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那边紧张的所有人都悬起了心,发现云图没有一起回来的玛修、天草和亚瑟全在第一时间挤在控制室里。
自云图向着磁力波动传来的地方走去之后,迦勒底与她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万幸的是,虽然没有servant在她身边,但还有芙芙跟着。
“现在就只能相信小云图能找到源头了。”
说完,他转头安慰了一下玛修。
“小云图已经是个了不起的魔术师了,就算对面有枪械,也不会是小云图的对手,小云图当时可是连死徒都打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
从浴缸中站起,抬起脚踩在地上,积起了一小滩的水洼。
镜子被水汽弄得模糊,云图将身上的水擦干之后,犹豫的看了一眼之前脱掉的礼装,还是披上了船上提供的浴衣。
是的,在船上。
云图在与那个奇怪的名为伽卡菲斯的男人见面之后,就被对方糊里糊涂的带到了前往意大利的船上。
迦勒底那边也联系不上。
她也曾听过抑制力的东西,想来是因为这种世界自带的奇奇怪怪的机制将她和迦勒底之间的联系切断了吧。
将魔术礼装和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洗干净之后,找了个地方挂起,一边使用魔术将衣服上的水汽蒸发,一边感谢着卫宫体贴的帮她连换洗衣物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将头发擦的半干后,她推开浴室的门,看见银发的青年正坐在床上读着报纸,芙芙在见到浴室门打开的瞬间便向她怀里跑来。
“洗好了吗?”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伽卡菲斯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果然洗干净之后就变得很可爱了啊,说起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云图。”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云图将芙芙放在膝盖上。
“请问,您之前说的,您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现在您能告诉我了吗?”
“恩,”轻快的应了一声,伽卡菲斯与云图面对面的在床上坐直,将报纸放在身侧,“数年前,因为我族人群数量逐渐减少,不足以用火炎来维持世界的稳定,便将点燃火焰的任务分成三份,构成7的3次方程,交由三个部分的人完成,你会到这里来的原因,应该是前不久将任务分发出去而导致的吧。”
“等等,从最开始我就没听懂,什么叫维持世界的火焰?”
“就是维持世界的基础,”伽卡菲斯抬起手,不可思议的,火焰在他的手上燃烧起来,“火焰就是生命之炎,小姐的世界应该不是用这种力量来维持世界平衡的吧,但是这里,这个世界就是靠这个来维持世界的平稳和安定。”
“……稍微明白了一点,虽然很多地方还不太清楚,但这么点就够了,”没办法立即理解的事情不用强迫自己在瞬间接受,云图说出了自己理解的部分,“就是这个世界以前是由你们一族人的生命之炎支撑的,因为人数减少便将这个任务交接了出去,前不久交接任务的时候,世界出现了破绽,导致现在我进入这个世界。”
“是这样没错,你能这么快理解真是太好了,但也不太准确,”伽卡菲斯微微垂下视线,“还有一部分的火焰没有被完全点燃。”
“……果然还是不太理解,”云图抓了抓头发,“你直接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回去。”
“啊,只要聚集起能够支撑那部分火焰的人,再次架起支撑直接力量,你就能回去了,至于你要做什么的话……”伽卡菲斯偏头露出笑容,“先叫声父亲试试吧。”
“不要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啊,小姐。”
这个身份奇怪,浑身上下又透着神秘气息的男子摘下眼镜,用布轻轻擦拭着镜片,然后拿起眼镜对着灯光。
“无论是神还是其他的什么,想要融入人类社会的话,都要有一个身份。”
明明好像特别厉害,明明浑身上下都透着强者气息的青年,说这话时,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一人一般。
云图无声的打量着他。
一定是在利用她,也是为了利用她才收留她,与她说这么多话。
也只是顺便,想要与像她这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多说两句话而已。
“父亲这个词,对于我这种家庭关系还算和谐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云图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白净的杯子,“要来一杯咖啡吗,父亲。”
“……恩,来一杯咖啡吧,小情/人。”
手微微一抖,云图转头瞪着他说道。
“等,给我等一下,这个奇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
畅快的,笑了。
“先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已经体力透支的太厉害了,”起身让出床,伽卡菲斯拿起云图泡好的咖啡,“反正船上的时间还长。”
这么听起来,他在船上还有事情要做。
“我在隔壁房间,睡醒之后来找我吧。”
云图点了点头。
她确实已经太累了,靠洗澡勉强提起的精神,此时反而像反弹一样更加困倦,这种事情就等醒来时候再确认好了,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比如怎么靠魔术对抗那奇怪的由人生命支撑的火焰……
“芙。”
加尔菲斯走出房外,替她合上房门后,芙芙跃到她枕边,转了个圈,像小猫一样圈着身子趴着,云图看着它的眼睛,想了想还是强撑着精神用背包中的魔术道具在船舱内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因为物品不够,临时又找不到可以利用的东西,用她自己的魔术回路为支架,还是缺少了一个中心点。
她又看向无辜瞅着她的芙芙。
“抱歉啊,肯定不会伤到你的,我发誓。”
将手放在芙芙头上,感受芙芙轻舔着她的掌心,还是用芙芙将最后一个结界空缺填上。
“没关系的,这个结界会重点保护在中心点上的物体,所以就算这个房间被炸飞了,芙芙也还是好好的,安心睡吧。”
她安慰着抚摸着芙芙的毛,也躺在床上,感受到芙芙爬到她肚子上围成了一个圈,她终于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未拉上的窗帘外天空已经染上一片鲜红。
黄昏了啊。
本来还以为这么长时间的五感强化会让醒来后的自己变成短暂失明与失聪状态,身体也会因为反噬难受的无法坐起,没想到她的身体状态非常好。
不可置信的活动了一下手腕与臂膀,云图从床上坐起,难道是因为达芬奇的礼装?
