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襄城已是寂静无声。

    城池已经被沈晨军占据,三千人马除了少部分把守各个城门,轮流驻守的士兵外,大部分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他们从中午到襄城,大概到晚上九点钟,将近八个小时的时间,士兵们获得了充足的睡梦。

    反倒是沈晨在这中间就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而且还是断断续续,平均每个小时都要起来一次,巡视各个城门,然后到处安抚百姓。

    一张张安民榜贴在了城市里各处,沈晨也亲自带领士兵在城内拜访有贤名的老者或者儒生,告诉他们自己是因衣带诏,奉天子名诏前来讨伐曹贼,绝不是逆党,也不会残害百姓。

    有趣的是刚开始那些老者和儒生都不敢置信,也不愿意配合。但当沈晨告诉他们,自己与司马徽是很好的朋友时,一个个态度大变,纷纷愿意配合他的行动。

    司马徽是阳翟人,阳翟离襄城也就三四十公里,他的贤名颍川人皆知,听闻沈晨与司马徽友善,又做了保证之后,自然也就相信了沈晨的话。

    沈晨军入城之后,同样是秋毫无犯,除了占据了县衙府邸,用做休息之后,士兵们纪律被严格约束,没有任何侵犯百姓利益。

    之所以黄门亭士兵拥有这么高的素质,得益于军官个人素质极高以及人数少,容易指挥的原因。

    黄门亭的军官来源于最早从徐州时组建的那支南下的一百多人宗族队伍,他们都是邓沈二氏以及老黄门亭的族人出身,是最听话也是素质最高的一批人。

    到达南阳之后,沈晨要求他们人人要学会读书习字,并且下了基层,每个军官都要控制和约束好自己队伍的士兵。

    他在此次出征之前,写了一张纸,要求复印数十份,全都交给每一名军官,纸的内容自然是三大纪律以及八项注意,军官们必须让士兵严格遵守,违令者即便是亲族也只能挥泪斩杀。

    在如此庄重的纪律要求下,三千士兵列队进城之后,自然是表现出了岳家军“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的气质,即便是再疲倦,一直到沈晨拿下县衙才敢休息。

    到了接近夜半时分,沈晨从城墙上最后一次巡视归来,到了县衙内,此时士兵们都休息得差不多,纷纷已经上城墙去驻守,只有少部分白天需要看守城门的士兵现在还在县衙府邸到处躺的都是。

    不是他不想让大家睡在城墙上,而是如今已经是春夏交替的时节,颍川又属于中原腹地,上午还阳光明媚,下午就下起了小雨,所以他只能让大家在县衙里面东倒西歪地躺着休息。

    到了县衙里面之后,沈晨就开始做总结。

    这次孤身北上的战略目的,就是调动叶县、昆阳、舞阳等地的守军,逼他们出城决战。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那么甘宁现在应该已经歼灭了曹洪的部队,目前就只剩下昆阳和舞阳的曹军了,以及还有随时可能会打过来的许都曹军。

    沈晨认为,许都的曹军是绝不可能让他出现在许都附近的,所以过来襄城的可能性极大,甚至连夜赶来都有可能。

    因此按照时间推算,大概再过个一两个小时,他就必须撤离襄城,回到昆阳一带夹击刘岱。

    那么能不能假戏真做,真的攻取许都呢?

    之前甘宁提出个这个想法,沈晨给的答案是不现实,真北上攻取许都,能骗过曹洪,骗不过刘岱和王忠,他们就在后面,你攻打许都必须路过昆阳,人家又不是瞎子。

    所以一旦他攻打许都,那么就要面临曹洪、刘岱、王忠以及许都方面守军的两面围攻,甚至在汝南的李通和满宠都会回来,陷入三面包夹之势。

    届时就算打到许都附近,也没有什么意义。大概率要被曹军团团包围歼灭,因此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是绝不可能直取许都的。

    那现在呢?

