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俞柳溪撑着起来时,便觉着头疼欲裂,昨晚凌乱的片段在他脑海中想起,俞柳溪愣了一瞬,随后耳垂微红。

    他昨晚……冒犯了师尊,师尊该不会生气了吧?

    宿白怀端着粥进来时,就瞧见俞柳溪坐在床榻上发呆,耳垂的那一抹红格外显眼,这孩子怎么回事,怎的动不动就害羞?

    察觉到动静,俞柳溪下意识紧绷起来,看向宿白怀的眼中早已没了懵懂,只是在看清来着是谁后,他便又放下了那份戒悌。

    “师尊。”俞柳溪纳纳的开口,正欲准备起来行礼,被宿白怀一把按了下去。

    “在外便免了那些虚礼。”宿白怀将热粥放在茶桌上,“喝点会好受些。”

    俞柳溪嗯了一声,然后乖巧起来喝粥。

    ……

    听闻次月十五宫中有寿宴,乃是虞贵妃的生辰宴,皇帝向来宠爱虞贵妃,办起来寿宴来更是铺张奢靡。

    沈降差遣人来请宿白怀去宫中一叙时,宿白怀便知道了他的主意。

    “阿俞。”宿白怀柔声唤着,“有件事需你去办。”

    “师尊且说,弟子定当竭尽所能。”

    说完这句话俞柳溪便后悔了,因为他听见他家师尊清冷的嗓音传来,带着一丝笑意的开口,“那就拜托我们家阿俞再去一趟南湘王府了。”

    俞柳溪神色微变,但很快便稳了下来,想起上次那荒谬场景他眸子闪过一丝微妙。

    “阿俞?”见俞柳溪怔愣,宿白怀又唤了一声,“若是不愿那你便替我进宫,正巧我也不愿与宫中人打交道。”

    宿白怀约莫猜出点什么了,每每提到南湘王府时俞柳溪神色都会变得异常,虽是很细微但宿白怀依旧能察觉到。

    “师尊,我不是不愿……”俞柳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宿白怀打断。

    “是为师不愿。”宿白怀叹了口气,“你此番进宫只需了解宫中形势,沈降会告知你宫宴那天会如何。”

    见宿白怀如此说,俞柳溪只好点头,由着宿白怀为他寻了一套白金色锦衣,“我们家阿俞生的如此标致,就应当穿上好的服饰。”

    俞柳溪在一声声“我们家阿俞”中迷失自我,嘴角上扬,最后竟是怎么进宫都给忘了个干净。

    宿白怀瞧着俞柳溪离去,这才翻墙入了南湘王府,辰时他便收到宿怜的信,南湘王今日不在府中,像是去太尉府上做客去了。

    想到此事宿白怀就想笑,是去府中做客还是去偷情?

    他身为作者自然也是知道南湘王和太尉有这层关系在,想到自家小徒弟那见了鬼的表情,他也能猜到俞柳溪定是瞧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南湘王东西藏的极好,宿白怀避开暗卫潜入正殿,先前俞柳溪在书房寻了既然不在,那便是在正殿。

    果不其然,宿白怀在破了暗格落下的锁后,便瞧见了他与其他几位大臣的书信,这书信要是捅到圣上面前,那定是给他判个谋权篡位的罪名。

    但宿白怀却不想如此便宜此等牲口不如的东西,他将书信塞入储物戒中,把暗格的锁重新落上后,又开始了翻找。

    宿白怀寻物的时候极其小心,将掀开的东西都放置原位,在找便整个寝殿时,宿白怀都没寻到自己要的东西。

    他敛眸依在柱上,眸光扫过某处时他一愣,随后伸手拨开塌上的纱幔,金丝软枕下放置的赫然是一张书信,不知是何缘由,宿白怀将信拆开后一股淡淡的檀香传来。

    宿白怀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神情古怪,他写小说虽然写过一些露骨的情话,但没见过这种……称得上是浪荡的书信。

    当初描写这段的时候他写的极其隐晦,没描写内容,不成想这段竟如此不堪入目。

    “白怀,快些走,他回来了。”宿怜在寝殿外细声喊着。

    宿白怀丢下一声就来,便将书信收入秀中,收拾好被他翻的皱起的被褥便出去了。

    “白怀你瞧见什么了?怎么神情如此难看?”宿怜张望着门口,瞧见宿白怀出来后愣了一下才开口。

    “……没事,阿姐我先走了,你也别在寝殿待着。”

    宿白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翻墙的动作都有些不利落了。

    回到客栈时,俞柳溪还没回来,他百般无聊的匍在茶桌上,这个包间风水极好,从窗子外瞧去能看见外边繁华的市井。

    宿白怀一面瞧着外边小贩的叫卖,一面在手里把玩着那些私通的书信。

    等到俞柳溪回来时,天色渐暗,宿白怀正盘坐在床榻上打坐。

    俞柳溪扫过一眼桌上摊开的信件,见宿白怀睁开眼,他便规规矩矩的行礼。

    “不是说了吗?在外不用这些虚礼。”宿白怀皱眉。

    “是弟子的错,惹师尊不悦了。”俞柳溪道歉的飞快,他站在宿白怀身边,模样甚是委屈。

    “……”

