊恐地来了句：“你他妈怎么回事！谁叫你把人弄死了！？”
男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我……我一下子没控制住！现在怎么办啊老大？！”
刺耳的警笛声忽然在远处响起，众人皆是一惊，流露出几丝惊慌。
宋强皱起眉，“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走，我们得先离开这！”
贺飞心中的恨意烧的正旺，哪会任由他们安排？趁着所有人恐慌之际，他奋力挣脱束缚，抢过棍子，径直冲向宋强和林薇。
“啊——！！！”林薇吓得尖叫起来，连忙躲在宋强身后。
形势突转，下面的人跑的跑散的散，都急着逃命，哪里还有人管他们。
宋强护着林薇，勉强用手肘挡下一棍，咬着牙喊：“后面有条路，你先走！”
林薇也不犹豫，看准时机就往外跑。
贺飞趁机用棍子砸向他的腿，将他打倒在地，确认他动不了后，才丢了棍子，颤抖地迈步，朝李易然那边走。
……
沈耽接到贺飞电话的时候，刚走到家门口。他还以为贺飞又是和往常一样，说些有的没的。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李易然出了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压下心中的恐慌报的警，又是怎么顺着贺飞给的线索一路找到这儿。只知道他的心自知道这件事开始，就在不断的下坠。
赶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想他们今天分开时李易然佯装无事的神情，想她中间的那个问题。
然后他便不受控制地开始害怕，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到底要怎么办。
他甚至等不及和警察一起，率先带了几个人冲进去，却没成想，看到的却是那样一幅画面。
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李易然惨白着脸倒在地上，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最醒目的是她头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殷红的痕迹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来，染红了她的脖颈，前襟。
沈耽走上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满身的狼狈，喃喃道：“救护车……对……救护车！”
他颤抖着手拨号，直到旁边的人提醒他，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来的时候已经提前打过电话了。
沈耽不敢动她，滚烫的眼泪落在她身上，“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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