砰!
巨大的声音在她的脑内炸开,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结界受到攻击而对她进行的警告。
紧接着又是连续好几下的撞击。
云图闭上眼,通过结界查看外界,整个结界的壁垒都成为了她的“眼”,她“看到”走到中,有几十名持着枪械的男子在无差别的对船舱内的房间进行扫射。
再往远些“眺望”,有一条与这艘船并行的船正保持着均匀的速度紧紧跟随着。
而撞击结界的声音便是这些扫射的子弹造成。
“芙。”
她安抚的摸了摸跃上她肩膀的芙芙。
“不要担心,区区子弹,不可能伤到结界分毫。”
主要是那个奇怪的让她称作父亲的伽卡菲斯,在进行无差别扫视的时候,云图便“看见”他正和两个男子在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中,房门已经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他们竖起床板躲在床板之后交谈着此时的现状。
【啊,原来如此,要在这艘船上阻杀一名英国重要官员,然后伪造成意外事故吗?还真是粗鲁的安排】
伽卡菲斯说着。
【我们就是想阻止这件事才来到这里,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没有埋伏在船里,而是另一艘船一直跟随着,抱歉将伽卡菲斯你牵扯进来】
低沉的带有磁性的声音略带歉意的说着。
那是一个金发的男子,有着一双比奥尔良天空更加蔚蓝的双眼,英俊的面容深邃的五官再加上那种奇怪的气质,几乎在一瞬间就能获得他人的信任,特别是女人和孩子。
云图两样都占了。
【不要这么说,彭格列,坐上这艘船也算我运气不佳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
伽卡菲斯巧妙的停顿了一下,才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有些担心我的女儿,她在隔壁的房间里休息,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一定非常无措。】
你的声音里敢带上一点担忧吗。
云图都要笑了。
而那个被称作彭格列的金发男人却真的因此流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这就想办法过去救她】
……虽然很感动。
但是,你是认真地吗,对面那个说着担心女儿的家伙脸上的表情可是非常假哦,表演担忧的样子明显没有走心。
【喂,pri】
那个男子却真的站起来了,不顾红发同伴的阻止,他的手上燃起橙黄色的火焰,身手敏捷的躲到桌子后方,借用桌子的遮掩移动到将两间房间相连的墙上,然后伸手扣响墙壁。
船舱的隔音非常差,就算用轻声掩盖,就算没有结界,云图也能听见房间内回荡起来的敲墙声。
“小姐,请离墙壁远些,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趴下。”
这个人难道是想要通过攻击墙壁将两间房间打通吗?
“我数三下。”
给她等一下啊,怎么这么胡来,强行攻击结界的话……
“三。”
云图还没有亲眼见过攻击这种结界的人的下场,但并不想用这个青年来做实验,他实在是太戳好感了。
顺便,用伽卡菲斯做实验的话,她特别乐意!
“二。”
“住手!”
她连忙出声呵止。
彭格列有些不明所以的,却还是停下数数安静等待着。
云图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一个急躁的人。
“芙芙,到我怀里来。”
她对芙芙张开手,将支撑结界的那些礼装上的魔力全部抽离,银白色的由魔力凝聚成的法阵以芙芙为中心在空中横向展开,云家的家辉刻印在法阵之上。
“入!”
随着她的喝令,结界能聚起魔力,像发射子弹一样对墙壁进行扫射性攻击。
法阵就算借助了很多礼装上的魔力,但总归是由她的魔力为主,以她现在的魔术回路,就算是扫射性攻击应该也只能将墙壁打破。
云图原本是这么预想的。
没想到法阵启动之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庞大的,就算连她都能感受到魔力掀起的气浪。
“……”
怎么会这样。
云图看着已经成为粉尘的墙壁,呆愣了瞬间,连忙冲过墙壁之间,遮挡视线的粉尘让房间内就像弥漫了一层雾霾。
“伽卡菲斯!”
“咳咳,我就是担心这种情况……”一边挥动面前的粉尘,伽卡菲斯咳嗽了两声,从能被称作原木的床板下爬起,“而且好好叫父亲啊。”
还好好的活着啊。
云图松了口气,本来很想回嘴或者吐槽些什么,但她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那个站在墙壁边上的先生。
她紧张的转动脑袋看向墙壁四周,找寻着那个人的痕迹。
这里可不是特异点,死亡的人无法复活,而且这个人还非常好心的为她这个陌生人担忧,要是因为她的过失而死亡的话,她要怎么样才能背负的起一个人的生命。
她的耳边再次响起聚集在教堂中的人的悲鸣声与绝望的哭泣声……
“芙。”
芙芙轻轻的鸣叫了一声。
云图顺着它的指引看去,那个男人金色的发已经因为灰尘掩去了光泽,他倚靠着角落的墙上垂首坐倒在地。
从云图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是否还活着。
战战兢兢的,害怕的,畏惧着,祈求的,心怀侥幸的,云图缓慢的靠近那个男人,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胸口,在还未接触到时,却被突然抬起的手握住了手腕。
男人睁开眼,原本蔚蓝的眼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深邃的橙红色,与之呼应的是额头上与手上燃起的火焰。
“……太好了。”
完全不在意男人的警惕以及随时会对她出手的攻击性,云图放松下来跪坐在地上,她忍住聚集在眼眶中的泪水,轻声的庄重道。
“非常抱歉,以及……非常感谢。”
“真的,谢谢……”
以审视的眼光注视着少女的彭格列缓缓松开手,她的表情太过哀伤,却又因为这个表情,让她看起来太过可人,彭格列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并抬起手安抚的将她抱入怀中,让她的侧脸贴在胸口上,倾听他平稳的心跳声。
“恩,我还活着。”
他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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