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并不想碰这个怪异的头骨，但比起这个异端的遗骸，教皇的怒火显然更为可怕。卢瑟伸出一个指头，轻轻的触碰头骨的顶端。
“闭上眼睛，认真感受头骨上传来的信息。”教皇提示道。
卢瑟闭上眼睛，登时一股神奇的感觉传了上来。卢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身体，来到了一处奇妙的空间。这里除了虚无什么都没有，忽然半空中闪现出一点火光。卢瑟只觉无数金色火焰朝自己烧来，顿时感到全身灼痛。
卢瑟痛呼一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那间密室之中，刚才的烈焰焚身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然而这幻觉却是无比真切，刹那间卢瑟就惊出一身冷汗，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而且不知为何，卢瑟现在感觉头疼无比，似乎脑袋快要裂开了一样。
“这便是那异端所受的刑罚。他亵渎了神的威严，迎接他的将是永世的惩罚。”教皇说道。
“呃，可是这景象是以异端自己的视角看到的，并不适合画出来。”卢瑟强忍着头疼说道。
“哦，这倒是个问题。墨尔本斯枢机，你能安排一场真正的火刑吗？”教皇皱了皱眉头，问道。
“明天早上。”墨尔本斯木然地答道。他和教皇说话时也不改一贯的冷漠。
这时站在旁边的卢瑟再也忍受不住头痛，蓦然间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教皇看了一眼地上的卢瑟，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陛下，只是为了一幅画而已，这样的代价太过高昂了。我们本来可以招揽好几位大魔导师的。”墨尔本斯说道。
“不。我是最伟大的教皇，我需要能配得上我功绩的作品，我也要让凯恩斯的痛苦被完美的记录下来。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威廉姆斯躲了起来，我早就得到了……这幅新的作品一定要超过《圣路易斯的光辉》，成为独一无二的杰作。那些人就快回来了，我不想再等待了！”教皇说着，眼中露出动人心魄的光芒，就如一头发情的雄狮。
……
卢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住所的，他的记忆里只有一片混沌的头疼，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意外的老酒鬼戴维居然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应该是在看护自己，心中顿觉温暖。但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房间中浓烈的酒味呛得咳嗽起来。
“你醒了……刚才教会的人送你回来时说，你受了些小伤，不过并不严重，还说这种锻炼对你有好处。另外教皇还赐给你一小瓶圣水，我已经喂你喝下了。你现在感觉如何？”戴维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卢瑟仔细想了想，除了发现自己精神出奇的好，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改变，不过这种精力充沛的感受还是相当不错的。卢瑟还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的灵魂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圣水是诸神的恩赐，能够滋养人的灵魂，只有教廷拥有不多的储备。刚才卢瑟喝掉的那一小瓶如果放到拍卖场中，轻易就会拍出上百万金币的价格。卢瑟现在的灵魂已经强大到普通的三级魔法师的地步了，而这即使对于魔法天赋出众的人来说也要经过数年艰苦的冥想才能达到。
卢瑟不是魔法师，但强大的灵魂能够让他拥有过人的精力与灵感。同时，对双手的控制也会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以保证他用画笔实现自己的想法。这也是教皇在他身上耗费珍贵的圣水的原因，他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发现这一点。
但是此刻，卢瑟只想出去走走。
“别忘了赶在天亮前回来。”
卢瑟没有理会戴维大声地叫嚷，走了出去。他心中很烦躁。今天，他知道了太多的东西。
“那个金色的头骨里有什么？为什么会让我感到灼痛？又为什么教皇陛下说那个异端在承受永世的惩罚？难道说他还活着？可这又怎么可能……算了，这些事不是我所能明白的。”卢瑟摇摇头，努力把这些不属于他的疑问抛掉。
卢瑟意外的发现在昏过去一段时间之后，自己的体力似乎增强不少，脚步很是轻快。不一会儿就沿着尼斯河来到一片杂乱的场地上。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正是夜里最黑的时候，然而此处却灯火通明，无数人影来来往往。卢瑟有些好奇，就走了过去。
