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夜,  约莫温玄是没有睡好的。

    所以,和金姝在床上黏糊了一阵后,没多久,他便靠在她肩上,  沉沉的睡了过去。

    婚书不知道被温玄藏到了那里,  金姝再没见过,  以她对温玄的了解,  反正肯定是不在手上这个储物空间里的。

    漂亮的玉戒指和她曾经送给温玄的一般无二,  仿佛天生一块石头上出来的两枚对戒,  她欣赏了一会儿,  也不管这东西里到底有多少宝贝,  摘下来重新戴在了温玄手上。

    此时的农家小院里,  到处都是为了成婚布置下的张灯结彩,早在前一天,  杜宏和胖丫就被打发去了镇上,  现下院子里只有一对刚刚成婚的新婚夫妻。

    等温玄一觉安心的睡到傍晚醒来时,金姝并不在身边。

    只剩他一个人的房间里,  空得让人心慌,  他急忙下床去院中寻人,  甚至忘了以自己的神识轻易就能寻到金姝所在。

    “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从外面走进来的金姝神清气爽,  像是练了套刀法之后去洗漱了,温玄视线寻到焦点,立时安心下来。

    他站在那里,像是木偶似的随着金姝的每一个动作移动视线,见状,  金姝忍不住笑了笑。

    “我亲爱的新婚夫君不会是睡傻了吧?”她揶揄道,  “这要是傻了,  我看今晚正好省点力气,洞房花烛什么的且不必了。”

    闻言,温玄快步走过去拉住了金姝的手,力气大的似乎生怕她临时跑掉一样,金姝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抓得这么紧,我看你还不如拿条锁链把我捆上,还能省点力气。”

    温玄抿了抿唇,一言不发,但金姝瞧他的眼神,明显是把她这句玩笑话听到了心里,内心不免觉得温玄这阵子有些过于患得患失了。

    他们俩之间好像也没有经历什么你死我不能活我非你不可的波折吧,感情是有一点,她正视得很坦然,倒是温玄,有种自己一个人在莫名其妙深爱又虐恋的感觉。

    金姝甩开温玄的手,在一旁坐下,“天已经黑了,和你说点正经事。”

    “好。”温玄乖巧的挨着金姝坐下,过于亲密的距离里,她不太适应的旁边移了下,才看着他道,“我这张脸不太好看,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换张脸,好歹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我怎么都得让你有个还算美好的夜晚吧,不能日后一想起来就跟做噩梦似的。”

    “不要换。”温玄摇头,“才不是噩梦,我不在意。”

    “但若是我在意我想换呢?”金姝坚持。

    “那也不许。”温玄同样十分坚持,“我只要你。”

    如果金姝换了一张脸,温玄会心生不安与恐惧,现在的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这些情绪。

    “我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金姝叹了口气道,“所以说,何必这么死心眼呢?又不是什么要害你的坏事。”

    温玄充耳不闻,眼巴巴的看着金姝,仿佛盯着肉骨头的小狗,只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就扑上去大快朵颐。

    “金姝,”温玄用一种裹着甜腻滋味的声音轻声叫她,“金姝。”

    “知道的明白你这是过洞房花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招魂呢,”金姝这个时候都还不忘调戏人,“之前还以为你脾气和胆子都大了不少呢,结果现在看来,依旧是外强中干。”

    温玄被噎了一下,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气闷,金姝笑他,“好啦,知道你这是尊重我,既然阿玄这么贴心,不如更贴心一点,把烛火给灭了?”

    人间界新婚洞房内的龙凤喜烛是有寓意的,据说象征着一对新人白头偕老,要一直燃到天明才是好寓意。

    知道这些的温玄难得的对金姝提出的要求迟疑了,金姝直白道,“我不喜欢亮着烛火,再者,我身上有不少伤疤,丑得

    很,脸不换就算了,为了我自己的心情着想,最好还是灭了,你不愿意的话,我非常不介意自己动手。”

    龙凤喜烛的寓意胖丫买回来后就说得清清楚楚,金姝也是知道的,这会儿是给温玄面子,才让他自己去灭,不然以她从前的脾气,想做什么就做了,哪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和人商量。

