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确是有些急了,险些酿成大错,此二策就此做罢。”



    “皇兄一统天下,开古今未有之大局面。我不明白,皇兄还在急些什么?”



    始皇帝透过盖聂与亭台廊柱的间隙,看着蔚蓝的天空。



    “是啊,朕功过三皇,德兼五帝。朕已有如此功绩,还急什么呢……”



    嬴成蟜皱起眉头。



    皇兄今日确有些奇怪。



    郡国并行制加推恩令取代郡县制,其初衷与过程皇兄应已尽知才对,何以今日还要再度强迁各地贵族,以提升速度邪?



    是赵香炉回咸阳,给皇兄压力了乎?



    “若有烦心事,皇兄可与我言。”



    “那你日后不可落大朝会,今日若非你在朝堂,这二策如今已是下放至丞相府也。”



    “朝堂诸公足智多谋,能征善战,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朕未看出此二策不妥之处,满堂诸公无一人看出邪?其皆看出有利可图,便不言语也。朝堂之上,就缺了你这么一个公允之人。朕属意伱为廷尉,如何?”



    双手抱拳,前后摇摆,嬴成蟜快速起身。



    “告辞!”



    让我做官,做梦去吧!



    看着嬴成蟜匆匆离去,如避瘟神的背影,始皇帝摇头失笑。



    “这个竖子,朕是要他做廷尉,倒好像是要他性命一般。”



    起身,站在亭台边上,始皇帝闭着眼,肆意地吹了一阵秋风。



    “盖聂。”



    “臣在。”



    “朕属意你去保护太后,你意下如何。”



    “不去。”



    被盖聂干脆利落地拒绝,始皇帝面色不变。



    “为何。”



    “不想。”



    那赵香炉死了才好。



    “那便罢了。赵高从今往后不再为暗卫副统领,成蟜不在,暗卫全权由你管辖,每日向你汇报一干事宜。”



    “不做。”



    天天听暗卫汇报太麻烦了,浪费时间,这事还是让赵高那舔狗来做合适。



    始皇帝这次却没有再给盖聂拒绝的权利。



    千古一帝睁开双目,没有释放那征服天下的威势,只是淡淡地,一脸平静地看着盖聂。



    “你必须做。”



    盖聂沉默片刻。



    “唯。”



    “朕给你半月时间,半月后,朕要从你嘴里,知道这咸阳宫的风吹草动。”



    “唯。”



    始皇帝行往咸阳宫。



    盖聂落后一步跟在其身后。



    有些事情说开,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陛下。”



    “说。”



    “臣常年一身白衫,内里无缝制口袋,带不了鱼饵,吃食,酒水等杂物。”



    始皇帝止步,看着盖聂一片平静的面瘫脸,硬是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不做舔狗”四个大字。



    “不必带。”



    “唯。”



    盖聂这声应答,声音明显欢喜一些。



    二人行至章台宫,远远便看到尉缭在章台宫门口站得笔直。



    始皇帝将尉缭带进章台宫,两人落座。



    “国尉有何要事?自一统六国后,朕很久未见国尉了。”



    尉缭老脸一红,微微低头不知说些什么。



    始皇帝抬起茶壶,给尉缭斟了一杯茶汤。



    然后手伸向茶杯,看样子是要端给尉缭。



    “臣自己来。”



    尉缭不敢制止始皇帝动作,急忙伸手抢先一步去握茶杯。



    拨开尉缭皱巴巴的老手。



    “朕来。”



    始皇帝一手握住茶杯,一手拉住尉缭的老手,塞到尉缭手里。



    尉缭老手颤抖,杯中茶汤止不住地涤荡,嬴政用力握住尉缭手。



    “握稳。”



    尉缭低着头,声线比他的手还要抖。



    “臣握不稳。”



    “国尉这双手能写出兵家奇书《尉缭子》,一只小小茶杯怎握不住。”



    尉缭抬头,看着始皇帝双眼,从中没有看出一丝嘲讽意味,其中尽是鼓励。



    “陛下,老臣有愧啊!老臣家族于魏国历代不受魏王重视。自长平之战后,老臣家族三代所做《尉缭子》,更是被称作纸上谈兵之书。天下皆不信一个未领过兵的家族能写下的兵书,唯有陛下不同。



    “自入秦后,陛下待臣甚厚。老臣能一展所愿,行《尉缭子》之战法行于天下,皆赖陛下之信任也。老臣眼瞎,言说陛下刻薄寡恩。陛下不以为杵,反而召臣归秦,许以大秦武职最高的国尉一职。



    “如此深恩厚意,老臣万死,也难以报答其万一也。可笑老臣目光短浅,自始至终,只相信自己判断。认定陛下厚禄乃是做与天下人看,为招揽人才,待天下平定必要追索前事。直到陛下赦免隗状,分封群臣,老臣方知,陛下实乃圣君也!”



    五十多岁的尉缭字字发自肺腑。



    眼中虽没热泪,言辞中的恳切却让人丝毫不怀疑其言语真假。



    但听着尉缭这番动情言论,始皇帝没有丝毫感动,他内心还自嘲了一下。



    若是没有成蟜,朕若是不行郡国并行制而是行郡县制,如今还是一个刻薄寡恩之辈罢了。



    “国尉是大秦一统天下战略制定之人,对朕有何想都无损于国尉泼天之功。国尉今日前来,可是想回封地颐养天年?



    “早年国尉离秦,朕以五百骑强追拿回。今日国尉若厌了咸阳生活,朕当以五百骑送国尉回封地,国尉可乘朕驷马王车而行。”



    咸阳生活确实没什么意思,这点始皇帝早便知道。



    是以这番话说出来,也完完全全是体谅尉缭的本意。



    年迈之人受不了旅途劳顿之苦,始皇帝还将只有自己有资格乘坐的驷马王车借给尉缭,只愿尉缭能平安回到封地。



    始皇帝处理人,处理事。



    真的很少带有太多个人情感。



    天下没有哪个人愿意被说是刻薄寡恩,始皇帝也不愿意。



    但其内心不喜尉缭,始皇帝却能压住本心,公允地封赏尉缭。



    这位千古一帝说一不二,威势力压华夏五千年之久。



    但终其一生,他也没以个人情感,任性地做下过什么决定策略……



    尉缭羞愧摇头。



    “老臣未有离咸阳之愿,今日来此,只为向陛下言说。李斯所说二策,不可因长安君一句言论而不行之啊!”



    始皇帝松开握住尉缭的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汤。



    “国尉说朕刻薄寡恩,朕不以为意。今日朕说国尉一句贪得无厌,国尉意下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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