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等了许久,不住的探头查看,却总不见阿星身影,倒是那门内有两个女子不时鬼鬼祟祟四处张望。唐糖只觉心中那股火气总在脑门上突突乱冒,实在忍不下去,悄悄纵身翻过胡同,转了几转来至翠云楼的后墙边,看看四处无人,一纵身飞上高墙,脚尖于高墙上轻轻一点,更不停留,便宛如一只穿云飞燕直向那灯火辉煌的大厅射去。双足落于屋顶,悄无声息,随即一缩身宛如一只狸猫伏于屋顶,揭开一片屋瓦,一点灯光便透了出来,耳中又闻到一片吹拉弹唱之声,啁哳刺耳,令人心烦意乱。
唐糖向那厅中瞧去,阿星一脸醉意,眼歪嘴斜,嘻嘻笑着,大大咧咧坐在桌子中间,面前堆着一叠银票,大腿上一边一个坐着两个女子,周边还围了一桌的女子,各个浓妆艳抹,兴高采烈,正不住的向阿星劝酒。阿星接过一个女子递过的酒杯,端在手中却不饮下,只是不住地问道:“好妹妹们,我的嘴巴在哪里?我的嘴巴在哪里?”众女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左腿上的女子嗔道:“阿星大爷,你的嘴巴不是就在这里么?”说罢用手指轻轻在阿星唇上一点。阿星笑道:“哦哦原来如此!我终于找到它了”随即一抬手将酒杯送于鼻端,一仰脖子,那酒便自鼻中灌了进去。众女尽皆失色,急叫道:“错了错了那是鼻子!”阿星犹如不闻,只是不住赞道:“好酒,果是好酒!”
唐糖在屋顶上初时见阿星这百般丑态,心中烦恶之际,险些便欲吐了出来,不住的暗骂:“让这混蛋且风流浪荡,待回转时我便悄悄跟住他,找个没人的所在,一剑杀了便是!”待见他用鼻子喝酒,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奇道:“这混蛋是如何做到的?”又等多时仍不见席散,此时已近三更时分,唐糖不由得呵欠连天,更兼之此际正值隆冬时节,屋顶上寒风呼呼作响,直冻得人手脚发麻。唐糖忍受着刺骨寒风,又眼见得厅中火炉火光熊熊,满室春意,不由怒火更盛,心中将那“臭贼”“混蛋”骂了一万遍。
这一场酒宴端的是活色生香,四更将近方始散了。阿星大手一挥,将桌上那叠银票向前一推,大声道:“辛苦了各位,这些散碎银子便送了各位姐妹!明日再来”随即一阵大笑,众女瞬时眼睛放出蓝光,赶紧过来将阿星围在中间,搀的搀,扶的扶,恭维声响成一片。
李妈妈赶紧招来在外放风的二女,道:“那小相公走了没有?”
二女回道:“那小相公初时还不时探看,时间一久便不见了动静,后来我等仗着胆子过去查看了一番,原来人早已走了”
阿星闻言大喜,从桌上抓起几张银票塞到两个女子的手中,道:“二位姐姐辛苦,有劳了”两个女子不住地称谢,各自在阿星脸上亲了一口,阿星则伸手在两人臀上轻轻拍了一掌,众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唐糖看着阿星的丑态更觉恶心,紧紧握着剑,心中不住咒骂,暗道:“马上便是你的死期!”想到此不觉又得意起来,也顾不得手脚僵麻,悄悄纵出翠云楼,又躲到原先的胡同内等着阿星出来。
阿星辞别众女,晃晃悠悠步出翠云楼心中得意之极,不觉又唱了起来,却唱的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声音粗犷沙哑,在这空旷的长街上便宛如狼嚎一般,倒也颇显豪迈,只是尽皆不在调上,唱了几句,挠了挠头,却再也唱不下去,显是忘了词儿。唐糖捂着耳朵在后边悄悄跟随。
二人行了片刻,左拐右拐终于终于行至一处僻静胡同,唐糖瞅准机会,拔出短剑,向前一纵身,跃至阿星的身后,举起短剑,猛然一声大喝:“去死罢!”直向阿星的脖颈斩去。
唐糖心中怒极,这一剑却是毫不留情,便欲将他一剑杀了。就在短剑离阿星脖颈尚有一尺远时,却见阿星身子一软“咕咚”一声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唐糖虽是性子刚烈,却是心地良善之人,本仗着一腔怒气欲斩杀阿星,猛见他倒了下来,倒不由得心中一软,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咬着牙,举着剑,心中惊疑不已,这还没斩呢,怎的便倒了?
唐糖走至近前,用手中短剑轻轻碰了碰阿星,却不见任何反应,弯下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却是再正常不过,正在疑惑之时,忽闻得鼾声大作,唐糖险些气得昏了过去,不由得猛踢了两脚,阿星却浑然不觉,只是微微挪了挪身子。唐糖无奈的看了看他,叹了口气,经这一番折腾一腔怒火也消了一半,只是心中尤有不甘,举着剑照着阿星的脖子比划了两下,骂道:“斫死了你这混蛋”却始终下不去手,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街角发起呆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自阿星身上传来,惹得唐糖更是烦躁,不由得骂道:“凭你这种德性还学人扮风雅么?做这种无耻之事倒是舍得下本儿!”心中一恼,便走到阿星身边又狠踢了两脚。
等了良久,仍不见阿星醒来,倒是鼾声越来越响。唐糖看着熟睡中的阿星,急的直搓手,这混蛋一直不醒,这可如何是好!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捏着鼻子,弯下腰将他搭于肩上,再一用力便背了起来,只觉如背了一座山一般,走了不过两步便累的呼呼直喘,无奈将他重又扔在地上,同时长出了一口气,骂了一声“猪”。阿星经这一掼也不过翻了个身,照旧呼呼大睡。
唐糖围着阿星又转了两圈,想了想,没有办法,只得拉着阿星的手,如拖条死狗般将他拖着前行,这办法却是极为省力,只是苦了阿星!唐糖拖着阿星终于回到王家大宅,叫开了门。那开门的下人一见到二人就尖叫起来:“哎哟,阿星公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唐糖也不跟下人啰嗦,直接便拖着阿星回了房间,直接将他往地上一甩,自顾自的坐在桌边喝起了茶。
东方已渐发白,唐糖饮了几杯茶,心神也定了下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一股晨风涌来,唐糖不由深吸了口气,心中不由一畅。蓦地,一股幽香传来,唐糖用力嗅了嗅,心中猛然一惊,急至阿星身边又用力嗅了起来,那香气愈加浓郁起来。唐糖大急,用力摇着阿星,道:“混蛋,快醒来,快醒”阿星怎能听得见?照旧鼾声如雷。唐糖急切之间,抓起茶壶便将一壶茶水倒在了阿星头上,幸好这茶水不是甚烫。唐糖看阿星还是不醒,不由得急怒攻心,拔出短剑,大声道:“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一剑便划在阿星的大腿上,“嗤”的一声划了一条四寸来长的口子,疼的阿星“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唐糖看着他,冷冷地道:“你终于肯醒了么?”
阿星一睁眼见到唐糖满脸怒气,酒便醒了一半,心中一慌便向桌下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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