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客也是脸现凝重之色,道:“大哥小心!”随即便与击空子背靠着背,一脸戒备的扫视四周。
唐糖虽也觉阵阵寒意袭体,嗖嗖冷风拂面便如刀割一般,却是未觉有何异常,待见这二人忽然如此,仿似如临大敌之状,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大喜过望,暗道:“这二人突然着了魔,这一番却是逃跑有望!”紧跑几步来至铁伯英身前,掏出几粒丹药,道:“老爷子无恙么?我们趁机杀出去!”
铁伯英接了丹药,道了谢,苦笑道:“如今这形势,咱们还能走得了么?”他修为远高于唐糖,早已察觉了周遭形势有异,这弥漫满天的剑意,此刻莫说逃了,只要自己稍有异动便可能身首异处。铁伯英不住地苦笑,心中暗道:“自己闯荡江湖数十载,未料到竟在此处栽了大跟头,先是败于击空子,如今更是-----唉”想至此叹了口气,道:“只希望此人是友非敌吧!”
唐糖睁大眼看着他,满脸的疑惑不解。铁伯英不去理她,只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四周,如今形势之凶险更胜方才。
击空子一双冷眼扫视着四周,猛然向着竹林方向一声大喝:“什么人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
声音方落,便自竹林中飘飘然步出二人,为首者一身白袍如雪,一脸柔和笑意,缓缓来至众人眼前,身后跟着一名童儿,怀中抱着一柄长剑。
唐糖、铁伯英、铁仲雄尽皆大喜,顿时如释重负,暗道:“这一回可以放心了!”
铁仲雄已然呼喊起来:“小三你也来了,还不快救我老人家?”
来人正是张三。
张三冲着众人笑了笑,又来至铁仲雄身前深深施了一礼,笑道:“数年未见,老人家风采依旧,更胜当年!”
铁仲雄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也是没变呢,只是这头嘛似乎有些秃了”
张三抚了抚额角,低头叹了口气道:“老爷子还是如此爱说实话!晚辈的年纪到了,这些年来即便抹了不少的药、吃了不少的补品,也还是不见效果,着实令人头疼的紧呐!”
铁仲雄正色道:“依老夫所见,小娃儿你已然到了肾虚的年纪,千万要注意身体呐,这补品是万万不能停的!”
张三点了点头,低声道:“老人家说的甚是,晚辈也是如此以为,补品是绝不敢停了,唉,晚辈现在便是一架行走的鹿茸!”
这一番话直将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唐糖暗道:“真是奇哉怪也!这般年纪的男人,见了面便只会聊这些事?”
张三说罢又来至铁伯英身前,皱了皱眉道:“这掌力甚是猛恶!”随即伸手拂了他几处穴道,又用右掌轻轻抵住他的后背,一声轻喝,一道真气猛然贯入铁伯英体内,约有盏茶时分,终于长长出了口气,道:“老英雄受伤不轻,日后还要多多休养。”
铁伯英拱手道了谢,又道:“有劳三公子出手,这江湖果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是真的老了!”说罢不住苦笑。
张三笑道:“老英雄只是不慎中了奸计,不必介怀。”
唐糖笑道:“没想到张三哥也来了,你这一来,这群贼人必然要伏法了!”
张三一笑,道:“贤弟智勇双全,我可是佩服的紧。”
听他如此说,唐糖心中大喜,抿着嘴笑个不停。
张三却瞬时收起了笑意,冷冷地道:“唐门之人便如此莽撞行事么?不知天高地厚!”
唐糖宛如被浇了一头冷水,脸上一红,神色尴尬之极,心中却大是不服,暗道:“此人变脸倒是够快,却在这许多人面前责我,竟丝毫不给我留些脸面!若他不是张三,便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哼!”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道:“张三哥责的甚是,小弟确是大意了!”说罢指了指身旁的铁仲雄道:“都是他害我,我被他骗的好惨!”
张三看了看她,哼了一声道:“休要归咎他人!据我所知,这位老人家却是个至诚的君子,他从不骗人!”
铁仲雄在旁捻着胡须附和道:“此话甚是中肯,老夫打小便不会说谎,一说谎舌头便会打结!”
唐糖呆呆怔了半晌,忍不住怒啐了一口。
张三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知你心中不服。”
唐糖欲要再辩却又不敢,只得低下头嘟起了嘴,良久方道:“我哪里有不服了?”顿了顿又道:“还请张三哥救救阿星,那家伙被人点了穴道,一直昏睡不醒!再睡下去,恐怕-----”
张三伸手在阿星身上一拂,轻声道:“星兄请醒来吧”
阿星伸了个懒腰,缓缓爬了起来,叹了口气,笑嘻嘻地道:“你又来做什么?”
