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桃听到郁景和的声音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腰有些痒。
但是她一动也不想动,也不想出声。
“别生气了。”
他说着,便又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了那里。
她整个人就像个布娃娃似的被那人搂在怀里,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颈后。
可宁桃就有些不舒服, 她动了动, 再次将郁景和的手解开,推开, 然后又往相反的方向拱了拱,很不开心的说了句:
“你别碰我。”
不知道为什么。
郁景和越是这样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会行动上讨好一下,她就越是不想原谅他。
但没想到郁景和看她这样,反而在后边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
“你再往那边都要掉下去了。”他说。
“要你管。”
宁桃气哼哼地说了一句。
“我不管你谁管你?”郁景和问。
他叹了一口气,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的长臂忽然伸过来,勾住宁桃的腰将她往回拉了拉。
宁桃还死命的蹬了蹬腿,挣扎了一下。
好像一只被逮住,在奋力反抗的兔子。
但只要郁景和一坚定狠下心来做什么,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将她搂回来后,又掰着她的肩膀强硬地将她翻了个身, 致使她面对着他。
房间里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那人什么神情。但宁桃知道自己没有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忽然有点儿想哭。一边说着便一边噗嗤一声眼泪就出来了。
“你管别人去。”她说。
本来宁桃只是有点儿不开心, 但也不是那么严重。但郁景和一提这件事情, 她反而就变得情绪有些溃堤。
“那怎么行?”郁景和回。
他听出来了宁桃的哭腔,所以很快便转过身, 伸手将床头的灯重新打开。
刹那间, 房间内的灯光亮了起来。
宁桃原本都熟悉了很暗的环境, 现在光线突然一强还有些难受,便伸手揉了揉。好在那人很及时的回到了她对面,并用身体挡住了身后大部分的光线。
郁景和低头去看时,便看到了那姑娘眼泪涟涟的眸子。
还有几滴眼泪挂在脸颊上没有掉下来。
“我自己家的小宝贝都没精力照顾好呢,哪有时间去管别人?是不是?”
他说着,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手指轻柔的从她的眼睑下滑过,却不小心碰到了她脸蛋上细腻的皮肤。
像软软的,剥了壳子的鸡蛋。
她从小便长得漂亮,自己也喜欢打扮。睡前也总是有一堆过程繁琐的护肤流程。郁景和不懂那些,但确实觉得她皮肤一直都很好。
滑溜溜的,而且嫩嫩的,像牛奶冻似的。
但宁桃始终耷拉着眼皮,视线落在别处,就是不想抬起头去看他。
分明就还是在闹别扭。
“因为生我气,所以故意没有刷我的卡是不是?”他问。
“挺有脾气的啊,小富婆。”
宁桃觉得郁景和在讽刺她,所以紧抿着唇不说话。
但郁景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时,宁桃却没有躲。
直到半晌之后,她才可怜兮兮地喃喃道:“是不是我对你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郁景和微微怔了一下,正摸着她头的手也停顿在半空中。
“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皱了皱眉。
原本哄她时候的声音和语气都很温柔,此时却又一下子变得有几分严肃。
“反正你结婚也
只是因为父母在催,然后我又正好喜欢你。你不想跟别的女生谈恋爱,觉得麻烦耽误工作,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
宁桃看向一边,闷闷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说完之后很久,郁景和都没有回话。
空气中一下子安静得让人心慌,也让宁桃莫名有些紧张和心揪。不由得抬起头,瞄了一眼对面的那个人。
其实刚刚那些话只是她自己气头上的瞎想瞎编,信口胡诌而已。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但她抬眼看过去时,却很不巧的对上了郁景和正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双眼皮褶皱很深,眸子深邃漆黑。
只是眼睛里好像突然没有了温度,也没有光。
他表情也是莫测的,有些严肃且距离感。好像一下子变得就换了一个人,而不再是刚刚那个还在哄着她的,温柔的哥哥。
“我们已经领证结婚相处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想?”
他看着她问。
宁桃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可明明是他先抛下她一个人在先,现在却又轮到她被训。
她眼睛酸了酸,随意放在胸前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很快眼泪便盈满了眼眶,从下眼睫处跌落下来,硕圆的泪珠顺着脸颊滚到了枕头上。
很快,她枕头上的那个位置便有了一小摊明显的湿迹。
“可我就是觉得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她哭着说。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宁桃一口气说完之后哽咽了一下。因为视野已经被泪水糊住,便抬手抹了抹眼睛。
郁景和莫名冷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但他的笑让她身体缩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戒备和自我保护。
随后郁景和便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仅此而已。
宁桃就也憋着不说话,两个人躺在一起,明明是极其亲近的距离,但对峙中却有一种难解且冰冷的僵持。
直到很久过后,那人才回了一句,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警察么?”
