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没有开空调, 光从窗外打进来,白色纱帘被微风掀起时似舞动的粼粼波光。
矮瓷杯飘出缕缕青烟,萩原研二咽下一口热咖啡, 扭头看向左手。赖川黄泉正一小只地趴在他的手腕上, 吐着舌头不停摇尾巴。
萩原研二搁下咖啡,笑着捏了捏赖川黄泉肉嘟嘟的脸蛋。大概是捏得舒服了, 赖川黄泉叠在头顶的耳朵慢慢竖直,天蓝色的眸子也从最初神采奕奕的圆溜溜的形状变成半阖的享受状态。
萩原研二:“软面包, 来,左手。”
赖川黄泉摇着尾巴乖乖把左爪撘进萩原研二掌心。
萩原研二:“真棒,来,右手。”
赖川黄泉正欲把右爪搭进萩原研二掌心,蓦地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冲萩原研二吠几声,扭过身子背对萩原研二坐下。赖川黄泉把头高高昂起,鼻子近乎对向天花板,随即从鼻腔挤出声奶气的冷哼。
萩原研二用手指戳赖川黄泉一下, 毛绒绒的背脊软软的。赖川黄泉呜唧一声, 维持昂着下巴的姿势, 挪动屁股往更远的位置移动一小截。
萩原研二再戳,赖川黄泉就再挪。直到她被堆在桌子上的一沓牛皮纸文件袋挡住去路,无路可去。
萩原研二试探地指尖再次探过来时,赖川黄泉恼了。她站起身子,后腿站立,前足高高举起, 做出类似一个举手投降的姿势。本该是示威的动作, 被短手短脚的奶团子做出来, 就只剩可爱和蠢萌。
她嗷呜一声, 向萩原研二罪恶的手指扑过去,按住他的指尖又啃又咬。
萩原研二单手托腮任由赖川黄泉撒野,他盯着看了会,坏心眼的故意发出“嘶——”的声音,一副被咬疼了的样子。
赖川黄泉一愣,连忙吐出手指。她抬起前爪,用粉嫩的小肉垫揉按萩原研二粘着唾液的指腹。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惭愧和委屈:“呜——”
“没关系,我知道软面包不是故意的。”萩原研二故作体贴,不停安慰变成奶团子的小女朋友,手指却渐渐挪向那对毛绒绒的耳朵。
软软的,好捏。
还有肉嘟嘟的小圆脸,也超好捏。
松田阵平握笔在下属交上来的文件上龙飞凤舞签下名字,蔚蓝色的眸子斜瞥向赖川黄泉。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萩原研二和赖川黄泉间的游戏,是警视厅公安部打来的——他们需要萩原研二帮忙拆解上次行动中拦截的机械设计。挂断电话,萩原研二撸了把奶团子的头:“乖哦,我去公安部一趟,晚点回来。”
说罢,他从抽屉里翻出一袋牛肉干,全撕开倒在桌子上,这才离开办公室。
萩原研二走后,还算宽敞的办公室便只剩松田阵平一人。
黑色碳素笔在指节间飞速转动,松田阵平一瞬不瞬盯着隔壁桌子上抱着牛肉干啃的奶团子,思绪翻涌。
他想起三年间断断续续的梦,痛意浸到每一次呼吸。如果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曾经,那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初见赖川黄泉时会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呜——”
变成奶团子后,赖川黄泉的小乳牙咬什么都费劲,她仰躺在桌子上,四脚朝天地抱住一条长长的牛肉干,啃了又啃,才终于咬断最上面一小截。
许是松田阵平想得太出神,他盯向赖川黄泉时丝毫没掩饰自己的视线。热辣的视线灼着赖川黄泉的皮肤,她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哼唧一声坐起身子,留给他一个背影。
赖川黄泉的背影像长了耳朵、尾巴的梨,松田阵平挑高眉峰,伸出食指按住赖川黄泉的尾巴尖。
尾巴被按住,赖川黄泉头顶一对小耳朵猛地弹起。她回头看松田阵平一眼,随即用力抽出自己的尾巴,昂着头一副高冷样。
松田
阵平一看这架势,立马来劲,伸手再度按住赖川黄泉的尾巴。于是一人一狗就跟打地鼠似的,松田阵平按住尾巴,赖川黄泉用力抽出来,再被松田阵平按住。
赖川黄泉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被反复逗弄了几次,她直接踩着松田阵平的手指坐到他掌心:“嗷!”