张三笑了笑却不再说话,转头来到击空子二人面前,一拱手道:“二位请了!”
击空子哼了一声道:“阁下便是南海张三公子?”
张三一笑道:“正是张三”
击空子冷笑道:“我知张三公子为我族之事奔波劳碌,在此谢过。但不知道公子此番来又意欲何为?”
张三叹了口气道:“当然是来与诸位为难的!”
击空子奇道:“哦?我等兄弟与三公子无冤无仇,却不知如何惹怒了公子?”
张三道:“诸位所行所为天怒人怨,我不想管也不行了!不提其他,单道诸位如此逼杀唐糖,便是太过了,阁下也应当知道,这唐糖乃是唐啸至亲,唐啸当年为神羽惊风族操劳忙碌,诸位便一点不念及么?”
击空子冷笑道:“是她非要多管闲事,为人强出头,紧紧咬住我等不放,我等也是迫于无奈!”
张三笑道:“这江湖确是无奈呀!莫说这些了,你我快打吧,早打早结束!为了这一章,作者已然改了两遍稿子,三天都没睡好觉了!”
击空子一声冷哼:“我便领教阁下的本事!”又向扶摇客道:“二弟,你我联手取他性命!”
扶摇客面现犹豫之色,击空子大怒:“此是何种时候,你尚且如此妇人之仁?你若不战便自行逃命!”
扶摇客低声道:“我不逃,大哥当心!”
击空子一阵冷笑:“多谢阁下好意!”
扶摇客心中一动,却还是闪身退在了一旁。
击空子一声冷哼,纵身便至张三身前,一掌拍向他胸口。张三侧身闪过,扬掌正欲还击,身后的白鹤童儿已然纵了过来,伸掌便抓向击空子手腕。
击空子一声怒喝:“小畜生无礼!”手指疾拂,点向白鹤童儿的手掌,趁他退避之际,指化为掌猛拍向他天灵。这一招变化迅疾,掌力雄浑,眨眼间已到了白鹤童儿面前。白鹤童儿一声轻喝,运足全身力量接了他一掌,直被震得连退三步,击空子身子也是微微一晃。
击空子心中惊疑:“这小狗内力不弱,那张三的能为岂不是-----”想至此额上便已沁出冷汗,不由得狠狠瞪了扶摇客一眼。
正出神间,白鹤童儿又已纵上。击空子恶狠狠道:“我便先毙了你这小狗!”一声长喝,背后黑色羽翼再现,正欲下杀手,却见白鹤童儿也是一声大喝,背后乍现一对白色羽翅。
击空子、扶摇客齐声惊呼道:“你是我族之人?”
白鹤童儿也不答话,双翅展动已如流星般扑至。击空子于此际乍见族人,又勾起伤心事,心潮翻涌,一时悲喜齐至,只觉心乱如麻,勉强胡乱应了几招,正不知如何是好,突闻白鹤童儿低低地声音道:“你们还不快逃,还战什么?”
击空子猛然一惊,转又一阵苦笑,暗道:“这孩子乃我族人,果是心地良善,武功也不弱,可终究只是个孩子,如此形势,岂是能轻易逃脱得?况且即使逃了,日后也难以于这江湖立足,除非将眼前之人一一杀尽,方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今日之事只有生死!”想至此,定了定心神,一掌将白鹤童儿击退。
白鹤童儿正欲再进,只闻张三轻声道:“鹤儿且退下吧,你已尽了心”
白鹤童儿脸上一红,自知方才之事瞒不得恩师,悄然退在了一旁。
张三缓步上前,轻声道:“请吧!”
击空子也不答话,抬手一掌击出,张三伸手与他对了一掌,击空子便连退了三四步,张三也被震的后退了一步。
唐糖等人尽皆欢喜,大叫道:“好!”
飞鹰寨众人已被吓得不住后退,眼见得方才大寨主还是胜券在握,如今竟是情势陡转,都不觉打起了念头,只是在击空子积威之下尚不敢撒腿逃跑而已。
击空子脸上虽现出惊惧之色,心中却是暗喜:“方才这一掌,自己只使了七分力,若是以死相拼则事还可为!”转头向众人一声大喝:“众位兄弟勿惧,优势依然在我!”众人齐声发喊助威,却并不向前。
击空子又看着扶摇客道:“二弟,你当真不与我联手?若我被他害了,你也难以独活!”
