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予脸色一变,“什么?”
“你没感觉到我衣服是湿的吗?这里夜凉,再穿下去,非得风寒不可,我都感觉冷了,先脱掉,待会他们走了,我再换衣服。”贺阑理所应当的说着。
秦予却脸色多变,因为不是腿碰到就是手碰到,要不然就是后面被什么抵住,不断的蹭来磨去,某些地方逐渐明显凸出,人都要冒火了。
秦予忍耐不住,“贺云度,你找死吗?”
贺阑也是脸皮厚,“这也不怪我。”
秦予觉得简直荒谬,刚哼了一声,就感觉敏感的脖颈被什么气息喷到。秦予呼吸一滞。
“谁让你这里又软又翘。正常男人反应嘛,这又怪不得我,还不都是为了救你才导致的情况。”
秦予瞳孔一缩,反手就要朝身后打去,却被早有预料的贺阑擒住,将其手反剪,因为姿势问题,秦予的手刚好抵在贺阑结实的腹肌上。秦予只感觉手瞬间被烫到一般,这家伙竟然真的全脱了。
贺阑笑着凑到秦予耳边轻声道:“急什么,一会儿就消停了,你要是再这么剧烈挣扎,我大脑控制不了本能,可就不管了,现在这个姿势,别怪我耍流氓。”
说完还故意动了两下以示警告。
这般流氓行径直接让秦予表情一空,眼中积聚杀气。
“别动,巡逻的人回来了。”
秦予一口气堵住,咬牙憋气。
秦予不动了,贺阑也就没理由乱动,可是也不见他所说的会消停下来,就这么不上不小的。秦予羞怒着脸假装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却发现身后人的双手渐渐改成了环抱着他的姿势,这样少了一些挟持的意味,倒是让秦予别扭了起来。
“你的身体……好暖啊。”
秦予一愣,就感觉有人在嗅着自己的脖子。
“而且……好香,是我喜欢的味道。”
秦予一僵,不待他反应身后就没声了,脸颊也贴在了他的脖颈上,不同寻常的热度瞬间让秦予明白了什么。
待外面安静之后,秦予推开暗格,猛然闪身出来,就感觉身后的人直挺挺的往外倒下。
最终秦予还是回头接住了某个不要脸脱光的人。
黑暗的舱室,看不见什么,秦予只能摸索着查看某人的情况。
果然……高烧,那样潜入,身体怎么可能扛得住。
秦予自己带着药,给贺阑塞了一颗,可是贺阑似乎已经烧糊涂了,蜷缩着身体,直喊冷。秦予翻出杂物箱内的衣物要给贺阑裹上,但是贺阑还是喊冷,一股脑的只想抱着秦予求取暖。
昏迷中的贺阑只感觉身体置身在沉重黑暗的冰水中,但是很快,他感觉自己抱住了一个很暖的物体,很暖很舒服,所以不由的紧紧抱住,迷迷糊糊睁开眼,他们还在暗格中,舱室外已经是白天了,有阳光溢出来,能勉强看清一些事物。
贺阑用逐渐好转的大脑清晰的感觉着自己似乎正在跟某人肌肤相贴,两人的外面包裹着层层衣物,难怪这么暖和。他不由的抱紧这个身体,而被他抱着的人似乎没有睡,是清醒的,感觉到贺阑的的动作,就顺势附和他的动作,似乎没有发现贺阑醒来,只是顺着一个生病的人罢了。
等贺阑再度醒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暗格只有他一个人了,正当他心中一慌,以为自己再度被丢下时,暗格打开,秦予冷着脸站在外面,手里拿着食物和水,“走,换地方,我找到更好的躲藏点了。”
贺阑心中一定,随即懒洋洋的看着秦予,挑眉道:“我生病了?”
“嗯。”
见秦予反应冷淡,贺阑不满道:“我昨晚感觉很冷,但是很快就暖和了,是你照顾我的?”
