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他的龙床上,赤裸着全身,因常常在内殿办公而久不见日光的皮肤,呈现出苍白不健康的肤色。【小说文学网】他的寝殿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连温易知都被他叫出去了,不得允许不准进来了。龙床上的明黄色绣着九龙逐珠的帷帐被拉上了,严丝合缝,外面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龙床四个柱子上镶嵌着四个斗大的夜明珠,平日里都戴着布盖子免得影响睡眠,现在因为需要而肆无忌惮的放射着光芒。龙床的床头上,早有得到吩咐的宫人点着了一排红烛,把这床内的一切,都照着纤毫毕现。

    这还是大白天,但是皇帝却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姿势坐在这里。他虽然是皇帝,是这人间之主,对一些本人的秘密,却仍然有些忌讳。此刻,他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腿间似乎因为自己不详的注视而瑟缩的小东西,感情复杂的伸出手手拨弄了一番,但是那冷漠的神情和随意的态度,却正如逗弄着别人家的东西。

    没有动静。当然没有动静。皇帝坦然的想,这东西都不是他的,为何要对他的手产生反应?不过,若这已经安到了温易知的身上,说不定还会因为他养尊处优的手,而激动一二呢。

    这是温易知的器官,是被他下令割下去的,但是却神奇的跑到他身上的器官。皇帝的器官去哪里了?皇帝不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一种迫切的想法,这不属于自己的器官,是该还回去了。

    还回去,自己就没有了。皇帝犹豫的正是这个。他已经不再怀疑这是不是妖法什么的才让他这么想的,也不觉得这种想法是多么神奇。这是温易知的,他已经确定了。

    对他自己而言,有没有并未太过的计较。但是他是皇帝,有夜御后宫和延续皇嗣的责任。这个东西,也不是想还就能还的。

    那么,就准备开吧。皇帝坐在龙床上坚定一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坦然,用着独属于帝王的优雅,缓缓的那把一袭皇袍加诸于己身,拉开帷帐,叫等在外面的温易知过来,问他,还冷不冷。

    据史料记载,赤毅国仁明皇帝登位十年中,大肆改革国内政治,励精图治,并且不好女色,只纳皇后一人,不开后宫,皇后育有一子,聪明伶俐,堪称大器。仁明皇帝登基二十年后,退位给广武皇帝尊太上皇,又表愿微服游玩不愿拘于宫廷,后不知所踪。

    曾经的小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坐在床上,手里很认真的拿着一把刀,对着自己赤着的下身仔细比划着。温易知在旁边看着,带着温柔如视情人的笑容。

    太上皇带着温易知出来游玩了一段时间了。他决心早已下好,虽然为了列祖列宗而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延长了许久。他想,温易知该知道他的苦衷而不会怪他的吧,毕竟他要对这个江山负责,对他的人民负责。决心下了,但是太上皇却始终忐忑不安,似乎有一种错觉在警告他,说他即使做了,也得不到想要的,只会后悔。但是到如今,他终于要开始了。

    他已经与温易知同榻而眠二十余年,除了拥抱也只有偶尔像是恍惚呢喃的亲吻。但是太上皇如今在温易知面前褪去衣衫,却已经很坦然了。他原本也不是扭捏的性子,更何况在他存在某种想法的现在。

    太上皇觉得自己已经想的很好了。自打他产生了对温易知的负罪感之后,他已经想了二十余年,很慎重又谨慎的思考他和温易知之间的一切。他想,他和温易知之间,大概错误的太多了。错误的认识,错误的执拗,又错误的持续,但是他希望不要再有一个错误的结尾。他已经在竭力补偿温易知了,也为了给温易知一份帝王的惊喜,而什么都没说,瞒到现在。

    太上皇终于落刀了,毫不迟疑,十分干脆。他用的小刀,刀锋锋锐,可吹毛断发,当他挥下手的时候,那软绵的毫无抵抗能力的器官,被轻而易举的斩下,悲哀的落在床上。他不顾着止血,苍白着忍耐痛苦的神色,带着一种如愿以偿又讨好的笑容,把还在往外渗血的软体器官往温易知的方向递去,嘴里说着,“易知,这个还给你。”

    温易知没去接。当然了,他接这个做什么。他只是又上前一步,似是疑惑的问,“这个还给我了,我又怎么安上?”

