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几乎是狂飙回去的。到达以绢公馆门口,将将停稳,阮时言即把半昏迷的阮时恩拽下车。付南茵稍稍落后一会儿,才进院子,就听到连声的惊叫。她猛然一惊,快走几步,绕过大理石雕龙凤呈祥影壁墙,便看到哥哥正摁着妹妹的头在喷泉池里“醒脑”。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那东西沾不得!”

    阮时言一只手死死抓着阮时恩后颈,任凭她哀嚎或狂骂,毫不动容,脸上甚至不见明显怒气,只冷冷地对她说:

    “你玩什么都行,可不能碰那种东西!”

    说完,手略微松动,足够她口鼻挣扎出水面,但只一个呼吸间,遂又重新摁下去。如此反复十几回。阮时恩终于崩溃,忍不住哀哭求饶。

    “我……我……错了…………”

    “哥……不敢了……”

    “第一次……真的……啊”

    “呜呜呜……”

    付南茵目睹这一切,不觉有些发怵。想劝解,不敢;要走开,又不忍。约么半小时过去,阮时言总算彻底松开手。两人身上都湿淋淋的,像刚经历一场暴风雨。

    付南茵连忙过去扶起阮时恩,把她带到客房,给她放水洗澡,然后安慰她睡下。做完这一切,门外已经漆黑,只有细眉似的一道弯月挂在高空。

    阮时言还坐在喷泉池边,皱眉沉思。

    “她睡了。”付南茵给他披上薄毯,挨在边上坐下。他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默坐良久,付南茵正犹豫着要不要劝他回去,才听他开口,却说,“其实,她小时候很乖。”

    “每次都睁着大眼睛看我,不哭不闹,就那么看着。我知道,她想我抱她,可是……”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那时候,我根本没心情照顾她,我连自己都管不了,我……”

    他看着付南茵,说不下去了。她低头埋进黑夜中,阮时言看不清她表情,却分明感觉到她在落泪。“怎么了?”不知怎么的,那一刻,他感觉心像被狠狠捏了一下。

    付南茵摇头。泪却止不住有些汹涌。她只得楼住他,把脸藏到他胸前。“抱抱我。”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她哭是因为他难过,他深深的难过,让她忍不住想哭。

    阮时言吃惊,眼中似有热泉夺眶而出。他赶紧闭上眼睛。双手锁住怀里的人,甚至不自觉地用力,不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誓不罢休的样子。“傻瓜。”他喃喃道。

    付南茵是有些“傻”的。她以为那晚那时他沉闷抑郁孤独无助好不可怜,却不知就是那会儿功夫,阮先生把能做的事全都做了,全然没时间伤感。

    “男顶流,二字。被抓了。”

    一开始,只有个别营销号放消息,后来,各大论坛开始有帖子爆料陆枫酒驾被拘。但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网上也只是猜测。直到一个月后,就在大家以为顶流已经安然无事之时,莱市刑侦司官方忽然发布一则通告,艺人陆某涉嫌多项刑事指控被正式提起公诉。

    据传,多项罪名中包括不限于酒驾、吸毒、□□幼女、操纵性贿赂、买通□□打人等等。顿时舆论哗然,社交网络瘫痪。

    “听说是七夕那天晚上出的事,一开始不过是酒驾加嗑药,原本以为公司能像以往那样轻松摆平,不想竟被一查到底。这年头,谁都经不住查,何况是他。”

    姜姜把这件事当八卦讲给付南茵听。付南茵这才知道,阮时言竟将这件事做得如此密不透风。也难怪,涉及到亲妹妹,他自然是不愿让更多人知道。

    “他算是惯犯,仗着有点名气,加上会巴结上头,在圈里即使臭名昭著仍然混得风生水起。这回估计是惹到不该惹的人,连他的后台都不敢保他……”

    一面说着,姜姜忽而察觉出付南茵似乎对这则八卦不感兴趣,眉头轻微蹙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连忙剪断话头,直说重点,“他出事对我们是好事,好大一块蛋糕要重新分。他手里那些代言、影视剧和资源现在成了圈内争抢的热门……”

    付南茵仍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姜姜正琢磨着是否说下去时,她倒先开口打断她,“你了解阮时恩吗?”她问,却是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莱市小公主?”姜姜略微思索,才说,“她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去年才回莱市。别的不太清楚,但听说阮议长十分宠女儿,把人保护得严严实实,外界很少有关于她的传闻。”

    “她母亲也是阮先生的母亲吗?”

