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师兄?”一名弟子站在岑玉的小院外,面带犹豫地朝身前那座金碧琉璃,妆成宝玉的亭台楼阁唤了一声。

    岑玉的洞府独居于一处独峰,镶于峰上最高之处,灵气充沛,花木常青,灵兽奔走,着实是一处真正的人间仙境,其他弟子寻常都不得而近。

    这弟子方才课业做到一半,就被人告知岑玉要找他,这便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岑玉的洞府。

    ‘洞府’二字本是苦寒之意,以洞为府,足显上古修者向道之刻苦艰辛。万载岁月,仍有许多修者秉持这习惯,在山中凿洞修炼,身无一物,两袖空空,一心苦修。

    可岑玉却是相反,他的洞府富丽堂皇得简直都不能以‘洞’称之,耗材之奢侈,简直让许多修士都为之汗颜。

    这座‘摘星阁’也成了太微门弟子中鼎鼎有名的洞府。

    那弟子唤了半晌,也不见楼阁内有动静,他也不敢就此离去,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道传音玉简丢入了阁楼中。

    这一枚传音玉简丢入,着实让这年轻弟子心中一阵肉痛,他不像岑玉这样身家颇丰,是个十足十的穷苦修士,平日里一块灵石都要分成两块花,这道传音玉简一下就去了他半块灵石。

    不过这玉简果真有效,那年轻弟子只等了一会儿,就见‘摘星阁’大门慢慢敞开,他也知以岑玉的身份断不会亲自出来迎接,便整了整衣容,径自走入了大门之中。

    “弟子拜见岑师兄。”年轻弟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处玉阁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只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阁楼内有回音。他面露疑惑,正要再次出声时,却听到头上有一道低低的笑声传来。

    年轻弟子循声望去,却见玉阁上的窗栏边上不知何时倚着着一名俊美的年轻男子,正单手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找岑玉?”男子的声音本温润如玉,偏偏语尽处却是一弯,拉出一个懒洋洋的旋儿,听起来多了分魅惑的粘腻感。

    “是,不知岑玉师兄可在?”那年轻弟子一愣,这男子的面容着实俊秀,让人过目不忘,只是他在太微门这么多年去,却是没有见过这名男子,“不知这位师兄是……”

    那年轻男子哈哈一笑,却也不答话,只是翻身从窗台跃下,眨眼间就落到了年轻弟子面前,随他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我可不是你的师兄。”年轻男子笑道,然后却是忽然手一扫,一股比之前还要浓郁的香气就钻入了年轻弟子的口鼻之中,那弟子猝不及防,大吸了两口,便觉得脑袋一片昏沉,只是昏沉中却觉得心底传来一阵飘飘欲仙的快感。

    弟子身子一软正要倒下,却是被男子就手一捞,搂到了怀中。

    将人抱住,年轻男子于那弟子鼻尖上一刮,笑得灿烂:“莫怪我,却是忍不住打个牙祭。”

    说罢,将人横抱入屋内。

    **

    岑玉从沉睡中转醒时,只见玉合欢正坐在床榻边上,衣衫不整,正一边拉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见他醒来,赶忙温柔一笑:“小玉儿,你可醒了。”

    岑玉见他精神奕奕,面若飞霞,先是愣了一下,尔后面色却陡然一冷,话中带恨地道:“你又去偷人胡混了?”

    听他这么一说,玉合欢赶忙将他搂过,讪然道:“小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住嘴!”岑玉大怒,想挣开他的怀抱,只是动了几下,便虚软无力起来,又被玉合欢抱住。

    “小玉儿,你听说我,我做此事也是迫不得已啊……不管是谁,都不能让我改变初衷,倾心于你。”玉合欢将头搭到岑玉肩上,语气坚定地道。

    岑玉却是径自不理,见着岑玉这般反应,他叹了口气,将岑玉扳了回来。

    “我这么做是怕你吃不消。”玉合欢道,“我如今只是一缕魂体,只有用合欢派密法采取男子元精才能固守这道散魂,可这密法只能采来元精,却不能将己身之元气重渡回你……长此以往下去,此消彼长,你如何能受得住?”

    玉合欢皱着眉头,面带忧心伸手摸了摸对面之人消瘦的面容,语气中不无心疼。

    岑玉闻言神色总算是缓和过了许多,他咬了咬唇,却仍是有些不甘心:“我还是不喜欢……”

    “你若不喜欢,我便将那弟子在你面前千刀万剐,然后再扔到后山去。”玉合欢毫不犹豫地道,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岑玉听了却是一皱眉头,抓住玉合欢缠着自己头发的手:“算了,最近还是不要惹是生非得好,上次那件事却是没成功,叔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怎么回事?”

    “那小子不知从哪袭杀了一名魔修,却是逃过一劫。”

    “魔修?”玉合欢闻言挑了挑眉,却是忽然赞了一句,“当真是少年英雄啊。”

    “不过是一个小小魔修,有什么难杀的,若是我去,不到一剑就能将他的首级取下!”