松田阵平咧嘴一笑,用另一只手抓起桌子上的牛肉干丢嘴里,当着赖川黄泉的面吧唧两下嚼吃了。
赖川黄泉:??
松田阵平:“嗯,味道不错。”
“呜嗷!嗷嗷!”
火气直涌脑门,赖川黄泉气极,朝松田阵平一扑一扑的,但短小的四肢用力蹦起来也不过几厘米高。
松田阵平一把捏住赖川黄泉嗷呜个不停的嘴:“不想被长官发现就安静点。”
嘴被手指上下箍住,赖川黄泉气到疯狂甩头,把耳朵都摇得啪啪响。她逃脱松田阵平的魔爪后,气得原地打转,扑上去咬住松田阵平的大鱼际用力甩头。
赖川黄泉眼神凶狠,似乎是在向松田阵平示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圆润的犬牙根本咬不疼。她伏下上半身,后腿用力蹬地,屁股和尾巴高高翘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扑咬猎物还是卖萌。
松田阵平单手托腮,目不转睛盯着咬住他手造次的小家伙。赖川黄泉这个笨蛋,不管是个头还是性格都像只小狗,怪喜欢扑过来咬他的。
“笨蛋。”
松田阵平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又抓过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嚼得香甜。
扑咬的动作顿住,赖川黄泉瞪大眼睛,缓缓挤出个问号,完全不敢相信松田阵平居然跟她抢吃的。
直到松田阵平咕噜一声咽下嘴里的牛肉,抬手准备拿下一根,赖川黄泉才呜呜哼着,连滚带爬地跑去护住自己的宝贝牛肉干。
但小小的个头怎么护得住一桌的牛肉干。她护住左边,松田阵平就偷走右边的。她护右边,松田阵平就反手去抢左边。
等萩原研二回来,刚推开门就见松田阵平单手托腮提着块牛肉干,牛肉干底端还吊着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奶团子。
赖川黄泉死死咬住牛肉干不松口,像条被钓上岸的鱼。她扭着身体哼哼唧唧,气嘟嘟被拽到半空中。
“真是的,”萩原研二一惊,连忙跑上前抱住赖川黄泉,“小阵平你不要欺负软面包!”
赖川黄泉夹着尾巴窝在萩原研二臂弯,呜唧一声委屈得哭了起来。眼泪似断线的小珍珠,顺着脸蛋滚向萩原研二的衣袖。
“呜——”
巴掌大的奶团子哭起来本就极具杀伤力,更何况这只奶团子的本体还是赖川黄泉。萩原研二连忙用拇指拭去赖川黄泉脸上的泪,抱住她又亲又哄:“乖哦乖哦,今晚给你买更多好吃的。”
他不忘表情微妙地瞥松田阵平一眼,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但又莫名庆幸的表情。
松田阵平也被赖川黄泉委屈的哭声弄得慌了手脚,他握紧最后一块牛肉干喂到赖川黄泉嘴边试图认错。但奶团子趴在萩原研二怀里,委屈吧啦地把头扭朝一边,没理松田阵平,更没有吃。
萩原研二叹气:“小阵平你……”
松田阵平:“什么?”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没什么。”
“萩,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我只是想说,你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松田阵平不爽地哼一声,翻开桌子上的文档,没有吭声。
“女朋友这种事……”他睨了眼还在不停掉眼泪的赖川黄泉,小声嘟囔着,咽下后半句话。
……
赖川黄泉真的被气到了,变成狗狗后她本来就失去了自理能力,吃什么都需要人喂,结果松田阵平还抢她
的牛肉干。
直到下班,赖川黄泉都没有再搭理松田阵平。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哼唧一声扭过头,拒绝回应。
“软面包,走了哦~”
赖川黄泉主动跳到萩原研二掌心,被揣进兜里带走。临出门前,她甚至特意从裤袋探出脑袋,对松田阵平吐舌头,发出噗噗的声音。
但赖川黄泉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公寓时,她已经彻底忘记办公室的不愉快,扭着小屁股就开始爬床。