    和温玄成亲,金姝多少收敛了一点自己独断专行的本性,希望她这位新婚夫君能早些明白和她在一起是件苦差事,苦海无涯,早日回头是岸。

    金姝漫不经心的看着温玄皱着眉头有些心痛的灭了那对喜烛,这天晚上的月亮明丽皎洁,落在院中隔窗而来,将安静的房间渲染得仿佛银白与金红交织的梦境。

    温玄凑到金姝身边,一双眼睛狼一样盯着她,金姝慢条斯理的抬起他的下巴,在温玄呼吸微微急促时,一颗苦得要死的丹药塞进了他嘴里。

    “今天的药,你还没吃。”她说。

    落进嘴里的苦味瞬间直冲四肢百骸,温玄满心旖旎被冲得一干二净,他明白这是来自金姝的又一次作弄,大起大落的情绪,苦涩甜蜜交织的心情,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五味杂陈。

    金姝瞧着她新婚夫君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享受够了欺负他的乐趣,终于舍得给出几分柔情,“来,吃点甜的。”

    说着,她捏着温玄的下巴,凑了过去。

    终于将自己和金姝正式绑在一起的温玄,这会儿激动得很,都不用金姝怎么主动撩拨,他自己就让自己陷入了不可自拔。

    金姝觉得,失控的温玄比平时还要有趣。

    她本来真没有这么多坏心眼的,偏偏看他这副模样,那副想要捉弄他的心就一直蠢蠢欲动。

    想当初,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人啊,一位看起来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高冷仙君,至于现在,她好像勾勾手,他整个人就发痴一样黏着她不肯放了。

    这样的温玄,看起来真是太不正常了,于是,金姝的坏心眼再也压抑不住,仗着温玄脾气好尊重她,故意撩拨他,故意折磨他,故意欺负他。

    一举一动里全都写满了不怀好意与蓄意而为,将逼迫温玄的乐趣玩了个明明白白。

    温玄也是真的能忍,以他现在的实力,和金姝还是能过上几招的,偏偏他就是放纵她得寸进尺,将自己完全变成了她掌中傀儡与砧板鱼肉,听话顺从得让人心惊。

    昏暗的新婚床帐里,温玄声音微哑,“姝姝,我好难受……”

    “叫什么姝姝,”金姝声音里俱是好整以暇笑意,“这里可没有你的好叔叔,而且,你这么叫我,我一点都不喜欢。”

    温玄默了默,满身的潮湿热意,晦涩眼神落在金姝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和微勾的唇角上,喉咙动了动。

    “吾爱。”他说。

    金姝想,温玄还真是把对了她的脉,终于赌赢了她那点微末的良心,既然他这么聪明识趣,怎么就不能少一点认真呢。

    比起一腔死心眼向明月的温玄,她还是更喜欢故事里那位风流花心博爱的玄应仙尊啊。

    “夫君,你我的洞房花烛夜,辛苦你了。”

    金姝让出了掌控权,然后等来了急不可耐情难自已的温玄。

    他约莫是真被逼得狠了,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热情得让金姝一时间都难以招架,等两人呼吸的频率逐渐相合,金姝也从温玄那双眼睛里读到了他要动真格的架势。

    怕她倒是不怕,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就是她担心温玄青果子一个,害得两人受苦。

    从颇有些波折的过程来看,金姝的担心是正确的,天赋异禀的温玄,有些事不见得无师自通,有了两次差点被金姝踹下床的经验后,他终于发挥了自己天资出众的特质,进境一日千里。

    银白月光照在金红

    幔帐上,波光潋滟,小小的山村夜晚静得呼吸可闻,是以一旦有点微末动静,就格外鲜明。

    被结界笼罩的小院隔绝了一切声音,等金姝被温玄烦得再无半点耐心时,他终于舍得停战止戈。

    以金姝的体质,这一晚都被折腾得疲累,她不得不怀疑,近段时间温玄养精蓄锐攒下来的力气,全都用到了这点“正事”上。

    她终于明白了从前听过的一句俗语,床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臭不要脸。

    从来不习惯和人一张床上睡到天明的金姝,本打算过后回了自己房间休息一二,没想到因为温玄的不按理出牌,她难得的在他身旁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年糕一样黏在金姝身上的温玄,刚醒就听到了堪称冷酷与不解风情的沙哑女声,“醒了?醒了就从我身上滚下去。”

    温玄收紧手脚,像是昨天晚上抱那朵柔软的云一样,满脸依恋的蹭了蹭金姝的脸颊,“再等一会儿。”

