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世纪。

    燧人取火功,太昊授人智。

    百草神农尝,中华黄帝始。

    颛顼平九黎,帝喾定节气。

    禅让先驱尧,舜德天顺意。

    三皇五帝功,世世奉功绩。

    逆气炼元神,静极悟经义。

    昆仑道教源,尸解成神矣。

    般若经参禅,定心戒慧力。

    菩提树下僧,圆满涅槃日。

    修士问仙踪,蓬莱仙隐迹。

    凡人求道门,仙观苦寻觅。

    瓯地列人迁,面人(1)列山氏。

    南音掐咒诀,禹步斗星比。

    辨草神农经,炎炉炼丹器。

    阴阳八卦爻,穴脉九针辟。

    祥运龙腾章,玉圭天钥启。

    山河社稷图,匏内乾坤里。

    神鬼妖魔仙,昔迦演义笔。

    (注1:“面”古音[n]。“面人”指面南人,神农煌后裔分支、属列山氏,因后人错译成:闽南人,现成福建人的代名词。)

    正月初九,拜天公。

    拜天公俗称天公生,是天帝的诞辰。天帝主宰三界,统领三界所有诸神以及人间万灵,是至高无上的正神。

    神农煌后嗣,列山氏部落分支从中原进入瓯地后,自称面南人。拜天公是他们最重要的庆典,这是他们信仰的精神图腾。

    北宋太平兴国三年,泉州南安苏府,世家大户,百年前苏家先祖曾是开元观的弟子,在开元观求仙问道。至此,苏家每隔十五年就会让有资质的年轻一辈从小拜入开元观当道童,先行行,待冠巾拜师后传度,方可修行问道。

    初八深夜,苏府真是热闹非凡,仆人们恭恭敬敬的把贡品盘端捧在手里,在苏家院内走廊上小心翼翼地来回穿梭。

    厅堂内四排太师椅上坐满苏家的族里的大人们,左右两侧的太师椅后新增里一排长条凳,长条登上也坐满苏家的族内年轻的一辈,个个坐姿端正,表情严肃,虽说他们的年纪在4到10岁不等,活脱脱的小大人模样十足。

    坐在太师椅上的大人们各个神情悠闲,他们有的拿起茶几台上的碗茶,品茗着,还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响声;有的相互畅谈着;有的干脆闭目养神......

    “常福,怎么贡品还没摆好,离子时不到三个时辰了。”此时苏家大堂内响起急迫的责备声。

    原来是苏家之主苏大海在催促贡品加快摆放速度。管家苏常福听到家主的责问,他赶紧起身,加快步子来到家主前面行揖礼,解释道:“老爷,已经叫下人抓紧时间摆放贡品了,兴许他们趁我吩咐少爷沐浴更衣时,偷懒了吧。老爷放心,定在子时之前上好贡品。”

    苏大海听到苏管家保证后,才安心了下来,便让苏管家前面带路去看看准备如何。

    随后,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朝着户内大院走去......

    气派的苏家大门敞开,一间间屋子都亮起烛灯,满院挂起大红灯笼,灯笼内的烛光闪烁,充满了庄重又喜庆的氛围。露天大院内一张张八仙桌正直对着敞开的大门,一字型竖排成一张超长的贡品台桌,足足有九桌,每张的桌脚垫着一摞金纸。最靠近大门顶桌前围着一块崭新的彩布,布面有栩栩如生的吉祥图案,上面锈着金色的四个大字“金玉满堂”,显得格外的耀眼。最后面那张八仙桌的上面又叠放一张新桌变为高坛,高坛上面供奉用彩色纸制成的天公神座。顶桌前面中央设有香炉,炉后左右放置鲜花,炉旁两侧各置着有烛台,每个烛台上面都有一根蜡烛。靠左边烛台的桌面上各放三杯清茶、三杯米饭,靠左边烛台的桌面上也放三杯米酒、三杯面线。其后依次排列五果甜盏(甘蔗、柑橘、苹果、香瓜、香蕉)、六斋素食(金针、木耳、香菇、冬粉、土豆、红枣)、五牲(全鸡、全鸭、全鱼、全猪、全羊等)、寿桃、月饼、米龟、发糕、碗糕等等贡品摆满整个桌面。

    子时将至,苏管家陪同苏大海的监督指挥之下,终于在仪式开始前准备好,想来他俩也着实辛苦与不易。

    苏大海看着仆人们摆放好满满的贡品,望着折叠好一丈多高的金纸放在金纸炉里,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苏来福看到苏大海露出满意的神情后,提着的心也才落下。

    苏大海抬头望了一下向天,突然开口问道:“来福呀,现在什么时辰了?”

