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走进灵堂,麻木躲在奶娘怀里,颤抖道“奶娘,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要给我生弟弟…她不是我娘亲…奶娘…”

    “溪姐儿…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守着姐姐…说不定…姐姐就不会…”黎姨娘跪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姨娘,快起来…你肚里可怀着小少爷…冲撞了可不好…”黎姨娘的奶娘马婆子使劲拉起她,见其不动,砰地一声跪在地上,朝棺材磕头,哭喊道“夫人,您去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谁不伤心,看我家姨娘…哭得都没力气了,可是…她肚里怀着的是沈府的公子啊啊…夫人…您显显灵劝劝我家姨娘吧…”

    忽的,黎姨娘晕厥过去…丫鬟们蜂拥而上,沐溪差点被黎姨娘身边的丫头挤得摔在地上,还好奶娘死死抱住自己才没有让自己摔下去…

    本还是哭声震天的灵堂,随着黎姨娘的离去,也安静下来…扑在棺材边,娘亲正安详的睡在那里,仿佛只要沐溪轻手轻脚一挪动,那人就会眯眼道“又不老实了?陪你睡觉也不安生…明儿我可不过来了…”随后,睁眼,笑眯眯摸着自己头,叹气道“溪姐儿你这样…啥时候才能长大哦,现在可五岁了呢…”

    可是,现在,无论自己怎么在她脸上摩挲,总是听不见那人的声音…

    奶娘在旁边看得心酸,拉着沐溪的手,痛哭道“溪姐儿,不哭…夫人在天上看着你呢…会保佑你的…奶娘陪着你啊…”

    沐溪知道,从今开始,没有人会陪着她念书,不理会奶娘的白眼给自己梳好看的发髻,“奶娘…”扑在奶娘怀里…沐溪失去了直觉…

    等她醒来,只看见几个穿着道袍的和尚站在自己屋外嘀咕…奶娘紧张的抱着自己,声音带了战栗“溪姐儿不怕…奶娘陪着你啊…”

    “爹爹…”看到沈家祠的身形,沐溪挣扎跑下床…还没到门边被奶娘拉回“溪姐儿,别去…”

    “爹爹…抱…”看着外边的沈家祠,沐溪使劲拜托奶娘的控制,拳打脚踢要让沈家祠抱…

    “奶娘,照顾好你家小姐,别让她到处跑…五岁了要是还不听话…我也只有送她去家庙了…”

    沐溪第一次听见自己爹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以为是因为娘亲过世的缘故,挥着双手,哭喊道“爹爹我要娘亲,待我去找娘亲…”

    平时,自己爹听到自己这么说,早就蹲□哄自己了。这次,他嘴角抿得紧紧的,生气道“别和我提你娘…你还不配…”说完,又朝身边的老和尚礼貌鞠手道“府里这两天就靠方丈您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这院子还请方丈赐符…把妖气给震住…”说完又瞥了眼沐溪,冷冷道“奶娘…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入这院子…每月的开销,我会让人送过来…”

    沐溪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爹一夕之间就变得冷漠了,一口咬在奶娘手臂上,见其一缩,快速朝外奔去“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还不给我拦住…你个妖孽…我夫人儿子被你祸害得还不够?”伸手拉住沐溪往屋里一摔,沐溪的叫喊格外刺耳,沈家祠不耐,命人道“她要往外跑?把门给我关了,不准她出门…哼…”

    “老爷…老爷…我家姨娘听闻小姐把妇人害了…晕过去了…老爷…你快去瞧瞧吧…”黎姨娘身边的陪嫁丫鬟边跑便叫…

    “没用的东西…不是说黎姨娘不能受刺激吗?谁告诉她的?”

    “是…是姨娘怕小姐没了夫人…说要来瞅瞅小姐…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哼…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就等着陪葬吧…”见丫鬟规矩跪着,沈家祠怒道“还不快带路…”拂一拂衣袖,领着众人远去…

    之后,那几个和尚对着窗户,门,不断念念有词,有小和尚在上边贴着符…

    “溪姐儿…没事儿吧…醒醒…果子…快拿伤药来…溪姐儿额头出血了…”

    沐溪不知道自己醒来是第几天,只见奶娘憔悴坐在床边,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探着自己的额头。

    “奶娘…今天什么日子…我听见鞭炮声了呢?”沐溪好奇张望,然而…禁闭的房门阻挡了她的视线…

    奶娘哭泣“府里添了位新夫人,大伙儿正庆祝呢…溪姐儿…你可要好好的,别在吓奶娘了知道吗?”抹抹眼角的泪,尽量挤出一个微笑。

    “奶娘…我娘呢…我娘还在灵堂吗?”

