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濛这阵子随父母回乡丁忧去了,没想到一回京城,便听说了岑湘嫁人的噩耗,嫁的还是那个草包老七,季濛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课都不上了,提着枪就去了祁王府。

    他毕竟是金吾将军的儿子,王府里见了他几乎无人敢拦他,一行人只是将他团团围住,就这么一路吵到了王府正殿。

    原本正在低头翻阅文书的秦晔听得声音,抬头看去,见那似黑脸雷公的小子笔直地闯进来,诧异的挑了挑眉。

    正当身旁段翊看不下去要出手之时,岑湘来了。

    她步履匆忙地上前拉开双方:“季黑!”

    “岑湘!”

    季濛抛枪激动地要过去抱住岑湘。

    但岑湘及时地旋身避开了他。

    季濛捂着被柱子撞到的半边脸,伤心的看着岑湘,她分明还是在国子监时少女的双髻,但怎么就嫁做人妇还与他避嫌了呢?

    由于祁王当真没踏足过内院,自新婚那晚后,岑湘连祁王的人影也没见着过,便也还是按着从前的习惯穿着打扮,而王妃那儿几乎半点规矩也没有,更未有人说过她什么。

    今日还是岑湘婚后第二次见祁王,她瞥见见他紧皱的眉头便知不好,急忙道:“季濛,你来做什么。”

    “我来救你脱离苦海啊,岑湘,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哥哥现在就带你走。”

    “我……我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虽去丁忧,但只是个远亲,又没有那守孝三年的规矩……”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但是你也不用……”

    “不是,季濛,这是我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更何况这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的好妹妹,谁不知道这祁王就是个草包,还是个窝里横,专打女人的主,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这位“真草包”居然当着祁王的面说出这种话。

    “你不要命啦!”岑湘立刻想要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我不管,今天就是豁出命来,我季濛也要救你出去!”

    “季濛……”岑湘有些感动。

    “岑湘……”季濛也感动了自己。

    “快滚!”岑湘道。

    “不行岑湘,没了你和郑雪,我一个人在国子监还有什么意思,我……”

    “季公子。”季濛还待再说,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晔终于开口了。

    “你……你别以为你娶了岑湘就能为所欲为,岑湘不会轻易屈服的!”

    “岑湘,你要是有什么隐情,不要害怕,只管告诉哥哥我,哥哥替你做主!”

    季濛不顾秦晔的声音,慷慨激昂地指着秦晔持续输出。

    秦晔看着这黑脸儿憨傻的面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沉声道:“季公子,这里是祁王府,你想在本王的地方撒野到何时?”

    他原先一直沉默着看戏,骤然这般言辞冷肃,原本出尘的气质在眼中寒意的加持下如同一柄寒霜未除的利剑般犀利,压得季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季濛怂了一瞬才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太没气势,但又不敢再放肆,只好小心又大胆的嘟哝:“你别嚣张,我喊我爹……”

    秦晔懒得与他周旋,径直喊道:“段翊。”

    “是主子。”

    “把他给我扔出……”

    岑湘想起王妃胳膊上那惨不忍睹的青斑,又见他这样阴晴不定的神色,生怕季濛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忍不住“诶——”了一声想要阻止。

    秦晔侧头看了她一眼,改口道:“把季公子请出去。”

    “是。”

    季濛被段翊“请”了出去,跟着飞出去的还有他那杆枪。

    见季濛只是摔了个屁股墩,岑湘这才放下心来,回了正殿作揖请罪:“季公子是我在国子监时的好友,一回京便听闻我嫁人之时,一时无法接受,胡言乱语,希望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本王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多谢王爷。”

    “不过你最好先知会本王一声,你还有几个这样的好哥哥,下次再有人持枪上王府,也好让我们都有个准备。”

    岑湘小脸一红,忙道:“没有了,没有了的。”

    她还有许多话未来得及和季濛说,等他走后,岑湘便让鱼四去转告季濛,自己在王府过得还行,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怕他不信做出什么傻事,便又嘱托:就说我必要时一定第一个联系他,让他放心。

    有了最后一句,鱼四回来时果然禀报说已经安抚好了季濛。

    岑湘刹那间百感交集,又是觉得他太蠢又是异常感动,这大半年在国子监的日子也算收获良多了。

    秦晔眼看着他的侧妃战战兢兢出去了,这才唤道:“丁令德。”

    “在呢王爷。”丁令德在一旁听了半天,听到主子召唤屁颠屁颠回应了。

    “我喜欢打女人吗?”秦晔问。

    丁令德会错了意,想来从云啻回来后的大半年里,主子已经很少被如此指着鼻骂了,心里必定不好受,便道:“王爷,要不我去把那季公子套个麻袋收拾一下?”