    现在的话......沈晨脑中快速思索。

    他佯装攻取许都的战略意义就在于,他很清楚现在许都的情况。八壹中文網

    内城作为刘协的皇宫,百姓和百官都居住在外城,外城现在的城墙还没有修起来,防御形同虚设。

    因此不管他是真的想打许都还是假打,只要他出现在了襄城一带,整个颍川、汝南、南阳的曹军都会被调动起来,疯狂往这边汇聚。

    就如同李云龙打平安县城一样,周边的曹军不可能去赌这个几率,因此只要他在襄城,曹军就会来,而且是非来不可。

    要是趁着这个机会,打一个时间差。在许都的曹军南下襄城的时候,他选择北上直取许都,那就有意思了。

    可是沈晨必须要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即便许都的曹军会来,也绝对不是全部,他们必然会留守一部分。

    自己这三千人即便杀到许都,顶多是给许都造成极大的震动,只要许都剩余的守军坚持一段时间,自己这三千人还是会覆灭。

    所以许都还是不能去。

    现在摆在沈晨面前的有稳妥和激进两条路可以选择。

    激进是直取许都,非常冒险,可一旦成功了收益也很大,甚至能直接把曹操覆灭。

    稳妥就是按照按照原定计划,南下和甘宁汇合,歼灭掉刘岱跟王忠之后,占据叶县威胁曹操后方。

    考虑收益的话,沈晨还是没有选择激进。

    因为首先是真北上灭了曹操后方,迎刘协去南阳,刘表有篡逆之心,怕是得恨死他,到时候说不准就会跟他翻脸,以他的实力还不能跟刘表抗衡。

    其次是许都被迫,曹操必然无心打官渡之战,甚至可能会立即南下回防,那么袁绍大举进攻,势必就会造成袁绍夺取整个河南,到时候占据北方的就不是曹操,而是袁绍了。

    袁绍的实力比曹操强太多,这对后续的危害更大,也许不用到建安十二年,整个北方,包括关中、河南、河北,都会落入袁绍的手里。

    哪怕袁绍历史上过两年就病死了,万一他打赢了曹操,没有犯病而过早去世咋办?所以就得考虑这个问题。

    目前对沈晨最好的局势就是既不能让曹操在官渡之战对袁绍进行致命打击,也不能让袁绍过得太舒服,最好是让他们依旧再在北方对峙几年,给沈晨足够的发育时间。

    想到这里,沈晨就放弃了激进想法,转而稳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沈桃匆匆来报道:“将军,县令来了。”

    “让他进来。”

    沈晨跪坐在席上,凛然目视着前方门口。

    过了片刻,县令走进来,谄媚地向沈晨拱手道:“不知将军召见,是有何事?”

    沈晨起身向北方拱手说道:“我奉天子衣带诏勤王,奈何粮草不济,准备撤兵离开,叨扰县尊还请海涵,因而请县尊前来,是想赔罪。”

    县令心中大喜,脸上却说道:“些许小事,怎么能劳烦将军呢?”

    沈晨说道:“人不可无礼,既奉大义讨贼,岂能叨扰百姓?所以准备了些许财物,以安县尊之心。”

    说罢拍拍手,右侧厅堂内就有一名小厮端着盘子进来。

    进城安抚百姓的时候,沈晨也打听过了,这县令并不是什么好人,因出身于汝南召陵一个中小世家,与襄城县里豪强有旧,就联合在一起经常欺压良善,颇为贪财。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占据县衙的原因,否则的话,如果这县令是一个令县里百姓尊敬的贤良之人,这样做肯定会令人厌恶。

    县尊看到那个小厮是他县衙里的一个奴仆,掀开盘子,露出明灿灿的金子,顿时露出贪婪的神色,但嘴上却说道:“无功不受禄,将军好意我心领了。”

    沈晨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聊表对襄城百姓的歉意罢了,还请县尊宽恕我等无礼,不要拒绝。”

    “这......”

