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来呀。”
孟老太太眼尖,看到孟娜转身要走,连忙抬手招呼她过去,笑着问:“又给爷爷画画了?”
孟娜走不得,只好从包里拿出那幅卷起来的扇面,过去问好:“祝爷爷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孟老爷子笑眯眯点头,看着那幅老寿星和寿桃的扇面,夸赞道:“娜娜画画越来越好了,我们老孟家眼看就要出个大画家了。”
他说着,从茶桌底下抽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孟娜手里。
“谢谢爷爷。”
孟娜收下红包,也没客气,二老的寿辰给他们这些小辈发红包已经是惯例了。
不过刚刚,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爷爷似乎并未给孟行宇发红包。
“娜娜过完暑假就要上高三了吧?”站在一旁的四叔拿起她画的扇面打量着,问她想上哪个大学。
“娜娜是要考美术的吧?瞧这寿桃活灵活现的,会画画就是不一样!”四婶也跟着啧声道,“考海美肯定没问题!”
“海美的文化分要求也很高吧?少不了五百多分,普通文化生都够二本线了。”
“丫头学习好,文化课根本不用担心,想上哪个美院都尽着她挑的……”
“娜娜,听大伯母的,咱们就上海美!”大伯母搂着孟娜的肩,亲昵道,“海美是全国最好的美院,而且就在我们海城本地,离家也近。你连宿舍都不用住,就跟上高中一样,多好啊!去外地上学太苦了,人生地不熟,也没人照顾,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在家门口上大学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劝孟娜考海美。
孟娜淡淡笑了笑:“如果我能考上的话,当然首选海美。”
海美就是海城美术学院,是全国最顶尖的双一流美术高校之一,尤其是他们的油画系,专业排名全国第一。
孟娜原本想考的大学就是海美,依照她的专业水平和文化课成绩,去海美读油画系应该不难。
一屋子人正聊得热闹,有佣人过来请示,说前厅已经有宾客到了。
大伯和孟娜的父亲几个兄弟连忙上前面去迎接宾客,大伯母她们女眷也纷纷忙碌起来,四下安排寿宴的各项准备。
“娜娜,领着你弟去见见其他人。”孟老爷子吩咐道,“你大哥他们都在南园子那边弄烧烤,你们也过去玩吧。”
爷爷发话了,孟娜不敢不从,只能答应下来。
从陶然居出来,沿着黑白卵石铺就的园路向南边园子走去,孟娜一路走得飞快。
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把跟在后面的人甩掉。
“姐姐。”
孟行宇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一路感叹道:“爷爷家里可真大,这花园简直像公园一样,不对,比公园可好看多了!”
“你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你在这里不会迷路吗?”
孟行宇一路上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
哪怕孟娜丝毫不搭理他,却也挡不住他满心的好奇和兴奋。
“姐姐,前面那个池塘里的荷花都是真的吗?怎么花苞比足球还大?”
孟娜再也忍不了了。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冷冰冰地咬牙道:“你别叫我姐姐,我才不是你姐姐!”
孟行宇光顾着看旁边的荷花,没想到她会突然停下来,差点撞到她。
连忙向后退开几步,面容白皙清秀的男生眼神有些慌乱和无措。
他张了张口,讪然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静静地看着孟娜,半晌,又垂下眼帘:“其实我也挺讨厌我自己的。”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孟娜抿着唇角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知道自己讨厌,那你就离我远一点。”
说完她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不想,一抬头却看到,晏巡正从穿花的游廊那边走过来。
孟娜心头一惊,白净漂亮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刚才说话的声音挺大,他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坏?容不下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就要那么大度?
满腔抑郁无处纾解,孟娜索性低下头,疾步匆匆从岔道走过去。
连个招呼都没打。
到了南边园子,有花田,有草地,有泳池,有球场,高大的葡萄架下放置着十多只藤桌藤椅,旁边餐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美食。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大伯家的大堂哥孟行瑱正领着一群弟弟妹妹们在草地上烟熏火燎地烤串。
上好的牛羊肉、巴掌长的海捕大虾,还有处理好的龙虾牡蛎之类的……不管食材多昂贵,都被烤得惨不忍睹。
“娜娜来了?”孟行瑱笑着跟她打招呼,“快来尝尝我烤的大虾,专门给你留了一只最大的!”
他比孟娜年长五岁,已经大学毕业,马上就要进公司工作了,没想到还是那么爱玩爱闹。
孟娜摆了摆手,谢绝他的好意,避开烟熏火燎的烧烤摊,走到葡萄架那边找了个荫凉处的藤椅坐下。
大伯家的堂姐正在一脸甜蜜地煲电话粥,几个小的弟弟妹妹抱着泳圈和水枪,正在半深的泳池里撒欢扑腾着,满园子的热闹。
至于孟行宇的到来,大家显然都看到他了,对他的身份也心知肚明,所以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大概是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孟行宇似乎并不在意大家拿他当空气,主动凑到烧烤摊那边,给孟行瑱帮忙。
可惜孟行瑱并不领情,嫌他碍事,把他赶走了。
孟行宇又去泳池那边,想帮那几个小孩泼水玩,没想到却被小孩们用水枪喷得淋透了衣裳。
孟娜自顾自坐在那里拨弄手机,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孟行宇也没再过去打搅她,没再自讨没趣。
然而随着宾客们的到来,大人们都在正厅那边来往交际,带来的孩子们便被佣人们送到南园子这边来玩。
孟行宇终于找到了他的用武之地。
大的孩子们懂事了,各自都有相熟的朋友,玩桌游的,打球的,聚在一起就能玩得很好。
至于那些五六岁的小孩,便被孟行宇主动带着,一会儿玩老鹰捉小鸡,一会儿玩躲猫猫捉迷藏,疯狂地尖叫,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孟致和过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副场景——
一群少爷小姐们安安稳稳地坐着,高高在上地玩着他们贵族的游戏;孟行宇却像个奴仆一样跑来跑去,给那群小崽子们鞍前马后地捡球,累得灰头土脸、满头大汗。
原本文质彬彬的面容顿时阴沉几分,孟致和走到葡萄架旁,叫了一声:
“孟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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