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时坐标功能是b级及以上员工才能拥有的特权,赖川黄泉能在救济人物页面看到诸伏景光的坐标都多亏了管理员为她开后门。
但也正因为是开的后门,不符合正规流程,赖川黄泉手上的实时坐标图存在大约二三十米的误差。
她只能知道诸伏景光的大概位置,无法直接按照地图精准找到他。
跟着坐标一路来到风情街的酒吧附近,赖川黄泉来回扫量着已经点起亮起霓虹灯光开始揽客的长街,犹豫起来。
她猜到过诸伏景光大概率会在这,甚至为此特意换了一身火辣的打扮。但……
好烦哦,万一混蛋警官又来抓她,那要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赖川黄泉盯着酒吧入口为自己握拳打气,然后又原地默默蹲了下去。没由来地心虚,有种背着混蛋警官做坏事的错觉。
而且萩原那个大笨蛋还是爆物处的队长,整个小队都在积极主动给他当眼线。赖川黄泉怀疑她前脚刚跨进酒吧,后脚就有爆物处的人把消息传给萩原研二。
左右打量一番,在确认没有眼熟的疑似爆物处警官的人后,赖川黄泉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挺直腰板准备去酒吧蹲诸伏景光。
故作镇定地找了个视野不错的空位,赖川黄泉刚弹了个响指,向酒保要了杯苏格兰。她出现在酒吧的消息就已经被人传递给了在后台准备的诸伏景光。
“你的女朋友来找你了,”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笑得戏谑,他撇嘴,眼底泛起会让女性恶寒的色意:“真是个可爱又粘人的女孩子。”
诸伏景光停住调节琴弦的动作,他抬头和男人对视,原本放松的面容也聚起戾气。下颚线收紧,诸伏景光用警告的眼神凝视向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
“啧啧,这么凶,”男人一脸无所谓地耸肩,他开启酒瓶为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你还是先想办法解决你头上的绿帽吧,上次这妞可是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个男人给抱走了。”
“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一顿。”
诸伏景光不喜欢这种言论,他没有再去管对面把脚搭在茶几上的男人,放下吉他径直离开了休息间。
自称是他女朋友的赖川黄泉穿着条黑色皮质短裙坐在灯光昏暗的地方,细高跟加黑丝袜的搭配让她一双腿看上去格外性感。
酒吧音响里的滚动播放的唱片歌声掩盖住诸伏景的脚步,他从身后缓缓向赖川黄泉靠近并站定:“亲爱的,你怎么在这里?”
温润的嗓音是被微风吹上天的蒲公英,承载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句恋人般轻声呢喃的低语,把正四处张望打量的赖川黄泉吓得如木桩般绷紧了全身每一条肌肉。
“宝、宝宝宝贝!?”
瞪着双杏眼扭头望去,赖川黄泉撞上诸伏景光温柔的眼。男人戴着帽兜,下巴干净一如她上次见他时那样。
只是诸伏景光温柔的微笑下,是他早已拉到满值的警觉和猜疑。
诸伏景光不明白。
他本来以为赖川黄泉是和组织有关联的人,但今天风见裕也传来消息,说赖川黄泉疑似是萩原研二的女朋友。
如果她是萩原研二的女朋友,那自己又算什么?
诸伏景光对正宫之争倒是没有太多兴趣,他只是不想看重要的朋友被骗。但在搞清楚情况之前,诸伏景光决定先观察情况,陪赖川黄泉演下去,再从长计议。
思至此,诸伏景光将脸上的笑意再次放软:“是一个人在家太闷吗?”