    县令一时迟疑。

    沈晨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说道:“我要撤兵离开襄城了,县尊就此别过。”

    说罢直接往厅堂外面走去。

    “咻!”

    等到他出去之后,尖锐的哨声响彻了整个县衙府邸。

    还在休息的士兵们几乎本能醒来,纷纷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快步跑出县衙,在门口集合。

    此时在县衙里休息的只有数百士兵,沈晨出了县衙之后,就命令传令兵迅速召集在各城门驻守的兵马,短短十分钟内不到,就全军集合。

    “走!”

    一声令下,沈晨就往带着大军往东门方向去。

    三千士兵列队整齐,如一字长蛇,前后各举火把,踩在县城夯土结构的地面上,发出橐橐的响声。

    居住在县城里的百姓这一夜根本睡不着觉,他们的门窗紧闭,漆黑街道早已经空无一人,偶尔从瓮牖或者木窗当中往外去看,哪怕有安民榜,也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很快士兵就从东门离开。

    过了约一个时辰,城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夏侯渊领着五千人马出现在了襄城外。

    沈晨猜的没错,许都那边确实不敢把所有兵力派出去,所以还有李典领着五千人保卫许都。

    为了防止恐慌和引起城内保皇派们的骚乱,荀彧下令封锁了消息,由夏侯渊配合曹洪来处理这件事情。

    很多人以为荀彧是保皇派,但实际上他是汉室的死忠不是天子的死忠。

    对于他来说,谁当皇帝跟他没关系,只要这天下是汉室就行。因此即便是衣带诏,他也必须忍住帮助曹操。

    因为他去过袁绍那里,知道袁绍什么德性。如果袁绍胜利了,那天下就不是汉室天下了。

    而曹操至少目前还需要汉室这杆旗帜,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什么篡位之类的想法,荀彧天真地以为他顶多是个像霍光一样的权臣。

    所以一直到曹操称魏公暴露篡逆之心之前,他都一直在为曹操尽心尽力地做事。

    由于信息差异,导致荀彧无法判断沈晨的真实意图,但为了稳妥起见,他又必须把敌人挡在许都之外,因而夏侯渊就必须要出现在这里。

    从许都来查探的斥候下午就到了,看到城头“沈”字旗,大吃一惊,不敢耽搁时间,一边飞速回报,一边询问城外百姓进城人数。

    沈晨倒没有玩出城再进城的花样,但他觉得无所谓,兵法本来就是虚虚实实,就算让人知道进城的只有三千人,敌人也会认为这可能是先锋,后方还有部队,因此不在乎人数暴露给许都。

    等到傍晚的时候,许都那边就得知了最少三四千人马占据了襄城的消息。

    而荀彧也的确认为这可能是先锋,他按照以前的常理推断,认为敌人要到晚上才能到襄城,但提前出现,很有可能是急行军的先锋部队,主力还在后方。

    于是荀彧和夏侯渊李典等人商量过后,做了三个应对方式。

    一是让李典驻扎于许都外,防备敌人突袭。二是让夏侯渊急行过来,抢先包围襄城。三是派人迅速联络曹洪、刘岱、王忠、满宠、李通等人,让他们回援许都。

    这就是信息差导致的结果。

    夏侯渊于是从大概下午五点多钟出发,到襄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钟,花了三个半时辰,七个多小时,急行五十公路,抵达了襄城。

    看上去好像只是平均每小时七公里,也不算快。

    可要知道,历史上夏侯渊最快的记录也就是“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平均每天时速七十公里,刨除掉睡觉吃饭,算十四个小时赶路时间,也就是平均每小时五公里。

    所以这个时候的夏侯渊已经是比历史上他最快的时候还要快,到襄城之时,部队多已经疲惫不堪,士兵们体力别说打仗,再走几步都得累瘫。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必须要考虑士兵能否再打仗的问题,于是距离城外约十里之处先让士兵们休息,再派人去打探情况。

    很快探马斥候回禀,城头上空无一人,也没有点火把,整个城内都非常安静,城门大开,毫无动静。

    夏侯渊听到这个情况非常意外,城楼上没有人,城门都打开着,着实令人无法理解。

    他此时也不知道敌人主力是不是已经进城,黑灯瞎火大半夜,又找不到百姓能够询问城里情况,一时间非常着急,走来走去,寻思了半天,还是让斥候冒险去看看。

    等了一刻钟,斥候匆匆回来,告诉他一个消息,城里没有敌军。

    “什么?他们退兵了?”