“我只是给你喂了药,把你丢在暗格自生自灭,还活着算你运气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莽撞。”秦予说完,就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路避开危险地方,来到了一处阁楼一般的地方,从里面的灰尘可以看出有多安全。
刚刚上去,贺阑就寻了一处躺下,继续养病。嘴里却回答了刚刚的话,“我还敢啊,毕竟我知道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
秦予嫌弃的看过来,正要反驳,就看到贺阑一双眼眸深深的看着他道:“同样的,有我在,你也不会有事。”
秦予愣愣的看了贺阑一会儿,随即沉默着坐下打坐,不再搭理贺阑。
与此同时,柳枕清和霍风冽终于等到了神医。
马车缓缓停下,一个白发白胡子老人在药童的搀扶下走了下来,看着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师父,柳枕清恍如隔世。
师父虽然是医者,心肠却是完全不同的。
犹记得当年师父最后一次去看他,为他把脉,就让他辞掉官职跟师父走。
柳枕清哪能走得掉,拒绝时被师父骂得半死。
“你就一条命,天下那么多条命,你救的过来吗?天下苍生何时要拖累在一个人的身上,简直毫无道理。那些人你认识吗?跟你有关吗?你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救苍生?还是先救救你自己吧!你看着天下有几个人会感谢你,托付给你的那些人,你也休要理会,你可不亏欠他们!你顾他们所有人,他们有一个人顾你吗?大周要亡,怎么就能是你的责任?你这臭小子,把偷懒的功夫都用在为师身上了,你倒是用在此处啊!”
柳枕清还是第一次被师父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哄骗老头,让他先走,把治疗工作先准备好,老头听信了,却再也没有等到他去医治。
现在想来,师父听到他的死讯时,估计骂他比哭他的时候多吧。
霍风冽恭敬的上前行礼。
神医板着脸,一摆手,“别整虚的,那个给我写信的小子呢,在哪里?!”
霍风冽回头看向柳枕清。
柳枕清赶紧上前恭敬行礼。
神医让柳枕清抬头,柳枕清也乖乖抬头任由师父审视,但是他看见师父从严肃到失望,最后眼中仿佛有水光闪过。
“我还以为是……也对,怎么可能。”
没头没尾的话,别人听不懂,柳枕清还是明白的。
神医那悲切的情绪很快转化,直接质问到:“你小子是谁啊,怎么会知道那么奇怪的治疗方式?”
柳枕清把柳萧竹的身份拿出来自我介绍了一番。
神医愣了一下,“柳家……还真是巧,也许就是天意吧。”
“劳烦神医前辈跑一趟,本就是我们的不对,可是霍将军的身体真的是危机四伏了,您放心,您想要的资料,我都已经默好了,您随时可以拿去。”
神医冷哼一声,他的确不爽,自从他那不孝徒死后,他就一直待在医谷,再也不想出门了。因为一旦出门,就可能听到天下人骂他徒弟的话,他每每都气的恨不得毒死那些愚蠢的人,所以干脆就不出来受气了。
不过现在也不再纠结,在越煦浅的邀请下入住四合小院。
安静的房间内,针落可闻,霍风冽面无表情的任由神医把脉查探,柳枕清和越煦浅都紧张的看着神医的表情,生怕出现一次皱眉,一次叹息。
不过神医自然是全程淡定看完,然后问了句,“想活几年。”
不熟悉神医的越煦浅当即被吓得脸色苍白。
霍风冽却在一瞬间看向了柳枕清,眼中神色不明。
柳枕清也是惊了一下,但是了解师父的为人,所以反应过来,道:“前辈放心,不论前辈要如何治疗,霍将军都会配合。”
柳枕清给霍风冽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似乎柳枕清这话对了脾气,神医就开口叙说了最先研究出来的治疗方式。“我这办法虽然治疗的过程激进危险,但是能让你活出常人寿数,若是要其他办法缓慢治疗,恐怕就压不住你的病情,命也就随时没了。”
霍风冽道:“前辈请说,不论多难我都配合,我想活久一点。”
“行,准备吧,三天施针,过程痛苦,人的本身潜能只能允许这一次机会,若是你自己承受不住打断了治疗,弄掉了针,那老夫也就救不了你了。”
说着,小院就忙碌准备起来。可是神医开始治疗时,柳枕清和越煦浅却只能留在门外,毕竟是门内的秘密针法,不对外泄露,所以每天,柳枕清只能坐在门外的台阶守着。
第一天里面十分安静,只有药童出来换药水的时候,感叹霍将军乃神人,竟然都没叫。这时柳枕清还能安稳的去睡觉。
第二天,里面就时不时传来霍风冽低沉的嘶吼声。第一次听见的时候,柳枕清和越煦浅正在说话,那一声真的是瞬间让两个人都傻了。