扶摇客道:“若兄长遇害,我自当为你报仇”
击空子心中有了底,遂不再理会扶摇客,只是哼了一声,又向张三扑至。这一番战,凶险却更过先前。击空子挥动双翼,围着张三忽上忽下、忽前忽后,便如一道狂风一般,围着张三不住盘旋飞舞,出手之际却是刻意回避与张三硬拼掌力,处处示弱。张三则是以不变应万变,身形稳如泰山,出招沉稳雄劲。二人一者快、一者稳,一时旗鼓相当,转眼间已斗了二十余招,强猛掌气直逼得众人不住后退。
击空子心下更喜,正要想个主意以巧取胜,却突闻一阵歌声传来。暗夜中,那歌声悠悠荡荡,随风轻送,入于众人耳中,便仿似情人于耳边时而叹息、时而呢喃,又仿似低声呜泣,诉说着情意绵绵。缠绵悱恻的歌声直透人心底,众人尽皆怔住,打斗的人也停住了动作,此时此地怎地有如此歌声?
击空子、扶摇客相视一眼,当即瞑目运功,全神贯注抵御歌声诱惑。
众人正惊疑间,却见一白面书生唱着歌穿过竹林缓缓而至。
唐糖一惊,暗道:“他怎的也来了?”来人正是神羽清音。
张三一声轻喝:“众人小心,这歌声有异,莫要被其诱惑!”
唐糖还不及细思,便觉手脚似不受控制般的欲随歌声而舞,当即心中大惊,急收束心神,运功与那歌声相抗
柔柔清音浑不似世间乐韵,于众人心间缭绕盘旋不散,唤起了人心底最温柔的那一霎。
歌声婉转低回,不消片刻,功力较弱者已然伴着歌声手舞足蹈起来。最先起舞的便是沙大虎,接着是铁仲雄,二人挥舞着手臂,踏着歌声,满脸笑容,嘴中嘟囔个不停,再接着便是那八名汉子也舞了起来。阿星呆呆地看着众人,两只眼睛骨碌骨碌转个不停,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唐糖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惊疑,随即恍然大悟:“这家伙唱歌比鬼还难听,根本就不懂音律,真是傻人有傻福!”这心神一分,忽觉手脚再也控制不住,便也欲起舞,正自心中惊骇之时,猛觉一道热气自背□□道输入,只闻张三轻声道:“凝神静气,莫要分心!”唐糖深吸了一口气,借张三之助,勉强稳住了心神。旁侧的铁伯英也已是屡屡举手抬足欲要起舞,他受伤极重,内力大损,如今也已抗不住歌声引诱,张三又伸掌帮他稳住心神。
现在只有阿星一人不受歌声影响,他笑嘻嘻的看着众人道:“这真是神奇的功法,哈哈,老子今日便是胜负的关键!”说罢一瘸一点的来至击空子面前,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怒道:“便是你害我挨了一顿打!”
击空子又惊又怒,他闯荡江湖以来还未受过如此羞辱,欲要抬掌却突觉心中一阵迷茫,又赶紧收回手,收束起心神,再也不敢乱动!
阿星大喜,伸手又打了一记,转了转眼珠,又来至唐糖面前,在她帽子上轻轻拍了一掌,道:“嘿,睁开眼,我跟你谈个价!你们现在都不能动,你再加些钱,我便把他们挨个捅死,你看如何?”
唐糖大怒,暗道:“这混蛋懒贪奸馋,惯会趁火打劫!”还未及开口叫骂,猛听得耳边一声长啸,宛似风涛怒号,又如万马奔腾一般,直入云霄。唐糖被这啸声震得脑中一片空白,险些便昏了过去。
那歌声被啸声所激,戛然而止,神羽清音一声大叫,连退了数步,“咕咚”一声仰天栽倒。
张三停了啸声,淡淡地道:“没想到竟还有人传承了这‘飞鸟遗音’的功法,这真是神羽惊风族之幸!”
‘飞鸟遗音’乃是神羽惊风族不传之秘,能以歌声控制人之心魂,即使本族中能修习者亦甚少,盖因修习此功须要修习者心无杂念、不染世尘方可,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张三本以为此功法已随着神羽惊风族被灭而消失,却不料竟在此时此地见到。
击空子、扶摇客齐冲至神羽清音身边将他扶起,却见他面色如纸,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急拿出一粒丹药与他服下,待见到面色渐渐现出红晕方才放下了心。
张三看他们忙完了,长叹了一声,又道:“这功法甚是厉害,不过可惜了!”
