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查到什么了!”
康武帝胸膛不停起伏,就连放在桌上的指腹也在轻轻颤抖,可见此事着实是叫他气得不轻。
沈清让微垂下颌。
“儿臣与二哥还查到那些东西似乎已经被商队走了水路随即运往南边……而且……这其中所有的证据似乎全都指向了大哥……”
“放肆!”沈清让话音当落,康武帝宽厚的手掌就已经猛然拍向了木桌!
天子震怒,宫女与宦官吓得纷纷跪地。
“请皇上恕罪!”
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在此时触怒康武帝。
“请父皇息怒。”沈清让也算是从靠椅子上站起,随即弯着腰身低头道,“也许这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定,不如父皇先将大哥叫来。”
“呵,朕自然要将他叫来!”说罢,康武帝怒笑出声,“朕的好儿子做出了这般大事,朕又怎能不好好嘉奖一番!”
沈清让不再说话。
所有的证据虽然全部都指向沈清溱,但他总觉得这件事似乎还另有蹊跷……
比如商队为何要将所有的货物全部都运往南边,倘若此事真的全部都是沈清溱所为,沈清溱为何不将这一线索也彻底封锁?
脑中灵光忽然一闪。
沈清让眸光微动。
得知康武帝召见,沈清溱匆忙赶往御书房。
但他已然猜到了些什么,当到达御书房之时,额头上已经遍布了冷汗。
“儿臣见过父皇!”
他半跪在地,语气恭敬,“不知父皇……”
“砰——”
“嘶——”
沈清溱话音未落,康武帝已经震怒的将桌上的砚台直接举起,狠狠的朝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砚台砸在身上的剧痛可不比刀剑入腹之时少半分。
沈清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康武帝震怒出声,“一直以来,你伪装的实在太好,就连朕险些也被你蒙蔽过去!原来你竟是在背地里面早已派人挖了铁矿!”
“如今那些铁矿究竟被运往何处,你若能从实招来,念在你初犯,朕还能从轻处罚!”
沈清溱心里骤然一沉。
他所做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露?
看来,他手下之人必然出了奸细!
只不过是挖了其中一小部分的铁矿,怎么会生生变成了好几年?
他这是被人利用了啊!
沈清溱心中后悔不已。
但面上却只能咬着牙根忍着疼痛道,“父皇,儿臣知罪!”
“但儿臣也只是一时之间起了贪婪之心,所以才对那铁矿有了主意,可实际上儿臣只是以为那铁矿只有一小部分,未曾想到……”
“你还敢说!”康武帝打断了沈清溱未曾说完的话。
他再次举起桌上的书卷就要砸到沈清溱身上。
沈清溱不敢反抗,只得闭着眼准备等待那一抹刺疼的来临。
书卷是用竹帘制作,砸在身上轻则也要红肿。
“父皇息怒!”
可就在这时,沈清让却忽然向前一步,挡在了沈清溱面前。
沈清溱震惊抬头。
而康武帝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将手中的书卷扔在檀木桌上,“你是要站在他那一边与朕对抗不成?”
“儿臣不敢。”沈清让连忙解释,“但儿臣仔细想了片刻后,觉得此事略有不对,生怕父皇会被此事误导。”
“什么意思?”康武帝眉头一皱,“难道这背后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不错。”沈清让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微抬冷眸道,“儿臣认为,此事极有可能,与寿春王有关。”
“寿春王?”康武帝眉宇间的折痕愈发浓郁。
但他如今看沈清溱就觉得心生烦躁,于是便朝沈清溱挥了挥宽袖。
“你出去跪着!”
“是。”沈清溱此时哪还有胆子敢多说一句,只能顺着康武帝的话走出宫门外,随即双膝一弯再次跪倒在地。
门外骄阳燥热。
沈清溱所跪着的地方正好就是骄阳映照之地。
不过一会儿,他身上便已经起了薄薄的一层热汗,连同面容也开始变得通红。
沈清让收回了视线。
“说说你的看法。”
康武帝望着沈清让,眼底深处浮出浅浅的一抹欣赏。
“是。”沈清让应了一声,这才将自己的猜测如数说出。
“儿臣认为,水路可以一路直达江南,而那江南地界一颗直达寿春王的地盘,寿春王本就是谨慎多疑的性子,绝不可能会察觉不到。”
“而他既然察觉到了,却没有将此事上报,说明他极有可能参与此事,又或者说极有可能就是幕后的人。”
康武帝危险的眯起了一双浑浊的双目。
沈清让又接着往下道,“而寿春王极有野心,儿臣觉得他之所以会留下把柄是为了挑衅,也许是笃定您查不出来什么,也许是认为即便查出来了,您也奈何他不得。”
沈清让句句有理。
御书房里的气氛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门外跪着的沈清溱已经被骄阳晒得有些恍惚。
直至良久过后,康武帝轻挥宽袖。
“此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沈清让转身退出。
不用想他也能猜得到,接下来康武帝必然是要将所有的心腹大臣全部都招入宫中。
至于那些心腹大臣与康武帝究竟要如何商讨此事,他便也不再插手。
康武帝越老,如今疑心越重。
他插手太多反而会引得康武帝对他怀疑或是忌惮。
“老三。”
然而,就在沈清让刚迈出御书房之时,却被沈清溱叫住了身影。
“大哥想说什么?”沈清让面上噙着一丝淡笑。
但沈清溱却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此时的他汗水已经布满了双颊,就连原本梳的完好的墨发此时也稍稍松了几缕碎发,瞧起来颇为狼狈。
他有些不甘心。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那你也该当知道你我终究是兄弟,手足情深,你怎能如此……”
“大哥。”然而,沈清溱话音未落就被沈清让打断。
沈清让面上虽带着笑意,但那一抹笑意却并不直达眼底,反而只是浅浅的留在面上。
他声音含着一丝与燥热并不符的寒凉。
“倘若大哥真的知道手足情深,当初设计我的孩子之时,可否想过你我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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