赖川黄泉盯着诸伏景光看了会,才出声道:“嗯,一个人太无聊,所以就来找你玩了。”
“一个人从家走过来的?累不累,我给你点一份果盘吧,记在我账上。”
赖川黄泉端起桌上的苏格兰抿了一口。混杂着冰块和蜂蜜的烈酒入口辛辣,后甜紧随其后,美味至极。她笑道:“还好啦,不怎么累。”
毕竟她是一路吃一路逛,慢悠悠磨蹭过来的。
诸伏景光笑着歪头:“下次和我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
但他已经开始暗暗估算赖川黄泉落脚处和酒吧间可能的距离。
“绿川,差不多该上台了。”
远处一个拎着鼓棒的男人喊了诸伏景光一声,而后又折返进休息间。
“嗯,就来。”
诸伏景光扭头应了一声,又回头看向赖川黄泉。他掬起个饱含歉意的笑:“抱歉,我现在得去工作了,一会忙完来找你。”
赖川黄泉:“嗯,你去忙吧。”
昏暗的光线拉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诸伏景光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红蓝色灯光聚焦在他身上。长相帅气,嗓音温润,又长着张高中生奶狗脸,这样一个相貌优质的男人此刻却藏身于昏暗的灯光下,用温润的嗓音缓缓唱出暧昧的歌词。
奢靡燥热的酒吧氛围冲淡了诸伏景光自带的无害感,温柔的猫猫眼中和了危险的调调。灯光下的诸伏景光神秘诱惑,却又无端叫酒吧内凝视向他的女顾客生出一种可以依托的信赖感。
赖川黄泉往嘴里喂进一颗沾着水露的青色葡萄,抬手又要了一杯苏格兰。中央系统给出的关于诸伏景光的死因只有一句“卧底身份暴露而亡”,赖川黄泉需要搞清楚他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地方卧底。
她依靠在沙发座里打量着四周,偶尔和诸伏景光撞上视线时,他会冲她露出个安抚人心的笑。
赖川黄泉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或者说她不喜欢所有酒吧。和正常的现代人不同,赖川黄泉没有玩手机消磨时间的习惯,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双手托腮在酒吧待了快两个小时,赖川黄泉的忍耐度也即将逼近极限,果然还是和混蛋警官待在一起更有趣一些。她瞥了眼从桌前经过的一头银色长发的黑衣男人和他身后的方脸男人,抬手招来酒保就打算结账走人。
窄小的舞台区域,结束最一曲的诸伏景光刚放下吉他准备走下台,一张张卷成筒的钞票就被从台下抛上台,或落在地上,或砸在他身上。几声逗狗般充满调戏意味的口哨在角落响起,偶尔还有酒保端着端盘走向他。铝制端盘里写着一串数字和一些充满暗示的话。诸伏景光礼貌笑着一一收下纸条,脚下步伐暗暗加快,但他尚未来得及走下最后一层阶梯,就被几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围住。
在酒吧工作了几个月,诸伏景光依旧没有习惯这样的生活。不停说着周旋的话试图脱身,诸伏景光扭头时对上了一直坐在角落双手托撒、安静注视向他的女人,她干净的眸子写满好奇和探究,他清澈的眸子则透着无措和求助。
赖川黄泉原本考虑上前去为诸伏景光解围,但新买的手机却不偏不倚在这个时间节点响了起来,亮着萩原研二名字响个不停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赖川黄泉像没做完作业偷玩手机被家长逮到的小朋友般,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赖川黄泉没空再去管刚结束演唱就被年轻女性团团围住的“男朋友”诸伏景光,她握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往桌上丢下一沓钱,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匆匆离开了酒吧。
漆黑的街道被月色笼罩,入眼皆是灯红酒绿。挺着大肚腩的男人搂着穿着性感的女人,或是三两个女性谈笑着拐进了牛郎店。
赖川黄泉钻进背光的偏僻角落,萩原打来的电话已经自动挂断再次响起。她咽下从看到来电人名称后就开始砸舌根聚集的唾液,惴惴不安地按下了接听键。
赖川黄泉:“喂……”
萩原研二甜腻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和抱怨:“真的是,软面包你怎么才接电话。”
赖川黄泉:“我、我刚才在洗澡,没听见。”
萩原研二顿了下,发出被拖长的单音节:“诶~?是吗?总感觉很可疑哦”
赖川黄泉抿嘴,迅速有了新主意:“我……好吧,我在街上逛小吃摊。”
用会让自己显得狼狈的故事做掩护,能迅速提高谎言的可信度。而且到处搜寻美味料理这种事,这也确实像赖川黄泉干得出来的。
电话那头,萩原研二轻笑了几声,显然是信了赖川黄泉的话。他用轻快的语调缓缓道:“软面包你现在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我……”
不等赖川黄泉继续圆谎,一对男女突然勾肩搭背地从巷子口穿过,正巧从赖川黄泉身侧经过。男人说着老套的低俗笑话,女人娇羞笑着,不时捶打男人两下,用娇滴滴的声音说着“你好讨厌”这类的台词。
赖川黄泉:!!!
干,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从她身边经过,而且还要讲这种会跟耍流氓差不了多少的对话。
赖川黄泉紧张得用手堵住手机用以收音的空洞,深怕被萩原研二听出异常。
但萩原研二还是听到了。
电话那头是死寂般的沉默,赖川黄泉握着手机不敢讲话,也跟着一同沉默。心脏跳到嗓子眼,赖川黄泉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完蛋,混蛋警官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萩原研二一字一句道:“软面包,你到底在哪!”
每个发音用力到像是从牙缝里用力挤出来般。
咕噜一声再次咽下口水,赖川黄泉哪敢说话,只能握着手机保持沉默。
萩原研二:“乖乖待着别动,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直到这个时候,赖川黄泉才怯怯出声:“你知道我在哪?”
“还能在哪,”萩原研二已经有些咬牙切齿:“当然是上次那家酒吧。”
“我、我才没有去酒吧。”
“哦,”萩原研二吐出声冷嗤:“那你现在在哪。”
赖川黄泉:“我在……”
“黄泉~!这里这里!赖川黄泉~!”