    “溪姐儿,夫人她…她…”奶娘捂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奶娘…你刚才说府里有了新夫人…可是我娘…”自古只有女子为男子守孝…可是…娘亲尸骨未寒,爹爹就迎娶了位新夫人…怎么会这样…

    “不…我要问爹去…爹爹不会这么做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奶娘拦住,只听奶娘哭泣,断断续续道“溪姐儿,没用的…别去…你可不能再有什么事儿了啊…”

    “奶娘…”抱着奶娘,两人痛苦流涕。之后,沐溪才知道,自己怕是想去找沈家祠也是出不去的…

    “奶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感觉待了好久了呢?你瞧…床上的道符颜色都淡了呢?”指着床上的道符,院子里的花开了又谢了,叶子绿了又黄了,沐溪都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了。

    “溪姐儿…”看着衣服越来越不小的沐溪,奶娘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吓得沐溪手一缩,摆头道“算了,就当我没说,我睡觉去了…”

    “溪姐儿我让你绣的竹子可有绣好?”擦擦眼,奶娘也知道沐溪不喜自己哭,道“拿来我看看…”

    “不要我才不绣那东西呢…我睡觉了…”通的一声倒在床上,被子一拉,遮住自己的脑袋。

    “溪姐儿你…”奶娘摇摇头,真拿沐溪没办法了,虽然老爷这一年没有来看过沐溪,但是,沐溪是沈府堂堂正正的嫡小姐,这是不争的事实。哪有嫡小姐不会针线活儿的?奶娘摇摇头,看着外边的落叶,埋头沉思…

    “二小姐…你怎么来这里?老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旁边的丫鬟努力提醒梳着两根小辫子的女孩,伸手想拉住她,碍于身份,急得跺脚“二小姐,千万别进去啊夫人知道了会惩罚你的…”

    “烦不烦啊,不就是姐姐住在里边吗?难道我来看我姐姐还有错了?”小女孩皱皱眉,不耐道。

    丫鬟哪敢阻止小姐们探门?摆手道“不是的,二小姐…”还没说完,就瞧见粉红的身影已经打开门走了进去,丫鬟无法,哭丧着脸跟了进去。

    “姐姐…真是你…”见沐溪坐在窗户边望着院子外,跑过去拉起沐溪的手,笑道“姐姐”

    “姐姐…宜皎都一年没见过你了呢?都怪娘,非要我去家学里念书…姐姐,你想我不?”

    看着眼前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一年没见,沐溪快认不出来,“二妹妹…你真漂亮…”沐溪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年,起初门外一直被人看守,自己偷偷想跑出去,每一次都被揪回来不给饭吃,现在没人了,沐溪也没了胆子。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娘亲在的时候做的,被奶娘改了改,袖子还是短了,故见到沈宜皎打扮得这么漂亮,心里羡慕不已…

    刚端水进来的奶娘一听,又红了眼,低下头把茶壶放下,俯首道“二小姐怎么来了?”

    “奶娘,怎么你也这么说,难道我不能来看姐姐吗?”瞪着双大眼睛,分外无辜…

    奶娘笑了笑,低声道“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竟会是第一个来看我家小姐的…”

    “我来看姐姐很奇怪吗?娘亲还让我多多来陪陪姐姐呢?说怕姐姐闷着…”

    “什么黎姨娘…”奶娘意识到自己称呼不对,改口道“夫人叫你来的?夫人不是又怀上了吗?怎么有时间…”

    “对啊,就是娘亲怀上了才让爹爹允许姐姐出门的,说是一年了磊哥也没事儿,肯定是道士的符起了作用…不用再关着姐姐了…”

    “老爷怎么说?”奶娘像是看到了希望,紧张的抓着沈宜皎的手臂,直到对方传来闷哼,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些,松开赔礼道“老奴刚才一时激动,逾越了,还请二小姐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娘说姐姐和奶娘肯定会高兴的…还真是这样呢…我也跟娘亲回话了,哈哈哈,姐姐…明天我再来看你哦…”

    “谢谢二小姐了…”

    见沈宜皎两人消失后,奶娘双手合在胸前,高兴道“夫人肯定是你保佑溪姐儿,肯定是你…”

    “奶娘…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是啊,溪姐儿,你可以出去了…”奶娘抱着沐溪,外边的鸟儿正高兴的歌唱,仿佛在庆祝…

    “溪姐儿,出去后可要好好在老爷面前表现表现,老爷这么喜欢夫人,肯定会善待你的…”奶娘语重心长道。

    “谁要他善待我,不稀罕…”拉开奶娘,坐在床上,神色冷漠下来,奶娘摇摇头,过去拉起沐溪的手,劝道“老爷怎么说也是你爹…父女两哪有隔夜仇的?”

    “那他为什么把我摔进屋子…我发髻里的伤痕又是怎么留下 …我没有爹…”

    “溪姐儿…”赶紧捂住沐溪的嘴巴,“以后可别说这话了,难道还想再被关一年不成?”

    “二小姐,夫人同意你来看大小姐怎么不和奴婢说呢?奴婢还以为…”

    “以为什么?真当我命硬不怕被她克?哼…要不是娘亲说她可以让我…”见丫鬟好奇望着自己,沈宜皎顿住,“总之,以后见到大小姐给我好生伺候着…她可是沈府大小姐…知道吗?”

    “知道了,二小姐…”

    “二小姐…很好…我就不信大家会一直叫我二小姐…”手里的树枝紧紧握在手上,瞬间,松开,换上天真的笑容,轻快道“我们快去娘亲那里吧,爹爹肯定下朝了…”

    不明白主子刚才为什么那么狰狞,腊梅快步追上去…“二小姐…慢点…小心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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