原来这是一处工地，教廷准备在这里建造一处新的神殿，那些来往的人影则是在这里工作的奴隶。也许是因为不想在白天施工影响圣城居民的心情，这工地的管理者特地安排奴隶在晚上工作。
作为黑岩城的居民，卢瑟自然不会对奴隶感到陌生。他曾无数次看到港口的大船上，无数有着棕色皮肤的异大陆奴隶被关在笼子里，像货物一样从船上卸下来。然而，亲眼看到奴隶工作，这还是第一次。
卢瑟感到十分地震惊，以至于在多年以后，谈起那个晚上的场景，仍能够回忆起所有的细节。他如此形容当时看到的景象：“你能够想象那样的场景么？成百上千几乎赤裸的奴隶带着镣铐工作，从十三四岁的孩子到头发花白的老人，都在用最简陋的工具搬运着厚重的石块。只要稍有懈怠就会被监工们用带有倒刺的鞭子抽打，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场地边的几具尸体的背上都已经被抽的血肉模糊……”
“住手。”卢瑟在他身边的监工举鞭抽向一位年轻的奴隶时喊道。监工闻言当即停下手，疑惑地望向卢瑟，并没有卢瑟预想中的暴怒。他们虽然是平民，但却是最低等的平民。普通人是不会去做这种和奴隶打交道的工作的。事实上，能出现在圣城比黎乌斯的人，只要不是奴隶，他们就惹不起。
卢瑟叫住了监工，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只是他一时的念头。如果在平时，卢瑟绝不会如此冲动。然而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当他遇到奥古尤时，他确实这样做了——也许我们只能将这归结为命运的力量——当历史的承载者们相遇时，总会发生一些奇妙的事。
“你自由了。”当奥古尤从卢瑟的手里接过十个闪亮的金币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十个带着卢瑟体温的金币在他手里沉重得就像自己一生的命运。
摩罗大陆上通行的规则是，只要一个奴隶付得出足够的钱，他就能获得自由。当然，由于奴隶工作的成果完全属于他的主人，他们自己没有任何的报酬，所以奴隶几乎不可能为自己赎身，除非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工场了。所有的奴隶都跪倒在卢瑟的身前，祈求他的怜悯，这让他有些慌乱。卢瑟最后是在奴隶们失望的注视下逃走的，他不可能帮助这里所有的人。
这让卢瑟有些内疚。
“等一等，主人。”正当卢瑟犹豫是该继续走一走还是该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卢瑟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奴隶。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刚才是替你赎身，不是购买你。你已经自由了。”
“我知道。我现在以一个自由人的名义，决定追随你。”
“你？你又不是骑士。我也不是贵族，你怎么追随我？”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如果不追随你，我迟早还会沦为奴隶的。而且，我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
虽然每段伟大的友谊都有一个开端，但谁也没有想到，日后影响大陆进程的两个人，最初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走到一起的。
卢瑟通过交谈，得知了这位年轻的追随者名叫奥古尤，只有不到十三岁。这让他十分惊奇，因为奥古尤看上去就知道年纪不大，但绝对不是十三岁的样子。他的身高比卢瑟高了一大截，已经几乎和成年人相同，以至于卢瑟以为他已经有十六七岁。然而，当卢瑟知道奥古尤身上有兽人血统之后，就不觉得奇怪了。
兽人是摩罗大陆上的一个大种族，他们虽然缺乏魔法和艺术的天赋，但是因为出色的身体条件，被誉为天生的战士。奥古尤出生在布鲁诺和兽人帝国的边界，据说是因为一位兽人强暴了当地的人类女子而产生的弃婴。他一出生就被母亲遗弃，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他根据兽人的风格自己起的。
不过奥古尤身上的兽人特征并不明显，除了异乎寻常的身高和人类中少见的火红头发外，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位清秀的普人族少年。
由于奥古尤身上有兽人血统，不受布鲁诺帝国的法律保护，而又因为人类血统，也得不到兽人帝国的帮助，所以在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奴隶。
“真是荒谬。血统又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法律为何要区分这种东西。”卢瑟听到这种情况后不屑地评论道。
卢瑟并不知道摩罗大陆上这种不保护混血儿的传统也是源自于圣教的教义。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物种都是由神创造并划分好的，用圣典《启示录》上的原话说“一切生命都是神迹”。所以，为了保持这些神迹的纯粹性，教会严格禁止不同物种间的通婚。
