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涛所处的郡县。

    虽是僻远之地,却也是诗书之乡。

    从这里走出的名人不胜枚举。

    大部分人家,只要能温饱,都会让自己的孩子尽力读书。

    在县衙旁的云中书院就是明证。

    院长袁世杰人如其名,就是人中豪杰。

    他年轻的时候,曾官至四省巡府,朝中从一品的大员。

    现在年迈告老回乡之后,经不起几任知县的盛邀,在云中书院当了院长。

    每年县试,都是由他老人家最后主审。

    三天的考试下来了。

    一众学子挤在县衙外,等着红榜贴出。

    只要榜上有名,就算是中了秀才。

    而且,在本县还有一个特别隆重的仪式。

    袁世杰等人会从一中举子的式卷中,挑选出最精彩的三篇文章,第三名敲响云中书院的铜钟一声,第二名三声,第一名六声。

    以示对学子的鼓励与嘉奖。

    而且前三名的名字并不会出现在红榜之上,会在铜钟响起之时,由衙役唱报。

    “中了。”

    “我也中了。”

    学子们挤破了头,看到自己名字的人兴高采烈。

    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人,还有些不甘心,再次寻找,直到彻底失望,灰心丧气,调整心态来年再战。

    此时,秦涛在客栈中。

    日上三竿,他还在酣睡如雷。

    倒是小红着急的不得了。

    亲自跑到县衙大门外,踮起脚尖朝里挤。

    可是小红又不认字,只得让身边的人帮忙。

    “小哥,帮忙看一下有我家老爷的名字吗?”

    “你家老爷叫啥?”

    “秦涛!”

    “没有。”

    “不可能!哎,你再帮我好好看看。”

    小红寻了几个人,都说没有秦涛名字。

    她回到客栈,见秦涛还在睡。

    “秦涛。”

    小红唤秦涛。

    秦涛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中与不中,都不重要。

    才不关心那么多。

    今天来参加考试,主要是给郑伦面子。

    中了不喜,落榜不悲。

    没有这样的心态,还混个毛线。

    “我的好老爷,你不要睡了。”小红伸手隔着被子,想把秦涛摇醒。

    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小红掀开了被子。

    反正她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伺候秦涛与席淑云睡觉。

    见得多了。

    秦涛惊坐而起。

    打着哈欠,双手环在胸前。

    “小红,你干嘛?”

    “都被你看光了呀!”

    小红见秦涛如此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又不是没伺候过老爷,你还装什么害羞。”小红一边说,一边拿来衣服。

    让秦涛穿上衣服。

    再打来洗脸水。

    “秦涛,我的好老爷,你没中秀才。”

    “没中就算了。”秦涛一点也不在乎,前天他看到题目之后,随兴所至写了一篇文章,并没有太用心。

    本来就不在乎。

    所以落榜也在意料之中。

    凡事都是如此,越是在乎,心理落差就会越大。

    “打点一下,我们回家吧,我想媳妇儿了。”秦涛坏坏说道。

    小红那张俊俏的小脸红了,嗔道:“你是个坏老爷。”

    “嘿嘿……回家。”秦涛笑得开心。

    本以为秦涛会垂头丧气。

    没料到他如此乐观。

    小红越发仰慕秦涛了。

    “我们还不能回家,刚才我去看过了,他们都说前三名还没有揭晓,说不定老爷你的才华横溢,得中前三名也是有可能的。”

    小红说啥也不回去。

    拽着秦涛一路来到了县衙。

    秦涛拗不过他。

    县衙大门外,人山人海。

    知县大人郑伦亲自出面,把气氛带到了高潮。

    前三名尚示揭晓,众学子翘首以盼。

    不过,经由大家的议论,基本已经确定了前三名的人选。

    “一个是周氏族门的周峰,一个诗书王家的王升,还有在年轻一代中公认最有学问的伍福明。”

    “红榜没有他们三个的名字。”

    “那肯定就是今年取秀的前三甲了。”

    周峰、王升、伍福明,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看起来云淡风轻。

    好像是胜券在握。

    其实,这三个人心里也没底。

    红榜上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着实也慌了一阵子。

    现在只剩前三名了。

    也是他们三个最后的希望。

    看似老神在在,心里慌的一匹。

    “还有我家老爷。”小红听了别人的议论,居然没有说起自家老爷的名字,怕是他们不知道自家老爷的大才。

    小红的话,成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嘻嘻,又是卖酒的秦涛。”

    “以前刘家的佃户,好喝酒。”

    “听说他把身子喝坏了,那玩意儿都不好使啦,圆不了房。”

    “对,白天喝酒,晚上打老婆出气,活太监一个。”

    “他要是能位列前三,怕是有鬼了。”

    “……”

    没人看好秦涛。

    小红气得脸都白,侧目看向秦涛,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斜视四十五度观天。

    仿佛大家最关心的事,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小事一桩。

    “老爷!”

    虽然在家里,小红直呼秦涛的名讳。

    但是在外面,小红还是懂礼数的。

    “老爷,你心真大。”

    秦涛灿烂一笑,回应道:“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强求不得。”

    就是这么洒脱。

    “哼!”

    一个不合是宜的不屑冷哼声。

    周峰冷眼看来,说道:“中不了就是中不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有毛用。”

    “周兄言之有理,以小弟愚见,周兄与伍兄大才,必会中得第一第二。”王升吹捧二人。

    周峰顿时志得意满,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故作淡然说道:“王兄也必会高中,你们二人都不如伍兄大才,今年取秀第一名,非伍兄莫属。”

    伍福明反手折扇,抱拳谦虚道:“二位兄台过奖了。”

    “切,都二十几的人了,中个秀才有啥了不起的,还吹上了。”秦涛反唇相讥,说道:“我没读过几年书,也不照样来参加考试了。”

    “酸的掉牙。”

    秦涛说完,见三个人脸色都极不好看,知道他们又要冲着自己来了。

    恰在这时,知县方升高声说道:“大家安静。”

    嗡嗡议论之声,顿时戛然而止。

    前三名终于要揭晓了。

    最精彩的部分终于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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