击空子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双翅一振即又扑至,掌影交错,眨眼间又已交了十余招。击空子眼见得三弟受伤,又与二弟反目,更有强敌在前,久战不下,心中不由得大是焦急,猛然一喝,一掌击出,二人各自震退。借此机会,击空子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条墨色长鞭,手一抖,约有三丈长短,长鞭一甩径直袭向唐糖。
唐糖平时哪有机会见这种高手相斗?正自看得出神,却不料对方出手向自己袭来,一声惊呼,鞭影夹着一道劲风已至脑门,欲要闪避已是不及。
击空子早就打定了主意,欲要凭真本事胜过张三简直难如登天!唐糖既是唐啸亲妹,那张三与唐啸乃生死之交,必不会不顾念她的性命,待他出手救人,必有空隙可寻,便趁他救人时痛下杀手,如此一来方有胜机!只要除了张三,其他人便不足畏惧了。这一击的火候拿捏的正好,既要张三能够救得了人,却又不能让他救的太过轻松。
张三见击空子偷袭唐糖,不由一声惊呼:“卑鄙!”随即身形一飘,已是到了神羽清音面前,左掌一扬便拍向他的天灵,竟是丝毫不顾唐糖。那神羽清音本无武功,此时更是身已受伤,如何躲得过张三的掌法?
击空子大惊,险些魂灵出窍,一声暴喝:“卑鄙!”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张三一代大侠竟会有如此行径,不仅不顾惜故友亲妹的性命,更是出手偷袭受伤之人!他顾不得再偷袭唐糖,将长鞭一扔,双翅一展,和掌飞扑向张三,这一掌却是用上了十二成的功力,再无保留!
扶摇客便在神羽清音身侧,见张三一掌袭来,也是一声大喝,举手接下张三掌力,双掌相交,只觉对方内力若有若无,自己的掌力便如泥牛入海一般,竟陷入一片虚无,心中一惊,欲要撤掌,那手掌便仿似与对方黏在一起一般,竟是丝毫不动,一身内力更是急速流泻!
张三又深吸一口气,逆运坤元剑玄内劲,将所吸纳的内力尽聚于右掌,同时右掌轻扬,迎向击空子。这一掌既有张三内力,又叠加了扶摇客内力,双掌相交,击空子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汹涌而至,竟是迥异先前,欲避已是不及,一声哀嚎,一个身子直飞出五六丈远,一口鲜血喷出,趴在地上竭力挣扎着欲要站起,身子方才抬起,便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扶摇客眼见大哥吐血,便欲起身,却只感浑身酸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只得一声大呼:“大哥----”
击空子只觉眼前一片迷茫,再也看不清众人身影,又喘了半晌,方才低声道:“你初时与我交手,并未尽全力!”
张三轻轻甩开扶摇客,苦笑道:“阁下不也未尽全力么?”
众人见张三得胜,不由得齐声喝彩,飞鹰寨众人则是发了一声喊,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此时的唐糖却无半点高兴,心中只觉一片悲苦,暗道:“以他武功明明能救我却又不救,宁可用我的性命去做赌注,他---他怎能如此无情?”想至此,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
阿星凑过脸来,轻声道:“你伤心了?唉,这世上还有谁死心塌地、鞍前马后不辞劳苦的伺候着您老人家,不就是我阿星么?你便知足吧!”
唐糖啐了一口,道:“那是应该的,我给了钱!哼,你莫当我不知,只要别人给够了钱,你转头便能将我出卖!”
阿星讪讪笑个不停,道:“小人之心呐,小人之心!”
击空子终于强撑着站了起来,仰天一声长笑,今日输了,全输了!同时心中念头电转:“眼前之人卑鄙阴险,今日已然无幸。我等兄弟一死事小,可族人之仇又如何报得?难道便任由他们冤沉大海不成?我这半生汲汲营营,皆为重振我族,大事未成决不能死在此处!”想至此,狠了狠心打定了主意,一声冷哼,双翅一摇,身子已起在半空,用尽最后余力,将一身黑色毛羽暴射而出,直袭向众人,又趁众人躲避之际,展动双翅飞向远天,转瞬已不见了踪影。
漫天黑羽渐渐消散,张三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向唐糖道:“我便早知道贤弟乃有福之人,逢凶亦必能化吉。”
唐糖心中正自难受,闻此言登时大怒,哼了一声道:“幸得张三公子相救,若公子不出手,我便是再有福也早死多时了!”