    玉合欢见他吃味,不由笑道:“我家小玉儿当然神勇,那叶慈当是拍马也赶不上!”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不知上人为何要发脾气?”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姓叶的小子走了狗屎运拜了水峰的君萍上人为师。”岑玉不快地道,“叔父和那君萍上人早有嫌隙,此番不仅没有算计到那姓叶的小子,反而还被君萍上人讨了一番功劳去,叔父自然不高兴。”

    “上人为何不阻止?”玉合欢帮岑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轻揉着他的肩膀问道。

    “哪那么容易。”岑玉叹了一声:“这君萍上人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哦?这君萍上人是什么来头?”

    岑玉闻言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我太微门中有一位化神老祖?君萍上人便是那化神老祖的嫡亲。”

    玉合欢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一滞,却是着着实实吃了一惊:“是那位化神老祖……?!”

    “没错。所以整个太微门上下,没有人敢拂了这位姑奶奶的意,就是掌门真人也得让她三分。”岑玉倚在玉合欢身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神色似乎极为困倦。

    “所以我就说那姓叶的小子走了狗屎运。”

    “确实是好运气……”

    岑玉靠在玉合欢怀中,却是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发起牢骚:“没错,若只是个记名弟子就罢了,却偏偏得了君萍上人为他出头,也不管今后到底是如何,其他人见到他却都是要忌惮三分了……”

    说到一半,却是感到胸前一凉,原来是玉合欢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进来,正捏着他的胸前暧昧地摩挲着。

    岑玉这段时间常常与玉合欢腻在一起,身子却是早就知趣,被他一弄,心中不由一颤,又被他摸了半刻,却是按捺不住起来,喘着气道:“你……你以后莫要再去找那些‘外食’,你是我‘摘星阁’养的花,哪儿都不能去!”

    “放心,我哪都不去。”玉合欢伏在他耳旁,边咬弄着边含糊道,二人一来二去,情浓被暖,很快就把叶戈之事先抛到了九霄云外,纠缠了起来。

    **

    叶戈在洞府内等了三日,事情终于是有了结果。

    “依那流云府传回的消息,你三月前确实是在那里无疑。”诸陵真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这次叶戈所在不再是洞明殿,而是换到了掌门处理事务的主峰玉阳殿之中。

    殿中坐着的也变成了诸陵真人和掌门玉源真人,以及一众金丹峰主与各峰弟子。

    “既然嫌疑洗脱,那该论功行赏了吧。”

    叶戈站在殿中,听到这话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直想着几位元婴真人脸色会不会瞬间就变了样。

    只不过众位真人的养气功夫也不是一般,听到这话,玉源真人还含笑点了点头,丝毫不以开口之人猖狂的态度为忤。

    “君萍师侄说的是,有功必赏,这样才不会让我门下弟子对宗门失望。”玉源真人语气和蔼,面容慈祥地看向叶戈。

    叶戈也报以一笑,只是心中却是在感叹自己真是狗屎运,拜到了这么个后台硬如铁板的师尊。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付出就是了,自从那能散发幽香的璎珞被君萍上人戴上后,当真是惊艳了门中上下一干女修,众人细细追查,发现是他所制之后,叶戈的洞府在这三天内几乎要被女修们给踏破了。

    说来叶戈也当真不明白这么个只会散香的鸡肋法宝有什么好,竟惹得女修为之争破了头,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若不是他放了死话说此物只做给君萍上人,怕是一干师姐师妹们还要继续骚扰他下去。

    叶戈这么说却也是玩了点小心思,日后若是有谁真的想要这香气法宝,自只有君萍上人这一处,这一求于叶戈不过是小事,但那些人却是欠了君萍上人的人情,这些人情对君萍上人来说,当是不小的好处。

    也是因为叶戈卖了这个好,所以君萍上人才会不遗余力地为他在这殿上讨要一份功劳。

    至于如何赏,赏些什么,这便不是叶戈可以关心的事情了。

    殿会很快便结束,叶戈心中有事,却是没听到最后到底是怎么拍板了下来,只是发着呆慢慢走出了玉阳殿。

    只是才走出殿门,就见身边走过了个熟悉的的身影,那身影一顿,却是停了下来,回身盯着他直直看着。

    “岑师兄。”叶戈愣了一下,赶忙应道。

    “斩杀魔修,叶师弟今日当真是好大的风头啊。”岑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戈,不冷不热地说道。

    “岑师兄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侥幸而已。”叶戈客气地道,却也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岑玉起来。

    他早就猜测此事是岑玉在暗中所为,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岑玉的动机到底为何,心中早就想见一见这位岑玉师兄,只是今日一见,却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只见岑玉眼底黑青,神色萎靡,形容消瘦,半年未见,竟比之前在珠玉-洞天所见要憔悴、衰老了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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