从这个意义上说，所有的混血儿一出生就犯下了亵神罪，没有被直接送上火刑架已经是格外地仁慈了。【文学网提供无广告弹窗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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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瑟闭上眼睛，登时一股神奇的感觉传了上来。卢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身体，来到了一处奇妙的空间。这里除了虚无什么都没有，忽然半空中闪现出一点火光。卢瑟只觉无数金色火焰朝自己烧来，顿时感到全身灼痛。
卢瑟痛呼一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那间密室之中，刚才的烈焰焚身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然而这幻觉却是无比真切，刹那间卢瑟就惊出一身冷汗，想起来仍心有余悸。而且不知为何，卢瑟现在感觉头疼无比，似乎脑袋快要裂开了一样。
“这便是那异端所受的刑罚。他亵渎了神的威严，迎接他的将是永世的惩罚。”教皇说道。
“呃，可是这景象是以异端自己的视角看到的，并不适合画出来。”卢瑟强忍着头疼说道。
“哦，这倒是个问题。墨尔本斯枢机，你能安排一场真正的火刑吗？”教皇皱了皱眉头，问道。
“明天早上。”墨尔本斯木然地答道。他和教皇说话时也不改一贯的冷漠。
这时站在旁边的卢瑟再也忍受不住头痛，蓦然间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教皇看了一眼地上的卢瑟，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陛下，只是为了一幅画而已，这样的代价太过高昂了。我们本来可以招揽好几位大魔导师的。”墨尔本斯说道。
“不。我是最伟大的教皇，我需要能配得上我功绩的作品，我也要让凯恩斯的痛苦被完美的记录下来。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威廉姆斯躲了起来，我早就得到了……这幅新的作品一定要超过《圣路易斯的光辉》，成为独一无二的杰作。那些人就快回来了，我不想再等待了！”教皇说着，眼中露出动人心魄的光芒，就如一头发情的雄狮。
……
卢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住所的，他的记忆里只有一片混沌的头疼，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意外的老酒鬼戴维居然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应该是在看护自己，心中顿觉温暖。但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房间中浓烈的酒味呛得咳嗽起来。
“你醒了……刚才教会的人送你回来时说，你受了些小伤，不过并不严重，还说这种锻炼对你有好处。另外教皇还赐给你一小瓶圣水，我已经喂你喝下了。你现在感觉如何？”戴维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卢瑟仔细想了想，除了发现自己精神出奇的好，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改变，不过这种精力充沛的感受还是相当不错的。卢瑟还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的灵魂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圣水是诸神的恩赐，能够滋养人的灵魂，只有教廷拥有不多的储备。刚才卢瑟喝掉的那一小瓶如果放到拍卖场中，轻易就会拍出上百万金币的价格。卢瑟现在的灵魂已经强大到普通的三级魔法师的地步了，而这即使对于魔法天赋出众的人来说也要经过数年艰苦的冥想才能达到。
卢瑟不是魔法师，但强大的灵魂能够让他拥有过人的精力与灵感。同时，对双手的控制也会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以保证他用画笔实现自己的想法。这也是教皇在他身上耗费珍贵的圣水的原因，他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发现这一点。
但是此刻，卢瑟只想出去走走。
“别忘了赶在天亮前回来。”
卢瑟没有理会戴维大声地叫嚷，走了出去。他心中很烦躁。今天，他知道了太多的东西。
“那个金色的头骨里有什么？为什么会让我感到灼痛？又为什么教皇陛下说那个异端在承受永世的惩罚？难道说他还活着？可这又怎么可能……算了，这些事不是我所能明白的。”卢瑟摇摇头，努力把这些不属于他的疑问抛掉。
卢瑟意外的发现在昏过去一段时间之后，自己的体力似乎增强不少，脚步很是轻快。不一会儿就沿着尼斯河来到一片杂乱的场地上。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正是夜里最黑的时候，然而此处却灯火通明，无数人影来来往往。卢瑟有些好奇，就走了过去。
原来这是一处工地，教廷准备在这里建造一处新的神殿，那些来往的人影则是在这里工作的奴隶。也许是因为不想在白天施工影响圣城居民的心情，这工地的管理者特地安排奴隶在晚上工作。