    太上皇神情一愣,又带着十分的惊惶。显然,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种问题。不,在这之前,赤毅国的医术就没有达到能够移植接种器官的水平啊!好像漏掉了什么,他怎么会不做万全的周备?太上皇不安的想,可是漏掉了什么呢?

    温易知却已经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了,抓住太上皇的手,放到自己的裤裆处,语气轻柔的说,“您摸摸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太上皇的手颤颤巍巍。他已经摸到那里有一团不容忽视的重量了,带着人体的温度。可是……可是!电光火石之间,太上皇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他怒瞪着温易知,嘴唇气的发抖,想要说出什么,却只能颤抖着。然而,温易知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一把柳叶小刀,轻如蝉翼,因为之前被贴身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现在还带着温易知的体温,已经插进了太上皇的心口。他现在身上已经两处都在流血了,坐都坐不稳,只能斜斜的倚着床柱,不可思议又极致悲哀的抖动着嘴唇说,“易知,你……你……”

    他好像什么都想问,却又因为问题太多而难以选择。温易知那刀击中的很准,并没有留给他多说话的时间,他的脸色,已经迅速的灰败下来,只说了一句:

    “叫我的名字。”

    温易知耸耸肩,看着已经失去人类生命体征的,嗯,现在应该叫死皇帝了,心想,还真是十分抱歉呐,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人生在世,当报得报。要不然,怎么对不起自己侥幸逃过的酷刑,对着起温府那一百多条人命?还有那时刚刚睡在一起没多久,自己找的笑意怯怯的小情人,不知道被扔到何处的尸体?

    不过,看着你因为我而有这么耻辱的死法,看在你好歹对我有几分真心的份上,看在我那能力只是在你身上顺水推舟的份上,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死吧,免得你太寂寞不是?

    温易知也慢慢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等等……这次苏醒好像有些不对劲?太过迅速了些,真跟一睁眼一闭眼似的。已死的方式,在不同位面里穿越的味道,实在不好受,像是在潜意识在一条很是粘稠的河中艰难的游泳,四肢百骸均被黏住,却也知不进则退,必须前行一般。决没有哪次,如这次这般轻易的。

    温易知狐疑的立时睁开眼,生怕这次穿越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一睁开眼,首先发现自己这次穿越的竟然不是孩童,而是一个已经长成了的成人。这还是头一次,虽说他不是每次穿行位面都是从婴儿开始的,但是一般也是未成年人,温易知曾经猜测这是为了好让他的精神和新换的身体更为契合的缘故,因为往往穿越的年纪越小,便觉得越融合的。

    但是现在进入到了一个成年人的身体里……温易知打量着自己的双手,骨节粗大,手指细长,活动了一下倒是颇为灵活,细嗅一下,还有股淡淡的药草味。

    这时温易知才去打量周围,却被看到的东西唬了一跳。这竟然还是赤毅国,他刚死去的位面!他现在是坐在一个太师椅上的,眼前的桌子上端放着一张圣旨,而下面盖着的印,正是他在皇帝那里见过无数次的,赤毅国的玉玺。

    圣旨上写的,是他医术有功,被升为太医院院使。除此之外,却看不出来是哪代皇帝。温易知知道,这种微不足道的升官旨意,并不都是皇帝写的,多半是皇帝身边的执笔太监所书,因此他即使熟悉那个皇帝的笔迹,也无法辨认出来。

    但是这里总归是赤毅国,和上次是一个位面。这还是温易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不管时代是不是一个,位面却是一个。现在他该是自己的书房,温易知站起来走到一般的书架上,抽出那些书籍来粗粗的翻阅。

    片刻之后,温易知再次震惊了。现在竟然是皇帝登基五年之后的时间中!这,这,太过不可思议了些!

    位面相同,时代相同,这又怎么可能。“温易知”这个名字,是他唯一转换不同位面,还能保留的东西,也许是那不知名的存在,对他仅存的怜悯吧。一个位面,只能有一个温易知,不管换了什么样的身体,他都还是温易知。即使他现在是太医,那么曾经的“太监”温易知,便是不存在了呢,这样,竟然像是他以前玩的角色扮演游戏,现在只是换个角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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