    “老爷您稍等,属下马上去偏殿核实一下‘滴漏'。”苏来福急忙答道。

    苏大海颔首点了点头,就让苏管家去偏殿核实准确的时辰。

    片刻过后,气喘吁吁的苏来福在苏大海前行礼道:“老爷,现在距离子时不到个把时辰了。”

    “哦,我知道了。”苏大海顿了顿,又继续道:“来福,你先去厅堂把族人们也一同请来,告诉他们拜天公的仪式马上要开始了,顺道让夫人带公子一同过来。至于祖父这边,我亲自去请。”

    “遵命。”苏管家回答道,作了个行揖礼后便转身离开。

    苏大海挺了挺身,整理了一下装束后,手提夜行灯,就朝着苏家后园林铺着平整的小石路方向而去。

    月光若明若暗,小石路两旁的小竹林依稀能看清,竹林高矮一致、整整齐齐而立,微风吹过,带动竹叶摆动,漫舞的竹叶时不时的发出“沙沙”的声响。竹林的尽头连着一条四米多宽的青砖路,路的两旁各划分了大小不一的园地,里面种着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迎面传来阵阵药草气息,闻之心旷神怡。右侧的园地有一个凉亭,凉亭旁有一口井。青砖路尽头有一排五间整齐的竹楼。

    竹楼前的苏大海恭恭敬敬地对着中间竹房行了跪拜礼,喊道:“祖父,晚辈给您请安。天公生的时辰将近,尊请祖父一同前往拜天公、尊请祖父上头炷香。”

    “乖孙子,起身吧,爷爷这就随你一同拜天公。”竹楼传出的声音刚落,房门就已打开。一个双手背后,头戴华阳巾,身穿红色法衣,脚穿道靴的白发老头,转眼就闪到苏大海的跟前,右手早出现在孙大海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示意他起来。

    这老头是苏大海的祖父,名叫苏一和,他喜欢让人叫他苏老道。

    苏大海先是一愣,恭敬地道:“遵命祖父,许久不见,不知一切安好,晚辈甚是想念。”

    看着眼前这孙子辈一根筋、十足的榆木脑袋,苏老道不高兴地喊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我苏老道、苏老道。你就是不听,就算你不叫苏老道,直接叫老子爷爷会怎么样?祖父祖父,我怎么听怎么怪。叫老子爷爷不是亲近一点吗?当然了,叫苏老道更亲切。我这百余岁的人本来活着好好的,估计早晚得被你这不成器的一根筋,活活气死不可。”

    “祖祖祖父别别生生生气,我我我、晚辈、晚辈听听听祖父的就就就是。”苏大海看到祖父发火,竟然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回答道。

    “被你气死,榆木脑袋,你别和我说话,见到你就烦、朽木不可雕也。”苏老道白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算是败下阵,接着他身子几个跳跃,就消失不见了。

    苏大海一瞅祖父飞走了,也只能沿着来时的路,自个屁颠屁颠地消失在夜幕里。

    大院内祭祀场地,待苏大海气喘吁吁的到了场地,正要寻找祖父的身影。怎料苏老道才现身从走大门走到祭祀场。

    在场的族人们一见苏老道现身,大伙自觉地行跪拜礼。

    “都起身吧。” 苏老道大手一挥,目光扫视一下全场,神情激动的说道:“仪式开始前,族里的年轻一辈,都来找我领取一张感应符箓挂于胸前,在上香完、掷圣筊第一杯叩问神明降临允后,小辈们依地而坐,闭目静心,抛弃一切杂念方可,凡有道缘的,都会感受到天引力。此间现场不得发出半点声响。”

    在苏老道交待好相关事宜和分发好给年轻一辈的符箓完后,子时已到。苏老道对苏大海点了一下头,示意仪式开始。

    苏大海转身跟苏管家说道:“可以开始。”

    苏管家便主持起仪式喊道:

    “点燃蜡烛。”

    “神前献茶三杯。”

    “焚香迎神。”

    苏老道站于前,站其后苏家族人们按长幼顺序依次站位。

    场内所有人都恭敬地手持三支香,左手包右手持香,平举至胸口,敬香头都高于眉间。

    “行三跪九叩礼。”

    场内所有人都默声祷告......

    “行礼毕,上头香。”

    平心静气的苏老道,恭敬面对贡品桌前,右手持香,左手往中间先插一炷香,第二炷香插于左侧,第三炷香插于右侧。

    “再上香。”

    之后便是在场所有族人长幼顺序依次上香......

    正所谓敬香应由心香之愿,直叩天关,迳上九重,通天达地,以香传信。

    “敬酌神明一杯酒。”

    苏老道端起贡品桌台第一杯米酒,敬放于额头前后,左手扣右手将酒杯缓缓倾倒于地上。

    “掷第一杯圣筊敬请神明起,叩问神明降临否?”