    金姝可真是懒得理会新鲜出炉的年糕精温玄,就是这点放任,让温玄寻到了机会又来她面前亲亲蹭蹭,幸好她铁石心肠,没给他寻到机会再钻空子。

    等两人起床后,昨晚有些“过火”的温玄,因着新婚的甜蜜和心里那点儿心虚,十分殷勤的围着金姝转,伺候人的架势不要太贴心太熟练。

    金姝看着自己手腕上露出的一点痕迹,牙酸了酸,“温玄,你属狗的吧,怕是我身上的伤疤都没有你啃出来的印子多。”

    昨晚情况混乱,因为不疼金姝也就没在意,结果等今天天亮了再看,好家伙,她要是根骨头,只怕浑身上下都印满了温玄这只狗啃的牙印。

    温玄红着脸看她一眼,强撑着没移开视线,金姝看着他,简直想翻白眼,这会儿倒是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了,昨天晚上那股放-浪劲儿,要不是她定力足,只怕都被他忽悠傻了。

    这可真是无愧于玄应仙尊日后的那点风流名声,花活儿玩得是真漂亮。

    燕尔新婚,温玄过得是真开心,金姝过得是真烦躁。

    她知道婚前婚后人肯定是有变化的,但也不用变化这么大吧,从一个高冷禁欲仙尊直接变成了欲求不满的年糕精,有那么一瞬间,金姝甚至都生出了一点后悔之心。

    她不后悔招惹温玄,就是有点后悔直接和他成亲,其实仔细想想,反正未来的孩子肯定是没爹的,那这个名份,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反正也没人敢质疑她生下来的孩子的出身。

    两人之间,金姝是胃口小的那个,她倒也不排斥男欢女爱,但是相比较温玄那股执着得令人头疼的劲儿,她肯定是消停得多了。

    但就算是这样,因为温玄的纠缠示软和引诱,她多少还是放纵了一点。

    幸好这会儿只有她和温玄二人世界,不然金姝这张万年都不动摇一次的老脸都要觉得自己羞于见人了。

    扛着温玄的委屈抗议与不满解除小院结界时,金姝觉得天光都亮了不少。

    她难得在院中练了半天刀法,直到身上微微有些汗意,才回房洗漱,现在她所有的东西都被温玄搬到了两人的婚房内,换衣裳的功夫,她听到了外面有人敲门的动静。

    白花花的阳光洒落在人身上,衬得眼前的公子愈发容姿出众了,莲花拎着篮子的手微颤,红着脸低声和这位据说已经成亲的温公子说话,“是胖丫姑娘交代的,说是有动静的话,让我送一篮子红鸡蛋过来,家里的鸡蛋攒了好几日,我瞧着这边终于有动静了,便冒昧上门来了……”

    她本想壮着胆子多说两句,但在对方疏冷淡漠的目光下,那点胆气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谢姑娘。”温玄语气淡淡的道谢,顺道奉上了钱资。

    莲花想说钱给多了,但见对方拎着篮子转身去往厨房

    的方向,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只得恹恹的往家走。

    走到一半,突然间想起篮子里还有些专门留出来的生鸡蛋,赶忙跑回去想要跟对方交代一下。

    然而,当她抬起脚跨进门的那一瞬间,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令她心惊的一幕。

    那位好看得不似凡人的温公子,正将他那位据说是新婚妻子的女子压在墙上亲,背对着她的女子,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但那位温公子看过来的一眼,却美而可怖,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等视线落到他怀里的女子身上时,又是另一幅模样,深情款款情意绵绵,仿佛仙人堕凡,全是人间温柔。

    莲花被吓跑了,跑得头也不敢回。

    金姝很瞧不上温玄这点小心思,“不过是一个心仪你的普通姑娘而已,人家又没做什么坏事,何必吓人。”

    “处理得干脆一些,日后不会有麻烦。”温玄淡淡道。

    “经验之谈?”金姝笑他。

    温玄无奈点头,“经验之谈。”

    “所以说,有时候心软要不得啊。”金姝感叹。

    她看着温玄,心想,是时候结束她的心软了。

    要知道,有时候心软放纵太过,可是会坏大事的,如今她目的业已达成,仿佛也没必要继续和温玄纠缠下去了。

    完全不清楚金姝心里打什么坏主意的温玄,此时只盯着被他咬红了的嘴唇道,“今晚真的不能一起睡吗?”

    金姝不厌其烦的拒绝道,“对,不能一起睡。”

    从今天开始到以后,都不用再一起睡了。

    这晚被迫和金姝分开的温玄,颇有点彻夜难眠的劲儿,至于被他惦记的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金姝,在窗外第一片雪花落下时,已然陷入了深沉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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