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
陈乐言无聊的用手在地上画圈圈,他早就将身子挪至最边缘了,从他的视角看去,只能瞧到两双腿交叠在一起,缠的紧密。
他原本应该高兴的,这说明宋妙音真的已经接受了让他人来替代青平,可陈乐言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陈乐言瞪着宋妙音的脚,似乎要用眼神灼穿宋妙音的脚。
见宋妙音没反应,陈乐言咬牙弹出半个脑袋,朝前方张望看去。
那个瞧起来正经的男子如今竟将整个身子埋进宋妙音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可恶!
这什么魁首,不就是骗人的嘛!
陈乐言生怕宋妙音被这个伪装的狐狸精迷惑,伸长脖子死死盯着两人。
“陈乐言?”
宋妙音的声音传来,陈乐言心下一慌,立马就要钻回床底,结果动作太急,一头撞在了床沿上。
“砰”一声,陈乐言脑袋嗡嗡作响,他爬回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
宋妙音觉得有些好笑,她对着方才安抚下来的阿月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即大步走过去,然后伸出胳膊,单膝跪地蹲下去。
宋妙音看着用手捂住脑壳,低哑道,“爬过来。”
陈乐言听话照做。
他扑进宋妙音怀里,闻着宋妙音身上属于她的香气还有另外一个男子的体香,吸了吸鼻子。
“妙音,好痛。”
陈乐言忍不住撒娇道。
“这里?”
宋妙音的手摸上陈乐言方才摸过的地方,轻轻揉着。
“嗯。”
陈乐言应的委屈。
“阿音,这位弟弟是磕到了?”
阿月按耐不住,他走过来自然的伸出手将陈乐言带离宋妙音的怀里,然后一手按住陈乐言磕到的地方,重重的揉搓。
“我懂些医术,这磕到了,需要将淤血化开才好。”
宋妙音的面色不是很好,尤其是在看到陈乐言委屈巴巴,要掉眼泪的模样。
可没等她开口,阿月便先开口解释。
“唔。”
被按着伤口的陈乐言发出一声呜咽,可怜巴巴的看着宋妙音。
“还是我来吧,他怕疼。”
宋妙音见状轻叹口气,她温柔的将陈乐言拉了回来,这次没带进怀里,将人放在榻上,然后学着阿月的姿势替陈乐言揉搓。
明明是同样的力道,可陈乐言却觉得头不疼了,他瞧着宋妙音认真的模样,看痴了过去。
“阿音,你把他当弟弟,对吗?”
待陈乐言好些了,三人坐在圆桌前,阿月问道。
“对,乐言是我很重要的亲人。”
宋妙音脑海里闪过许多旁的,最后,在陈乐言紧张的注视下,她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倒也不算违心,只是,陈乐言听后明显沮丧的样子让她有些胸闷气短。
阿月倒是开心了。
他拍着手掌,仿佛三人已是好友一般,提出了一起游戏的请求。
他玩的游戏也很奇怪,叫什么纸牌,说输了要选择进行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阿月说,这个游戏的唯一规则就是不能赖皮。
宋妙音没玩过这样的游戏,但也不是很好奇,不过陈乐言却兴致勃勃,拉着宋妙音非要玩这个游戏。
阿月刚开始赢过一回,可后来宋妙音熟悉了游戏规则,哪里还能让他赢。
可宋妙音一个女子,又不能做些什么事伤了她女子的身份,于是只能提出每输一把便喝一杯这样的话。
三人一直玩到亥时(晚上9点到11点,这里意思11点),阿月和陈乐言的脸都红扑扑的了。
宋妙音将阿月抱在塌上,盖上被子,正打算离去,阿月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宋妙音差点听不见,他说,“阿音,我恨你。”
说罢,阿月的手便收了回去,他将头歪到另一侧不让宋妙音瞧见,似乎真的睡了一般。
宋妙音帮他捏了捏被角,转身离去。
行置圆桌前,宋妙音将趴在桌上小声嘟囔着什么的陈乐言拦腰抱起。
陈乐言轻了许多,大约是近来一直在练习武术,没好好吃饭的缘故。
离开春玉吟时,宋妙音又遇到了那个进门时领她,对她感兴趣的老鸨了。
对方这次对她避之不及,视她为洪水猛兽,瞧见她便软了腿,踉跄着跑远了,钗子都掉在地上。
这么怕她?