萩原研二原本打算去楼下买牛肉丼的,但他的手机蓦地响起,是赖川先生打来的。
萩原研二盯着显示屏上的名字稍作沉默,已经猜到对方此次来电的目的。他接通电话:“叔叔好。”
赖川先生开门见山:“萩原,听说我女儿回来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想必已经从诸伏景光或者降谷零那里得到了消息。
萩原研二笑笑:“对,她前两天刚回来。”
赖川先生“嗯”了一声,继续道:“明天下午我刚好有空,方便带黄泉回来一趟吗。”
赖川先生工种特殊,理应是萩原研二他们迁就赖川先生。但……
萩原研二睨了眼在床上打滚的奶团子,陷入沉默。
萩原研二十分肯定,他如果举着一只白色奶团子对赖川先生说:“看,这是你女儿哦!”一定会被赖川先生按住后脑勺,以能把脸按进水泥地里的力度狠狠揍一顿。
都说高层领导坐久了办公室,身手会退步到不能看。但萩原研二一点也不想知道现役警察厅高层的身手到底有没有退步。
思至此,萩原研二掬起个笑:“黄泉刚被投放过来,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这几天都在休息。只能辛苦赖川先生您再挑个时间,我们一定登门拜访。”
电话那头,赖川献生沉默片刻,同意了萩原的提议:“我也不确定下次有空是什么时候,到时候再联络吧。”说罢,赖川先生又和萩原研二简单寒暄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萩原研二不知道赖川先生猜出来多少,他不觉得自己能瞒住太多。但比起如何应付未来老丈人,他现在更想用过晚饭,再好好泡个热水澡。
五月虽说还不是最热的日子,但太阳能热水器足以囤够一人份沐浴用水。星空浴盐球在热水里快速散开成颗粒状,精壮的胳膊探入水中搅动两下,细碎的颗粒便似鎏金般泛动。
萩原研二用白色浴巾围住下半身,把赖川黄泉托在臂弯:“走吧,我们去洗澡。”
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白色方形浴缸里飘着只小黄鸭,萩原研二缓缓坐进热水里,蓝色闪着鎏光的水没过他半截胸口。赖川黄泉浮在水面不停扒拉爪子,追着小鸭子吭哧吭哧游得起劲。
她翘着尾巴,高高昂起头,嘴巴边缘一圈的绒毛被打湿。
“呜——”
赖川黄泉不太适应脚踩不到底的感觉,她游了一圈,踩着萩原研二胸口就开始往上爬。
柔软的肉垫和结实的肌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湿漉漉的爪子踩在身上痒痒的。萩原研二坐起身,打算抱住赖川黄泉,结果奶团子脚下不稳,滚几个圈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浴缸的水因为里面的东西体积骤然变大而漫出来,赖川黄泉骑在萩原研二胯上坐起身:“研二你干嘛!居然故意把我弄进水里,我要生气了哦!”
倏然变回人形,赖川黄泉还穿着上次那套蓝色小礼裙。她气鼓鼓看向萩原研二,手也攥成拳头。
萩原研二直愣愣盯着赖川黄泉看,耳边嗡嗡作响。
几滴水珠从赖川黄泉纤细的天鹅颈向下流淌,爬过锁骨,顺着胸口弧线轮廓流向中间,消失在视野看不到的衣襟深处。
水珠消失不见,却似一滴油直直滚进萩原
研二心口。胸腔内的火焰染得更烈,烧得他口干舌燥。
……
“呼——”
鼻腔吐出温热沙哑的呼吸,花洒里流出的热水淋湿萩原研二的发。长发黏在脖颈,黏黏的。
掌心的分量沉甸甸的。
水波晃动,轻薄的蓝色纱摆泡满水被丢在浴缸边。
“软面包。”
甜腻的声音似糖浆做成的蜂蜜陷阱。
手掌用力握紧,肌肉在手臂鼓起。汗珠混着水珠流下,现役警官不管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赖川黄泉拧眉,声音也软得不像话。
蛛网缠住猎物,美丽的蝴蝶动弹不得,只能乖乖任由猎捕者摆布,被插入身体的蜘蛛毒牙注入白色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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