作为黑岩城的居民，卢瑟自然不会对奴隶感到陌生。他曾无数次看到港口的大船上，无数有着棕色皮肤的异大陆奴隶被关在笼子里，像货物一样从船上卸下来。然而，亲眼看到奴隶工作，这还是第一次。
卢瑟感到十分地震惊，以至于在多年以后，谈起那个晚上的场景，仍能够回忆起所有的细节。他如此形容当时看到的景象：“你能够想象那样的场景么？成百上千几乎赤裸的奴隶带着镣铐工作，从十三四岁的孩子到头发花白的老人，都在用最简陋的工具搬运着厚重的石块。只要稍有懈怠就会被监工们用带有倒刺的鞭子抽打，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场地边的几具尸体的背上都已经被抽的血肉模糊……”
“住手。”卢瑟在他身边的监工举鞭抽向一位年轻的奴隶时喊道。监工闻言当即停下手，疑惑地望向卢瑟，并没有卢瑟预想中的暴怒。他们虽然是平民，但却是最低等的平民。普通人是不会去做这种和奴隶打交道的工作的。事实上，能出现在圣城比黎乌斯的人，只要不是奴隶，他们就惹不起。
卢瑟叫住了监工，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只是他一时的念头。如果在平时，卢瑟绝不会如此冲动。然而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当他遇到奥古尤时，他确实这样做了——也许我们只能将这归结为命运的力量——当历史的承载者们相遇时，总会发生一些奇妙的事。
“你自由了。”当奥古尤从卢瑟的手里接过十个闪亮的金币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十个带着卢瑟体温的金币在他手里沉重得就像自己一生的命运。
摩罗大陆上通行的规则是，只要一个奴隶付得出足够的钱，他就能获得自由。当然，由于奴隶工作的成果完全属于他的主人，他们自己没有任何的报酬，所以奴隶几乎不可能为自己赎身，除非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工场了。所有的奴隶都跪倒在卢瑟的身前，祈求他的怜悯，这让他有些慌乱。卢瑟最后是在奴隶们失望的注视下逃走的，他不可能帮助这里所有的人。
这让卢瑟有些内疚。
“等一等，主人。”正当卢瑟犹豫是该继续走一走还是该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卢瑟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奴隶。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刚才是替你赎身，不是购买你。你已经自由了。”
“我知道。我现在以一个自由人的名义，决定追随你。”
“你？你又不是骑士。我也不是贵族，你怎么追随我？”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如果不追随你，我迟早还会沦为奴隶的。而且，我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
虽然每段伟大的友谊都有一个开端，但谁也没有想到，日后影响大陆进程的两个人，最初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走到一起的。
卢瑟通过交谈，得知了这位年轻的追随者名叫奥古尤，只有不到十三岁。这让他十分惊奇，因为奥古尤看上去就知道年纪不大，但绝对不是十三岁的样子。他的身高比卢瑟高了一大截，已经几乎和成年人相同，以至于卢瑟以为他已经有十六七岁。然而，当卢瑟知道奥古尤身上有兽人血统之后，就不觉得奇怪了。
兽人是摩罗大陆上的一个大种族，他们虽然缺乏魔法和艺术的天赋，但是因为出色的身体条件，被誉为天生的战士。奥古尤出生在布鲁诺和兽人帝国的边界，据说是因为一位兽人强暴了当地的人类女子而产生的弃婴。他一出生就被母亲遗弃，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他根据兽人的风格自己起的。
不过奥古尤身上的兽人特征并不明显，除了异乎寻常的身高和人类中少见的火红头发外，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位清秀的普人族少年。
由于奥古尤身上有兽人血统，不受布鲁诺帝国的法律保护，而又因为人类血统，也得不到兽人帝国的帮助，所以在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奴隶。
“真是荒谬。血统又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法律为何要区分这种东西。”卢瑟听到这种情况后不屑地评论道。
卢瑟并不知道摩罗大陆上这种不保护混血儿的传统也是源自于圣教的教义。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物种都是由神创造并划分好的，用圣典《启示录》上的原话说“一切生命都是神迹”。所以，为了保持这些神迹的纯粹性，教会严格禁止不同物种间的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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