宋妙音怔愣一下,随即抬脚出了春玉吟。
回府的路上,宋妙音听着陈乐言睡梦中的话语,心渐渐静了下来。
阿月的每个行为都在说着他认识宋妙音并与四皇女楚云月关系匪浅,可宋妙音的记忆里并没有他。
重活一世,竟然有了这么多不同的变化,当真是…活一世如一世新。
进府后宋妙音直奔听兰阁,将陈乐言安顿好后,宋妙音转身回了她的知竹院。
书房里,被派去河东郡寻找证人的初三终于回来了。
她这一路不太顺畅,回来时衣衫尽是血,浸的湿透了。
“小主子。”
初三站在那儿,平淡道,“人已带至庄子里安顿着了,有人守着,随时可以领出来。”
“做的不错。”
宋妙音露出一抹笑意,她总算松了口气。
好在,什么都在变,但这事是定下来了,有了这个人证,楚云月杀害青家一事便可直接上报给圣上。
“且先留着,如今还用不上他。”
回想到阿月说的那件关于楚云月生死存亡的事,宋妙音思虑了一下,道。
“是。”
初三应声。
“对了,你在我母主身边时,可听过阿月这个名字?”
宋妙音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她手背在身后,在书桌前踱步。
“…回小主子,此事主子说过,您要问,便去找她,不让我们说的。”
听到阿月的名字,一脸淡然的初三顿时变了脸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这般回道。
宋妙音见状心下警惕起来。
初三是宋连间的暗卫,以她的能力,不可能对着一个寻常男子的名字都变了脸色,看来这个阿月大有来处。
只是,她的母主宋连间原来也插手了这件事吗?
那么在这之中,宋连间又起了什么作用…她,与阿月又有什么呢?
剪不断理还乱,宋妙音看着面色苍白的初三,压下烦躁挥手道,“下去休息吧,这些日子先别出任务了,养好再来见我。”
“是。”
初三衣衫一闪便没了踪影。
宋连间院落。
月色淡了,院内的血腥味吹进风里,呛人。
身上随意披着一个红色绣花外衫的宋连间坐在石凳上睥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初三,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石桌。
她用了内里,每发出一声响,初三的背便佝一分。
终了,在初三将脸贴地时,宋连间开口了。
往日在宋妙音面前混不吝色,暴躁的模样浑然不见,此刻的她比边塞寒冬的雪还要冷上几分。
宋连间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你是说,她知道阿月了?”
“……”
初三没有言语。
“她又碰到这人,还真是断不尽的缘分,初三你说是不是。”
明明是询问的话,宋连间硬生生说成了肯定句。
“可再有缘分又有什么用呢?”
宋连间不需要初三的回答,她道,“一个没了尊严身体都不完整的昔日恋人,想必宋妙音是看不上的。”
“……”
初三僵在原地,她明白了宋连间要做什么。
“初三,你在她身边呆过,那便由你引她记起她忘记的那段记忆吧,虽说不怎么重要,可好歹是我同乡此生最珍贵的回忆,我怎么能不帮他找回来呢?”
宋连间说话间,面上总算带上了一抹笑意,只是这笑让初三凭空打了个冷颤。
“是。”
初三应声。
如今的宋连间比往日的她性子好了不少,可即使这样,她的恶劣也改不掉。即使知道真相大白后会让许多人痛苦,但初三不在乎。
她永远不会拒绝。
因为发出命令的是宋连间,她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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