    苏老道拿起桌面圣筊,右手持顺时绕一香炉三圈,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往空中一抛投,圣茭掉落地面,当一声,一正一反。

    神明已降临允。

    祭祀场内苏族的年轻一辈们,都早已在贡品台桌边的地上盘膝而坐,双手垂放膝盖处,数目整整围了三大圈。

    场边走廊外的大人们无不盯着场内望,都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掷圣筊得到上天神明降临允后,人们对上天的敬畏更甚了,这是不由得从心里自然流露的。

    在场也只有苏老道和苏大海能感觉到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虽然早年间修行过的苏大海此时已经彻底破功后无法恢复,但他的灵识依然比常人更加敏锐,至于苏老道更加不用说了,让人感觉得更透彻。

    不远处的苏老道感应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全身放松。目闭、闭气、念咒、掐诀,突然苏老道突然动了,一气呵成踏起北斗步罡。外行人不知道一套北斗步罡施展的难度有难,何况苏老道行云流水的踏出这北斗步罡,可见他的法力还是相当高深的。

    苏老道感应到天下落下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光点,在半空悬停不动。

    半夜零时一到,悬停半空的光点像天女散花一样降落到四面八方大地上而去。

    苏府的上空飘来一大、三中、五小不一的光球,落到了祭祀场的贡品桌台上旋转,唯独一大光点落在高坛面上不动。

    场内随着苏老道默念法诀加快、掐诀变幻也随之变快,到最后一个手诀落下,苏老道轻吐一声:“诀成。”

    场内年轻一辈们挂于胸前的符箓,突然发出一阵闪烁不止的光芒,罩着每个佩戴着的全身。

    贡品桌台上三中、五小光球被吸引,绕着场内的年轻一辈飞了一圈,嗖的一下飞到半空悬停,紧接着猛地砸向最角落处一个抱着奶瓶呼呼大睡的孩童而去,而后光球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大的光球貌似被这一幕惊到,远离高台飞停在苏府半空,一会在上空不停的盘旋,一会苏府上空来回上下升降,让人摸不着头脑。如同活物的大光球像有思维一般本来想逃避,但心又不甘,又或许在犹豫、在害怕......漂浮不定,这场景如此诡异。

    过了一会,大光球好像作了选择,慢慢地悬停在睡大觉的孩童上面一丈高,飘了一会,又降了半丈,又升上一丈、又降半丈,来来回回五六趟。

    最后大光球好像下定决心一探究竟,落到了孩童头上,半响没什么事情发生,大光球似乎来了胆量,朝孩童身上飘落下。刚落一半,孩童身上的奶瓶像有魔力一般,形成一股强大吸力硬生生地拉扯大光球。此时的大光球被拉得变形,哪有光球的模样,可以说大小身形比先前那五个小光球还小,只剩一个小光点。

    幸亏“大光球”之前有警惕,才没被奶瓶全部吞掉,化身小光点。挣脱后的小光点头,头也不回地猛地朝天上逃窜,消失不见。

    这异象也只是发生弹指之间,连苏老道也不知所以然。他明明感应到上天降到苏府的天引力不少。本来来时好好的,还没回去就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苏老道的灵识不是一般的强大,他能感觉这异象或许跟在最角落的睡大觉的孩童有关,可又说不准,一个小屁孩怎么会引起这种反常的异象。怪哉!怪哉!心想算了,还是等拜天公的仪式结束,在探明清楚其中的原委,这关系到苏府的未来,不可不查。

    苏大海也感应到其中的不对,本想问祖父发生什么。祖父摆了摆手,示意莫慌,让仪式继续进行。

    “神明已降,敬第二杯酒。”

    苏老道平复了心情,继续仪式敬神明二杯酒......

    “对神明有所祈祷者,掷圣筊第二杯,请问神明允诺否。”

    苏老道继续二次掷圣筊,当圣茭掉落地面,一反一竖,卦杯站立,即大凶。

    苏府所有人不敢相信,会发生此等卦象。面色苍白,无不伤心欲绝,怎么也想不通会发生这种卦象,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拜天公的仪式还有:敬第三次酒、掷杯筊问神明餐毕已否、双手捧持金纸与爆竹、焚烧金银纸并燃放爆竹、奠酒泼洒金银纸、撤收祭品这些环节,因为出现卦杯站立大凶卦,就必须提前结束这拜天公的仪式。

    话说掷圣筊一般只有三种卦象,分别为:圣杯[一阴一阳];笑杯[二阳面];阴杯[二阴面]。

    至于第四种情况打杯[卦杯站立]一般人是不会掷出这种大凶之卦。哎!谁叫苏老道不是一般人呢?

    拜天公仪式过程中,就算出现笑杯或者阴杯,拜天公的仪式还可以继续。但苏府遇到苏老道掷圣筊出打杯卦,自古规定是不允许在进行,强行进行仪式会惹怒天上神明的。

    俗话说:“有烧香就有保佑!”苏府出现这种个例,真不知道如何解释,想必苏府上下心情都低到了谷底,沉浸在悲伤之中。

    苏家还有一个在做睡觉的小屁孩,应该做着事不关己的美梦也说不定.......

    随着四面八方每户人家拜天公的仪式结束,落到每户人家的光球就会该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这不,一个个光球朝着天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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