    夏侯渊得知城内没有敌人,立即领兵马进入城内,从县令那得知在一个时辰之前,城里的三四千人马就离开了。

    “是的。”

    县衙厅内,县令向夏侯渊露出谄媚的笑容:“托将军洪福,那来犯的贼人想必是得知了将军即将到来的消息,说是要撤回南阳去。”

    “是这样吗?”

    夏侯渊狐疑地看着县令,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来时多少人,从哪个门进来,走时多少人,又是从哪个门出去?”

    县令答道:“回将军,他们是日中三刻左右抵达,来时应该有三四千人,从西门进,进城之后就占据了县衙府邸休息。走时也是三四千人,于一个多时辰前离开,从东门出。”

    西门进,东门出?

    夏侯渊细细思索着这个不同寻常的情报,襄城南面就是汝水,所以南门是河边,西门则是襄城与汝水对岸的连接门。

    因为汝水斜着从襄城以南经过,在襄城对面还有一座小城池叫汜城,所以从襄城的西门出去之后,就有一座桥梁与汜城相连,南面的百姓到襄城来,都会经过这里。

    沈晨军从西门进来是符合他从南方北上的一个行军路线,那从东门出又是什么情况?

    “你先下去吧。”

    夏侯渊坐在席上,苦思冥想。

    这东门出去下一座过河桥梁就是七十里外的东不羹乡以及定陵县了,沈晨军要绕那么远的路回南阳吗?

    “卑告退。”

    县令向他拱手退下,心里还在盘算着之前沈晨给的金子值多少钱。

    夏侯渊则继续在房间里坐着思索,正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门口有一个奴仆小厮弯着腰,像是没有脊椎一样佝偻着身躯探头探脑。

    门口就有侍卫,见他鬼鬼祟祟,拔刀喝问:“什么人。”

    “让他进来。”

    夏侯渊猜测这小厮可能有话要跟自己说。

    那奴仆果然进来跪地磕头道:“将军,小人有要事禀报。”

    “你说。”

    夏侯渊说道。

    奴仆说道:“小人伺候他们时,亲眼见到来犯的贼首沈晨,赠予了很多金子给县尊,让他告诉将军,他撤军走了。”

    “什么?”

    夏侯渊大惊,然后暴怒道:“此贼误我!”

    现在想想,从东门出去,不南下直接往北不就是颍阳了吗?

    虽然他们在来的时候没有撞见对方,可要是对方错开了道路,直奔许都怎么办?

    想到这里,夏侯渊立即喝道:“快,全军集合,给我把县令抓来。”

    一下子整个襄城鸡飞狗跳。

    曹军的纪律可没有沈晨军那么好,半夜三更动静闹得很大,引得城里百姓极为惶恐。

    很快县令就被抓来,士兵道:“将军,在他房中果然搜出金子。”

    县令大惊道:“将军,这是那沈晨放在县衙的。”

    “你这奸贼,居然暗为内应。”

    夏侯渊拔出刀来,恶狠狠地道:“受死!”

    “将军!”

    县令吓得魂飞魄散,正要解释,刀已经临头。

    唰!

    白光闪过,这个在襄城为非作歹的县令就被杀死。

    看着他的尸体,不远处的奴仆小厮露出愤恨的眼神,襄城人无不厌恶此贼。

    “走,回许都。”

    杀掉了县令,夏侯渊立即下达命令,直奔许都而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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