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摆着一张木桌和单人床的简陋房间中,没有点燃油灯,四周一片漆黑。

    就在这寂静的黑暗之中,陈遇盘腿坐在凉席上,双眼紧闭,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合,搭在膝盖上,缓缓的均匀呼吸着。

    不论面对何种境遇,不论遭遇什么多少挫折,他始终不肯虚度光阴,松懈半分,日复一日专心致志的修炼着。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哪怕时至今日,宛如大道一般通畅的经脉之中,依旧感受不到丝毫魂力,他依然不肯放弃。

    “怎么回事,依旧还是老样子,自己的身体之中,像有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将魂力全部吸收。”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布满疑云。

    “为何丝毫没有变化?”

    出于不甘心,陈遇咬紧牙关,重头继续尝试着,心无旁鹫地吸纳武魂之力。

    时间仿佛流水,悄无声息的在房间中流淌。

    一炷香的时间后,漆黑黑的房间里再次响起一声叹息。

    陈遇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有不甘地握紧拳头,“丝毫没有变化,只要有一丝魂力出现,立刻就会被吸收得一干二净,不仅是经脉之中空空荡荡,就连丹田之中也是空空如也,这样的自己,还能算是修武之人吗?”

    睁开眼,他脸色铁青,抬头望着黑黢黢的房梁,郁闷的思索着现目前的情况。

    武魂之力是每个修武之人的根基,万丈高楼从地起,如果一个人没有武魂之力的话,就等于失去了最底层的基础,要想进一步修炼,几乎毫无可能性。

    大多数能够修炼的人,在十五岁左右,体内便会觉醒该种力量,缓慢凝聚于丹田之中,疏通经脉,滋养内腑。随着魂力不断提升,配合相当的武技,便可超越平凡,踏上一条与普通人生迥然不同的修武之道。

    修武之道,道路波折,前路漫漫,武魂之力觉醒之后,进入的第一个等级,也就是最低的修炼者阶层,称为武徒。

    武徒,修武之道学徒而已,才算刚刚踏入修武之门,但即使如此,三五个寻常壮汉也是完全不能对抗。

    再往上,则是实力更为强悍的武者、武师、武宗......

    而每个不同等级又被分为一至九重,以此区分,相同等级修武者的不同强弱实力。

    可以说,在强者纵横的天宇大陆,个人实力的强弱,不仅决定自身所遭受的待遇,同样也决定着一个国家命运的走向。

    三年前,自己被认为天才的主要原因,便在于年仅十二岁觉醒武魂之力。仅一年后,十三岁之时,已达武徒三重。这样的实力和天赋,在偏僻的桐溪村村民眼中,自然无人超越,更可以说是前所未见。也因为如此,成功引起了灵剑门的注意,从而得到一张门派专门赠送的免试牌,以此招揽自己。

    “那,为何自己穿越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凝聚武魂之力了呢?”他十分不解的沉思起来。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自己不仅没能有半点进步,而且还魂力全失,丹田空虚。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问题究竟出在何处?陈遇至今也没能找到答案。

    再过两个月,便是携带免试牌,前往灵剑门报到的日子。

    灵剑门,桐溪村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心生向往的修炼之地,自己一定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过,到时候,自己魂力全无这种事情,肯定难以遮掩。

    那,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陈遇觉得有些头痛,“哎,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收回微微躁动的心绪,他轻轻闭上眼,挺直腰脊盘坐起来,继续着无比艰难的修炼......

    ......

    第二日晌午,风朗气清,天空漂浮着层层鱼鳞状白云。

    陈遇独自在围墙外,从木桶里舀起清澈的水,一勺一勺浇灌娘亲生前留下的花卉。

    这个暖阳高照的季节,正是鲜花烂漫时。爬满牵牛花、紫荆、常春菊的围墙,宛如一堵花墙,一片姹紫嫣然,香气弥漫。

    娘亲从来都是爱花之人,每天务农的闲暇时分,她总爱站在围墙边,乐此不疲的打理这些心爱的花卉。现在,此地仅剩下陈遇一人居住,他自然不能任由娘亲钟爱的花卉枯萎,时不时便会花上一些心思,对其悉心浇灌一番并修剪枝叶。

    娘亲留下的东西,自然弥足珍贵!

    “嘶”,深吸了一口气,浇花之人感受着周围的香气,顿觉神清气爽,嘴角浮起满意的笑容,露出陶醉之色,“娘亲在天上看到这些花卉开得如此绚丽,心情一定会很好。”

    在一片花香之中,耳边却突然传来阵阵响亮的鞭炮鸣响之声,他被惊了一跳,转头去看,心想“是谁家里在办喜事吗?”