    “这……你算问住我了。”姜姜摇头。“她的身世可归为莱市三大未解之谜之一。但她母亲肯定不是盛女士。她出生的时候,盛女士已经去世整整一年。也有人说,是现任阮太太所生,不过好像也不是。她出生那会儿,现在的阮太太还是阮先生身边的护士,听说还是她负责接生的阮小姐。所以最可靠的说法是,阮议长在外边养的其他女人生的,但那个女人是谁,至今没人见过。”

    听她这么说,付南茵更觉诧异。按时间线算,几乎是盛女士刚离世,阮议长就迫不及待找新欢且有了阮时恩。那么阮时言应该很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才是,可在她看来,他对阮时恩并没有丝毫厌恶,相反,是真心疼爱她的。

    “我没同她接触过,但应该是个挺讨人喜欢的白雪公主吧。”姜姜略带调侃说,“不仅阮议长视作掌上明珠,就连盛先生都很喜欢她,逢年过节,家族聚会,都会接上这位阮小姐,不是亲舅胜似亲舅。”说完,她反问,“你怎么忽然对她这么感兴趣?”

    “她最近在我那儿住。”付南茵据实以告,只不过把“阮时言将人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巧妙地替换成能说出口的事实。

    姜姜豁地睁大眼睛,满脸惊诧,眼神里尽是“你真够厉害”的无言之言。付南茵只是无奈地笑,总不能跟她说是阮时言要她帮着看人吧。

    “那另外两大未解之谜是什么呢?”她急忙转换话题。

    “说起来,另外俩都不算真的迷。”说到她的专长上,姜姜顿时来了精神。“一个是顾家的长孙。你猜猜是谁?”

    “顾承泽的儿子?”她还记得林晴朗跟她说过,晏安的姐姐和顾承泽离婚前是生过一个儿子的。算起来也有六七岁了。

    “不是。”

    “难道是老二顾承昀,他有个更大的儿子?”虽然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可如若不是顾承泽的儿子,更不可能是顾承临刚出生的孩子,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不料,姜姜还是摇头。付南茵的好奇心霎时被激起来,忙催她快说。

    “就是顾三少刚出生的儿子。”

    “啊!”

    不待她发问,姜姜主动给她提示,“除了传闻和八卦,你见过或者在什么地方,听什么人提到过顾大少的儿子吗?”付南茵想了想,还真没有。“难道那个孩子夭折了?”

    她仍是摇头,“那年晏倾生下孩子,顾家虽然在当天宣布长孙出生,可之后就没任何动静了。没办满月宴,没有周岁礼,之后的一年又一年,好像大家都默认这个孩子不存在一般。所以外界会觉得疑惑,把顾家长孙的有无当作未解之谜。但其实……”她压低声音,“孩子是真的有,不过不姓顾。你猜姓什么?”

    “啊!啊?”付南茵见她盯着自己,似有所指。不自觉就疑心生暗鬼,难道姓、姓阮?

    “想什么呢?”姜姜似乎猜透她所想,不禁失笑。“再给你个提示好了。”

    “那年还有一个孩子被官宣,就是盛先生的儿子盛乐卿。”说完,她满意地欣赏起付南茵目瞪口呆的表情。这些秘闻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不找人说出来都要发霉。还好,她现在找到个理想的倾吐对象。不过,晏倾跟盛惜尘的关系在莱市上层多年前就是公开的秘密,中间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密辛,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姜姜纵然再“包打听”也只窥得些些皮毛而已。

    “小乐?”许久许久,付南茵仍旧感到难以置信。她想到一年前在冬岛跟他出门吃早餐,听他提到心心念念的妹妹和妈妈,可她实在很难将其跟晏倾联系在一起。“小乐是晏倾的儿子?她和盛先生的儿子?”

    “嗯。”姜姜点点头。

    “最后一个未解之谜呢?”平复过情绪后,她问起最后一个时心底竟生出些不安,生怕再问出个惊天大瓜。

    “这个嘛?”她谨慎地观察周围。两人现在身处悦时tv大楼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人。确保没有第三人偷听后,她才凑到她耳边说,“是关于阮先生的。”

    “阮先生究竟是不是阮议长的亲儿子?有传言说,阮先生是他母亲盛女士和前夫的儿子。他母亲跟前夫离婚才半年,就生下阮议长的儿子,难怪外人会多想。”

    话到这儿,付南茵早已震惊到失语。姜姜反倒轻松一笑,接着说,“不过,这个传言也当不得真。阮先生跟阮议长相貌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相像,尤其鼻子,活脱脱的阮家祖传基因的象征。”

    “前夫是?”从冲击中缓过神后,付南茵精准地抓住这个故事中的疑点。

    “不知道。或许他才是这个未解之谜里真正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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