张三一笑道:“贤弟不必客气,此乃愚兄该为之事。”
唐糖啐了一口,暗道:“此人脸皮之厚犹在那铁仲雄之上!”
张三又转身走向扶摇客,道:“阁下还要再战么?”
扶摇客甫脱离禁制即默运内息,发觉并无异样方始放下心来,此刻正遥望着远天出神,心中只觉一阵悲凉,又觉一丝安慰,闻言冲张三一阵冷笑,道:“今日之事,不战又能如何?”
张三道:“既难免一战,为何方才你又不与他联手?”
扶摇客哼了一声,道:“你也是一名剑客,你见过倚多为胜的剑客么?”
张三默然良久方道:“我曾经确是一名剑客!”
扶摇客又轻声道:“以你之能为,恐怕我们二人齐上也不能胜你!”
张三道:“可以一战!”顿了顿又道:“你又何苦如此”
扶摇客沉声道:“不必再言!我久闻张三公子之名,今日向阁下挑战,你我进行一场剑客之决,如何?”
张三沉吟不语。
扶摇客怒道:“你不敢?还是瞧不起我?”
张三仍是不语,沉默了半晌方道:“我已多年未曾出剑!”
扶摇客冷笑道:“正好今日一试!”
张三点了点头,一伸手接过白鹤童儿递过的长剑,一声龙吟,长剑出鞘。
扶摇客赞道:“果是好剑!”
张三抚着长剑,脸上尽是怜惜,缓缓道:“此剑产自南海,名唤‘鲛泪’,乃我师兄深入海底寻得赠我,自幼便与我相伴。”
扶摇客点了点头,道:“我的剑名唤‘落枫’,产自万里惊风岛。”
张三长叹了一声,道:“也是好剑。你还有何未了遗愿,但讲无妨,只要不违侠义道,我必竭力为阁下完成。”
扶摇客沉声道:“我有一女年方五岁,名唤莺儿,我将她托付于一好友处,他家住善人村,名唤钟太保。前几日我那好友寄来一封手信,言道身体有恙,不能再照顾我女-----”
未待他说完,张三即道:“阁下尽请放心,我会将此女带往南海,收他为徒,授她武艺,便如鹤儿一般”
扶摇客轻声道:“多谢了”顿了顿又道:“我三弟与此事无关----”
张三道:“此事却爱莫能助!”
扶摇客随即闭口不言,转又朗声道:“你又有何遗愿,但讲无妨!”
张三苦笑了一声道:“你胜不了我”
扶摇客也是一笑道:“出剑吧”
张三摇了摇头,道:“阁下心还未静,不妨稍待片刻。”
扶摇客微微叹气,转头瞧了神羽清音一眼,心中顿感一阵酸楚,那神羽清音也是双眼含泪,凝望着他。扶摇客一狠心,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潜心静气默默体察剑意。
凝立的人心绪翻涌,往事历历如潮水般涌至,又终于如潮水般退去,于心中再不留片点痕迹。过了许久,终于睁开双眼,眼中一片空濛,仿似不再见世间万物,随即一剑刺出,山巅顿陷一片白茫。这一剑已突破了他之极限,如风如电的一剑,带走了往事前尘,吹散了情仇恩怨,也照亮了茫茫前路。
张三一脸凝重之色,当下再无保留,运转坤元剑玄,浑身真气涌动,醇厚内力宛似大地承载万物,心一动,剑光即起。
随着一声铮鸣,持剑突进的人顿陷剑之幻境,眼前乍现波涛万里,风卷浪号,天际低垂着乌云,预示暴雨将至。一声高喝,双翅展动扶摇而上,剑光随之盘旋飞舞,人方至半空,便见漫天剑气倾泻而下、穿身而过,却是再也难以抵御。一声哀鸣过后,半空中的身影便如断线风筝一般坠落深海波涛。
旁观的唐糖本自目不转睛的瞧着二人剑决,却突然间眼前一片白茫,竟已目不见物,唯闻阵阵风涛怒号之声夹杂着嘶吼哀鸣传入耳中,撼人心魂。待得漫天白茫散去,眼前又见二人凝立,张三的右臂却已是鲜血淋漓,犹自在不住颤抖。
唐糖满脸迷惑,奇道:“他们---他们----已决战过了?”
铁伯英沉声道:“三公子胜了!”
此时东方天际第一抹霞光初透,染得天边一片绯红。
扶摇客眼望着远天,颈间带着一道血痕,低声喃喃道:“天----终于亮了!”随即双膝一软便欲跌倒。
张三身影一闪来至他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身躯,轻声道:“阁下不必再染这世间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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