一道陌生的女声打断了赖川黄泉的话。
赖川黄泉的注意力被声音引走,她转身向声源的方向望去。
路灯下站着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女人,她化着精致的淡妆,看容貌应该和赖川黄泉差不了几岁。对方抬起手朝赖川黄泉一个劲挥舞,她脸上洋溢的笑容青春又活力,亮闪闪的眸子写满了兴奋,就仿佛她和赖川黄泉是关系亲密无间的好友。
但赖川黄泉不认识她,她对她的脸毫无印象。
女人把手在嘴边达成个话筒的形状,冲着赖川黄泉大喊:“黄泉你快点啦,我等你好久喽~”
赖川黄泉把眉头挤做一团,她上下反复审视着面前的女人,心中充满疑惑。她不确定地开口:“请问你是……”
“来了来了,”另一道女声在赖川黄泉身后响起,随后是咚咚咚的脚步声:“麻美你好啰嗦哦。”
女性的身影从赖川黄泉身侧奔跑着掠过,酒红色的长发在空中起伏,她像只美丽的小鸟,步子轻快。她小跑着奔往街对面被她称作麻美的女孩子,在麻美身侧站定。
麻美挽住酒红色长发女人的胳膊,拧眉笑着:“黄泉你也真是的,又迟到了哦。”
酒红色长发女人笑了笑:“我送迷路的老奶奶回家了,所以才会迟到,麻美你就原谅我吧。”
麻美一把掐住酒红色长发女人的脸:“少来。明明是你说好奇这条街晚上是什么样才约的我,居然敢迟到那么久。明天请我吃饭,不然我就把黄泉你上次摔个四脚朝天的黑历史发出去。”
“我知道错了!”女人双手合十,向麻美拼命求饶:“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街道对面是吵吵嚷嚷拌嘴个不停的麻美和酒红色长发女人,手机里是萩原研二的声音。他担忧地“喂”个不停,却无法引回赖川黄泉的注意力,更得不到半分回应。
赖川黄泉瞪大双眼,瞳孔不停收缩颤动。手指因惊吓而泛凉,脱力的手掌握不住东西,仍在通话中的手机落在地上时发出哐当一声响,屏幕裂开了一道蛛网纹。
赖川黄泉很确定她没有看错——街对面那个也被喊作「赖川黄泉」的酒红色长发女人脸上好似蒙着一层雾。赖川黄泉知道她在笑,但赖川黄泉看不清她的脸。就好像……有谁刻意模糊了她的容貌。
这是赖川黄泉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导致她降级的末世世界也不曾出现过看不清脸的人。
赖川黄泉抬手把鬓边的乌发捋至而后,冷汗已经爬满额头。大脑停止运转的这几秒,酒红色长发的女人已经弯着麻美即将走远。赖川黄泉心下一惊,没有去管地上因磕碰自动挂断电话的手机,抬起腿就要追。
她的眼里只有街对面的女人,再容不下其他。这个世界一定是在运转逻辑上出了问题,一定是这样。不然一个小小的21世纪,一个没有发生战争的国度,怎么可能会连续失败三位员工。
为了融入酒吧氛围特意选择的十厘米细高跟变成了一种阻碍,注意力高度击中时,酒红色长发女人以外的画面全被大脑自动忽略。
赖川黄泉没有注意到拐角处急速驶来的车子,被过量酒精麻痹了大脑神经的私家车司机同样没注意到突然冲出来的赖川黄泉——他甚至注意不到自己没有打开前车灯。
车轮滚动卷起尘埃,就在车子离赖川黄泉不过一米距离时,蛮狠的力道率先从身后扑过来,把赖川黄泉猛撞出去。诸伏景光把赖川黄泉搂紧怀里,护着她的后脑勺在平坦的地面滚出好几圈,滑出好一截才在终于停下。
突发异状吸引了红发女人的注意,但她只是回头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了赖川黄泉他们一眼,便搂着麻美转身离开了。
赖川黄泉咬住下唇死死盯着挪步离开的女人,想要爬起身,细腰却被诸伏景光紧紧扣着。不仅如此,她稍有动作,大腿和手臂的大片擦伤就会阵阵刺痛,在被扑倒一瞬间扭伤的脚腕也疼得离开。
赖川黄泉只能看着红发女人渐行渐远,直至围观的人群遮挡住赖川黄泉窥探的视线。
诸伏景光松手从地上爬起来,他拧着眉心,说话时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柔:“有没有哪里受伤,还站得起来吗?”
赖川黄泉试着缩了下脚,剧痛瞬间顺着脚腕窜向大脑。
“嘶——疼疼疼……”
诸伏景光蹲在赖川黄泉面前仔细查看过她的伤口,他露出个无奈的笑:“要去我家休息吗,我那里有医药箱。”
诸伏景光住的险些被炸弹犯炸毁的大楼就在这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到。诸伏景光确认过,赖川黄泉没有骨折,只是扭伤加大面积擦伤,这种程度他一个人也可以处理好。他本该把赖川黄泉送去医院,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试探赖川黄泉的机会。
2013号房早被诸伏景光装好了窃听和监控设备,不如借此机会将赖川黄泉留下,好好试探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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