霍风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人不论遇到多么痛苦的情况都很难叫出声,哪怕出声,最多也是闷哼,不可能叫出来,所以这嘶吼声在两人听来都十分陌生,也十分震撼。
显然已经痛苦的超过本能,甚至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才会喊出声。
药童不断的进出换水,一盆盆血水出来,换一盆盆药水进去。
柳枕清和越煦浅的双眼都要被那血水染红了。
就连药童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柳枕清忍不住拦人问情况。
药童只能道:“我也不清楚,但是神医没结束治疗就证明还……还有救吧。”
这一晚,柳枕清没法去睡,只能在门外守着,那一声声的叫声仿佛在诉说霍风冽得这旧患的由来,是多痛苦的情况下有了这个旧患,才会导致现在这般困难的救治。
随着晨曦到来,里面的声音渐渐没了,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柳枕清而言都十分煎熬。生怕师父突然出来,说救治失败,若是连师父都失败,那霍风冽以后还能活几年。
最初的时候是不去想,而现在是不得不盘算种种可能。
好不容易自己回来了,好不容易发现二狗喜欢自己,总不能这么倒霉吧。
柳枕清心底突然一闪而过一个自私的想法,若是……若是失败了,那他就带走二狗,不让二狗做什么大将军了,就让二狗好好养着身体,多活一天是一天,若是二狗不同意,自己就威逼利诱,告诉二狗,想要跟他在一起的话就必须听话。
柳枕清越想越多,反应过来,突然明白了当初师父的心情,原来他也可以不顾天下苍生,只想自己的人好好活着。
越煦浅大概也是担心的没睡好,很早就来劝柳枕清回去休息,柳枕清摇头,越煦浅就跟着一起坐在台阶上,看着太阳渐渐升起。
突然一声「清哥」从里面喊了出来。
柳枕清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想要冲进去,但是到了门边却不敢打扰。
而越煦浅也走了过来,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尴尬,正要解释什么。
里面又传来「清哥」两个字。
很快,昨日的嘶吼变成了今日的「清哥」。好像痛苦之后,唯一的救赎。
喊得越煦浅满头冷汗,尴尬的偷瞄柳枕清的神情。
不一会儿药童出来,习惯性的跟他们说:“人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神医说了,如果他在这过程中弄掉了身上的金针,那就功亏一篑了,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祈祷天意了,不过虽然神医没说,但是如果能找来他嘴里喊的那个清哥陪着他跟他说说话,说不定能尽快让他恢复一点意识,哪怕潜意识听话,这样也比较有保障一点。”
药童也奇怪,明明有办法,为什么神医不提。
而他说完,越煦浅的脸色也变了,只有柳枕清突然开口道:“能麻烦你帮忙问问神医吗?既然是最后的阶段,我们可以进去陪着他吗?”
药童道:“找不到那个叫清哥的吗?还是他来……”
“那人过世了。”越煦浅不得不说道。
药童立马尴尬的点头,然后转身回去询问,不一会儿就让柳枕清和越煦浅进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大的浴桶,人是坐在里面的,但是上面还盖着盖子,所以看不清身上到底扎了多少金针,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留下一个头,和两只手,跟枷锁一般,浴桶里面冒着蒸汽,能嗅到药和血的味道。
而此时的霍风冽脸上几乎找不到一点血色,若不是偶尔唇瓣动两下,仿佛是死人一般。
神医坐在榻上,闭着眼,手中捏着一根金丝,金丝另一端在霍风冽的一只手腕上。
越煦浅上前喊了两声,但是霍风冽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又是一声「清哥」。
那语气和突然紧皱的眉头,仿佛是在做噩梦一般。
越煦浅脸上更加尴尬了,正要跟霍风冽试着对话,却听到身后的柳枕清轻轻的回了一句。
“嗯,我在。”
“清哥……别走!”
“嗯,我不走。”
“清哥!”
“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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