    只见村里唯一坑坑洼洼的马路上,此时此刻两旁围满了村里的村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每个人脸上带着好奇和期望之色,纷纷张望着马路的另一头。

    不多时,一辆由两匹枣红色骏马为座驾的马车,穿过鞭炮炸裂后升起的腾腾白烟,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在村长家门口的石阶前驻足下来。

    这马车的华丽程度,陈遇从未见过,不仅是那看起来极为矫健的两匹马,看起来价格不菲,就是马车周围垂下来的那些珍珠状透明的帷幔,也不是寻常人家中能找得出来的物品。

    “这绝非桐溪村之人。”

    门口石阶上,村长陈柳宏一身黑色长袍,脸上满是谄媚之色,早已带着他的儿子陈火昆,还有一众亲朋好友,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恭候着。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红光满面,身上穿戴整洁,比过年的时候还要隆重几分。

    马车停稳后,马车上的宝蓝色锦绣遮帘被轻轻掀开,一个年约二十、头戴玉蝴蝶髪簪的女子从车厢内走出。

    她身穿一袭桃红色长裙,腰间缠绕一圈粉白相间的长腰带,长发蜷起,眉宇间透出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掀开遮帘那一刻,她那狭长的丹凤眼斜瞥了一眼马路附近看热闹的村民,仿佛怕是脏了自己眼睛一般,立即翻了个白眼。心里顿觉不痛快,这么多粗鄙之人围在这里,难道自己是关在笼子里的猴子,随意让大家观赏吗?

    围观的村民可没有那么心细,体察到她厌恶的心思。

    一个怀抱孩子的年轻妇女一脸羡慕的问其他村民:“这就是村长大人从灵剑门请来的高人啊?真的和仙子一模一样!”

    也有人问道:“莫非村长家出什么事?所以才请被灵剑门来帮忙?”

    “阿婶,这你就不知道了,”一个头戴破烂稻草帽的年轻人摇了摇头,向众人解释道,“那天陈火昆在村口就对我们说过,说是要请灵剑门的一位学姐来家中玩耍数天,一览乡村风光。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居住在门派中的人,乡下风光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而且,我告诉你们,这个灵剑门的弟子,听说还和村长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呢。”

    “沾亲带故,那可了不得。”

    “是啊”,年轻人继续说道,“听说,陈火昆已经认她为干姐姐。”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多大的福分啊,能够和灵剑门的弟子攀上姐弟关系,看来,陈火昆以后的日子注定风光发达了,想到此处,众人眼里愈加多了几分的羡慕。

    “冰莹姐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了,小地方招待不周还请不要见怪。”陈火昆满脸春风,嘴角的笑容难以收拢,上前弓着腰,双手不停迎接着这位贵客。

    这位剑灵们的弟子李冰莹,他可是花光父亲十多年积蓄结交,才认下的这个干姐姐,可是他锦绣前途无比重要的桥梁,当然丝毫不敢怠慢。

    李冰莹从马车上下来,轻移玉步,还未做声答复。

    村长陈柳宏已满脸笑意地迎来上去,轻轻弓了弓腰道:“灵剑门贵客亲自临门,真令我陈家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

    “是啊,快请里面上座。”身边其他亲友热情邀请。

    然面对众人殷勤的恭迎,李冰莹却站在门口台阶上,纹丝未动,迟迟没有向前走去。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时,她忽然轻轻抬起长袖,眉头轻蹙,遮掩住自己的鼻尖,然后左右各张望一眼,像是在寻找什么。

    “这...”

    陈火昆当下脸色难看起来,难道这位剑灵们的弟子,嫌弃乡下间的气味难闻,一时间难以忍受,才做出如此反应?心中虽如此想,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收敛半分。

    陈火昆见李冰莹如此,也不敢询问她在找什么,而是做出无比担心的模样,关心道:“姐姐,是否觉得身体有所不适?”

    “阿.....嚏.....”

    轻轻揉揉鼻尖,李冰莹厌烦地说道,“哪里来的花卉,不知道我从小就对花粉过敏吗?”

    声音虽小,但在众人心里却极有分量。不仅是陈火昆一家人,包括其他所有村民,一时之间,目光全都望向靠近后山的陈遇家门前,那边的围墙上花团锦簇,色彩缤纷,香气弥漫。

    即使傻子,也知道引起李冰莹厌恶的祸根在哪里!

    对于众人而言,这灵剑门弟子,可是千载难逢的贵客,可遇不可求,如果运气好,万一像陈火昆那样沾上一点关系,只要对方一句话,恐怕这辈子就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流浃背的劳作了。

    对于这样的人,大家自然费尽心血去巴结靠拢。

    一瞬间,陈遇仿佛成了所有村民的眼中钉。

    “马上去把这些破花烂草拔掉,给老子有多远扔多远。”陈火昆大声呼喊一声,立即唤来身边七八个人,从一间小偏房里找来锄头、镰刀、柴刀等工具,扛在肩上,风风火火往陈遇家门口冲去,其他村民也纷纷尾随其后,面露不快的跟上去年来。今天,这些惹得灵剑门弟子厌恶的祸根,必须铲除!没有第二个选择。

    站在远处围墙下,单手拎着木勺,先前并未过来凑热闹的陈遇,看到陈火昆带着所有村民,忽然不知为何,手里拿着各种利器怒气冲冲的从马路那边奔跑过来。

    他顿时脸色一沉,一道冷光从眼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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