    “收拾个屁!”

    “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都找上门来了。

    “别废话了,没空理那傻小子,一会儿还要赴太子府的宴。”

    “也是,唉,好不容易因为汪夺的事情消停了一会儿,最近看您与傅家小姐成亲,太子府那怎么又开始折腾了。”丁令德暂时放下季濛的事,忍不住头疼起别的应酬来。

    “秦旸最近失意,他连政务都压他一头,自然得意,一会儿过去随便吹捧两句便可。”

    “是。”

    太子宴结束,丁令德扶着有些微醺的秦晔,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忽然说。

    “是啊,不能就这么算了。”秦晔席间一半时间都在被敬酒,说是祝贺他抱得美娇娘,顺便削了睿王气焰。

    他脑中有些混沌,想到席间太子志得意满的笑容,恍惚中觉得自己还在丹城的那场大火里,便顺着丁令德的话应了声。

    丁令德左手握拳拍了下右掌,怎么都觉得今日金吾将军的儿子欺负到王府里实在过分,还和新来的那个小侧妃眉来眼去,真是岂有此理,看来这侧妃也是不检点的。

    “处置不了他,我们还可以处置那位嘛。”

    “确实,还可以处置另一个。”秦晔想,他那两个哥哥,总能一个个清算的。

    “您说怎么处置好呢?”唉,毕竟金吾将军负责守卫天子威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不太好找季濛的麻烦,但侧妃就在府里,还不是任王爷拿捏,就是欺负一个弱女子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处置?”秦晔看着前方的路,低声自语。

    “放火烧,辣椒水,剖心,拔舌,坑杀……”

    “这么严重?会不会过于残暴了?”丁令德吓了一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

    第二日晚间,丁令德召来内院的邓总管,道:“将新来的那位侧妃捆去王爷那里。”

    虽然王爷那些剖心拔舌的话定然是气话,但小惩大诫还是要有的,便将那姑娘绑去任王爷处置吧。

    “啊,这是什么新奇的说法。”邓总管挠了挠头,但还是依言照做了,毕竟王爷也好久没有宠幸妃嫔了,丁公公业务不熟练也是有的。

    岑湘被用一床棉被捆成粽子送到了祁王的寝殿里。

    搞什么鹅毛大雪,不是说对她这样的没兴趣吗?

    去之前王府中指给她的姚芳姑姑还想告诉她侍寝的注意事项,但其实入府前就有教习的嬷嬷来教导过了,那时岑湘塞了钱便睡了过去,那嬷嬷看她年纪小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这个时候岑湘就更不想听了,难得烦躁的打断了这位姑姑。

    岑湘一进寝殿便被里头的富丽堂皇惊住了,金银珠宝随意地放在架格之上,更夸张的是,这里居然连屏风都是镶金的。她师父师娘也有钱,但都是他们下山除恶被回报的珠宝,要不就是朋友送的字画古玩,但他们平时都收着或者送人,房间里摆设最是简单。

    她清廉的父母就更别提了,家里的一些田产靠的都是从前的积蓄,她爹一篇文章要价虽高,但也不是常有时间给那些书局供稿,她娘和祖母手上也有许多活计,是她见识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把有钱二字刻在内里的屋舍。

    她看那每一分富贵,便觉得流淌着几寸的民脂民膏。

    岑湘在床上左右扑腾了两下,终于把手臂伸了出来,她裹着棉被下床蹦了两步,便觉得胳膊有点冷,偏偏这寝殿里什么都有,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一件能穿的衣服。

    这时,她抬头,看到了月洞门两侧垂挂的门帘,那门帘定期更换且每日都有人打扫,看起来靓丽如新。

    ……

    秦晔进门时少见的怀疑自己喝多了,可他喝多分明是在昨天,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接着他便看到那个门帘被披在了一个裹着棉被的女子身上。

    岑湘舒展着“袖子”回过身。

    秦晔深吸一口气,感觉眉心都在跳:“丁令德,滚进来!”

    “哎,主子!”丁令德提着辣椒水欢快地走进来。

    “把她给我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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