    见他这副模样,宿白怀差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今日进宫,沈降可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身边暗卫来报,南湘王同太尉一齐商讨在寿宴是大做文章,废妃。”

    听到这话宿白怀笑了笑,“倒是挺巧,我正预备在寿宴时废王。”

    俞柳溪抿了抿唇,继续开口:“后面的话是南湘王与太尉的耳语,他没听太清,隐隐约约听见捉奸几个字。”

    “捉奸?”宿白怀嗤笑,这话谁说都行,唯独南湘王说出来便有意思的很。“让他捉奸,我倒是瞧瞧谁捉谁的奸。”

    身为作者,宿白怀不可能不知道后续剧情,只是剧情同原著不太一样了,原著是宿白怀利用俞柳溪,后续被发现,最终落得个宿怜被害,宿白怀狼狈离开的场面。

    蠢,太蠢。

    宿白怀在心里默念。

    之后的半月,宿白怀分身乏术,一面去寻这那些受贿赂的大臣,一面找着罪证,有时宿白怀都在想为何自己要参与这谋权场面。

    但倘若不参与,他阿姐便将死无葬身之地,原著中描写宿白怀原生家庭破灭,宿怜被宿母死前卖去做了官妓,而宿白怀被送上了山修仙。

    幼时宿家父母对宿怜亏欠的多,一心只顾着照看自家小儿子,养成了宿白怀娇奢的性格,偏偏宿怜也不恼,对宿白怀这个弟弟极好。

    再后来宿家被屠,宿白怀被藏在地窖中,手里紧握着从地窖暗格中偷取的银两,准备给他阿姐赎身。

    从那几个侍卫口中,宿白怀隐隐约约听见是朝中人弹劾他的父亲,说他贪污。

    后来他才知晓,他父亲受人蒙骗,欠下了一大笔债,这才不得已将他阿姐卖去填补这个漏洞。

    他阿姐又是何其无辜,他那是年幼只晓得躲在地窖中捂着嘴流泪,等到侍卫都走了,他才躲过一劫被山上的师兄寻了回去。

    至此以后,他对朝中人基本上是痛恨,他不愿与朝中人打交道,更瞧不起那些狗仗人势的阉人。

    他成为高高在上的仙师后,也不乏有朝廷重臣聘请他,宿白怀几次拒绝,算是狠狠打了朝廷中人的脸。

    与朝中人打交道不容易,言语中尽是虚与委蛇,宿白怀听的头疼,但他自知对不起宿怜,这次便要救下她。

    距离宫中宴请的时日无多,宿白怀揉着太阳穴,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

    “师尊近日劳累,弟子为师尊按按腰?”俞柳溪试探性的开口。

    宿白怀没说话,只是翻了个身匍匐在软榻上,意思很明显,他准了。

    俞柳溪欣喜,他挽起袖子,力道不轻不重的按上了宿白怀的腰部。

    师尊的腰好细。

    俞柳溪抿着唇,脑海中无意的蹦出了这个结论。

    “三日后便是宫中寿宴了,你说为师会不会失手?”宿白怀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师尊不会失手。”俞柳溪说的肯定。

    很显然这句话很受用,宿白怀重新闭上了眼睛,嘴里不知道哼哼着什么,或许是俞柳溪按的太舒服了,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三日后的宫中宴请,宿白怀收到了沈降送来的帖子,以及马车接送的阵仗,算是给足了宿白怀面子。

    装什么。

    俞柳溪坐上马车在心里默默想着。

    他近日来觉着自己可能病了,老是想和那个姓沈的攀比,他也不知为何,一瞧见沈降他便不爽。

    踏入殿中,一股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上次瞧见的陈设还要奢侈些。

    坐在高堂之人其貌不扬,身边的皇后一脸慈祥。

    “今日是虞妹妹的生辰宴,诸位不必拘束。”皇后笑着开口。

    话是这样说,但却没人敢真如此,毕竟在宫中说错一句话都可能掉脑袋。

    “小九知己来了?快些入座。”皇帝看见宿白怀,眸子一亮。

    “多谢陛下。”宿白怀在恭敬的行礼,瞧着沈降身侧空出来的位置,他便走了过去。

    俞柳溪就跟在他身后,差点把情绪都写在脸上。

    “怎的,宿兄的小徒弟中毒了?脸黑成这幅模样?”沈降目光看过来,在扫过他身后之人时,有些讶异的开口。

    “…多谢九皇子挂怀,我好的很。”俞柳溪被噎了一下,闭了闭眼把心中的燥意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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