宁桃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他。然后迷茫的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而且不光是她不知道啊,郁父郁母也不理解。否则当初就不会跟郁景和大吵一架,以至于后来郁母还动不动就唠唠叨叨这件事,每次都是带着怨念的语气。
郁景和当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家里之前也没有人是从事这方面的。
“为什么?”宁桃问。
但郁景和却只是看着她,很久之后才开口,表情平静而认真。好像还夹杂了一点点对宁桃满脸迷茫的无奈。
“因为你。”他说。
说完,叹了一口气,身体像是终于稍微松懈下来。
但宁桃却比刚刚更迷茫了,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跟郁景和当警察之间的联系在哪里。
“因为我?”她不解道。
“为什么是因为我?”
“你小时候看柯南的动漫,一直在说里面一个角色很帅。”
“还说长大之后就要嫁给这样的人。”
“一直重复了整整三个月。”郁景和说,“还一定要让我看,不看都不行。”
“啊?”
宁桃愣了一下,连哭声都暂时止住了。
三个月,自己小时候居然这么长情吗?她现在二次元的老公们基本上几个小时就能换一个。
“是松田阵平吗?”
如果提起来的话她好像才有了些印象。
她从小
就很颜控,看动漫也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角色。
喜欢松田阵平首先就是因为他很帅气,年轻、意气风发,再加上有一种刑警身上特有的正义光环,最后为了保护民众而因公殉职,临死前才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发短信表达好感。
宁桃就很难过,好像心口上插了一刀似的,所以就念叨了很多。
就算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意难平。
“嗯。”郁景和应了一声。
宁桃忽然就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脸略微红了红。
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今天扔下她的理由啊。而且,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心里有点甜甜的但是又还有点小别扭。
“还有你说不是一次两次了。除了上次在动物园还有这次,还有哪一次是我对你这样了?”他问她。
宁桃又哽住了。
她反驳不上来,但心里却比刚刚还不舒服。就觉得他在训她似的。
可该生气的不应该是她吗?宁桃心里犯着嘀咕。
“那我一辈子也就结一次婚,试一次婚纱啊。”她反驳说。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吵不过你。就这样吧。你工作需要我可以理解,对工作负责也是好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刚刚那些话都是我瞎说八道的。”
她说完便转过身去,顺便闭上了眼,后背对着郁景和。
摆出一副强硬的,拒绝沟通的样子。
可即便闭上了眼,耳朵却依然竖着,保持着敏锐的状态。
因为她总感觉郁景和还会说些什么。
只是空气中寂静了很久很久。久到宁桃心里都有些打鼓,不知道郁景和在做什么,想什么。
可是她才刚刚放了狠话,态度也很不好,所以又不好意思再转过身去。
早知道自己刚才就应该给郁景和一个台阶下了。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僵持。
她正在心里想着,却陡然听到郁景和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过来: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你心里的标准。”
“好像不管我怎么做。”
“你都仍然会坚持自己心里的想法,觉得我并不爱你,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尽快成家,节省时间。或者只是把你当成普通的家人。”
“不如以后你来教我应该怎么做。”
他说。
郁景和的声音冷静,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严正和距离感,以至于显得有些冷漠。
让她觉得自己离他很远很远。
一点也不亲近。
他以往很少这样对她发脾气,除了最开始第一次跟他提分手那会儿。平时无论自己怎么作他就是好好先生的样子,尽管无奈也会哄着她。
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
宁桃心里难过得又酸又痛,好像有根粗针在扎一样。
她在被子里捏紧了拳头,身子板也绷着一动不动。
“很晚了,睡吧。”
她听到郁景和最后这样说了一句,冰冰冷冷的,然后便是他身后那盏台灯被关上的声音。
房间内忽地一下便重回黑暗。
宁桃睁开眼睛,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她突然有眼泪想流,但是眼睛酸胀酸胀的,却又什么都流不出来。
她很失望。他也很失望。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宁桃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说着说着,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郁景和这次没有再过来抱她。
她好像一丁点那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即便,她和他就在这同一张床
上,却感觉离了好像有银河那样远。
远到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宁桃忍不住转过身去,扭头望了一眼,却只看到了对方宽阔的背脊。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睡觉背对着她。
宁桃心里的委屈瞬间被放至到无限大,感觉自己冥冥中弄丢了什么似的。
既不舍,又害怕。
她眼睛酸酸的,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但那人却没有什么反应。
一动不动,冷硬如磐石。
宁桃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两半似的,又不死心的戳了戳。
可对方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重新转过身来,往枕头下面滑了滑,然后悄悄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偷偷地哭了。
用手在被子里抹眼泪。
虽然有些闷,但宁桃不想出声,也不想被对方听到。
可她哭着哭着,却觉得头顶的被子忽然被人掀开。
一大股清新凉快的空气瞬间从上方扑面过来。
紧接着,后背便重新贴上了一面干燥的温热,一只手伸到她腰前把她勾了勾,使她回到了某个熟悉而有安全感的怀抱。
郁景和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把她头顶的被子拉开,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将下巴放到她的肩头。
然后再从后面,稳稳抱住在怀里。“不要哭了。”
她听到他说。
“对不起,我不会说很甜蜜或者哄人的话。让我撒谎或做出什么虚假的承诺我做不到,以后应该也学不会。”
“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照顾。”
“且想照顾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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