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抿了抿嘴角:“小姐,这也是奴婢想了很长时间的心里话了,打从入宫后,小姐可没立过威,反倒是处处真如寻常家主母那般在操持,那些官眷得了实惠,说小姐是贤后,真要是往后实惠没了,这事儿就两说了。”
苏芸暖想到钟老夫人她们带来的消息,这买卖做的多了,有了长短计较,事儿就有点儿麻烦。
“再者,这过日子和过日子不一样,谁家过日子都没天家操心,在您身边的人都知道,您操心的是百姓的饭碗,打从在永固山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粮种的事情,后来又操心盐的事情,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您付出多少?可世人知道的又能有几分呢?”白芷语重心长的说。
苏芸暖揉了揉额角,苦笑:“你这是想了多久啊?”
“可有些日子了。”白芷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姐心里装的是大事儿,奴婢心里装着的是小姐的事,外面的事情没完没了,朝廷那些当官的人再过几年就都驾轻就熟了,到时候小姐还是要稳居中宫,母仪天下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在您身边,哪个都能为您独当一面,这才是正经的事情呢。”
苏芸暖对谁都没说,打从入宫后,自己的心都是浮着的,一直以来都有说不清楚的无力感,听白芷这么一番话,竟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了。
她原来一直都想错了,她不在意的身份,是大乾上下都在意的,这个身份关乎的还有责任,母仪天下可不是溢美之词,在这背后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本还想着,皇上\/身边没有那么多嫔妃,宫里的日子过的消停,能多做一些事情奔波点儿也无妨。”苏芸暖说。
白芷在心里无声的叹息,小姐一直都没变,可这份不变反倒是成了短板的地方了,若不是东方老夫人和钟老夫人都来了这边,连钟大夫人也都过来了,自己也认为小姐做的没错。
可皇上和皇后离宫几个月这种事情,历朝历代可都没有过的。
再者,在这边几年的历练,白芷心里明白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小姐是因为皇上独宠,宫里的日子真的跟历朝历代都不同,所以小姐不知道后位之重,而她身为小姐的人,在永固山小姐是小姐,做什么都百无禁忌,可入宫后小姐是皇后,看似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执掌凤印乃天下第一的女子,却真的不可以百无禁忌了。
小姐吃亏在出身农门了。
白芷哪里知道,苏芸暖吃亏的不是出身农门,无家族底蕴,吃亏在她并不觉得皇权多么的了不起上了。
“在你之前,没人跟我说。”苏芸暖说。
白芷轻声:“小姐,谁能说呢?就连跟您最亲近的钟老夫人都不能说,君臣的名分定下来后,您说什么,做什么,别人可不能置喙,这是规矩。”
苏芸暖抬起手拍了拍白芷的肩膀:“让你操心了,这回啊,谁家想要娶你都不行,回头寻个合适的夫君,也要在京城,你也要在我身边。”
白芷笑了:“是,小姐说就是把奴婢绑了,奴婢都不会嫁。”
“我咋想不到这些?”抱夏幽幽的说:“是不是我脑子太笨了?”
白芷和苏芸暖都看着抱夏,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你啊,跟在小姐身边,凡事都懒得动脑子呗。”白芷揶揄了一句。
苏芸暖笑出眼泪了,看着抱夏过来抓着白芷的衣袖不依不饶起来,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永固山的那段日子。
“回头,读史明智!”苏芸暖下了决心。
白芷制住了抱夏,才说:“小姐,盐场该交给朝廷了。”
苏芸暖点头:“咱们还不着急回去,回头这边的事情办完了,咱们就走一走天下的女医馆,也趁这个机会我下下工夫学一学如何当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如果说之前一直都心浮气躁,每天想着都是多做一些对百姓有用的事情,那么现在的苏芸暖开始正视这后位的作用了。
授人以鱼,自己做了好多年,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早就懂,就差有人帮自己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了。
古有魏征,而她身边有白芷。
白家的婚事拒了,苏芸暖起初就不觉得这门婚事好,殷实大户确实少有,可自己身边的人哪个能缺了钱?就算是缺钱也有赚钱的好本事在,远想攀附的人,才是正身正己的开始,手里的权利和地位是双刃剑,伤不伤自己姑且不说,苏芸暖可不想伤了忠心耿耿的人。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苏芸暖开始考虑太溪和自己手里的买卖。
正如白芷所说,还太过年轻的大乾朝廷需要时间,那些朝臣才是治国安邦的主力军,农耕和关乎到百姓国家的事情都是他们职责所在,而自己越俎代庖会让大乾朝廷的官员养出来尸位素餐的后果。
再者,能人治世,可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而是一群人,这一群人是围绕在皇上\/身边,各站所能才能开拓出来的盛世局面。
各守本分不单单是说朝廷上的人,还有自己。
所以她需要收敛一下,虽然看似不够大刀阔斧,实则是把大刀阔斧的机会让给更多的人,而她依然有用武之地,并且作用未必会小。
太溪府很忙,钟西泽率领兵士们开垦良田,潘玉双率领属下建造港口码头,太溪府知府何云洲是个实干家,太溪百姓户籍核对,分良田,教农耕,让靠海吃海的额太溪人拥有了安身立命的田地。
而这是太溪人从来没有想过的日子。
祖祖辈辈生活在太溪的人,他们曾是被朝廷遗忘的臣民,隔着浮玉山,知有国,却不知道国有律法,如今有了衙门后,才终于知道有冤可伸,不平事有衙门,家里没了采珠人就指望打渔人,如果这两种人都没了,就得如钱婆子那般入山求活。
现在换天了,采珠人,打渔人都是种田人,大块的良田长出来的吃喝让他们能不饿肚子。
东方老夫人和钟老夫人都在驿馆这边,她们发现皇后娘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一个闲不住的人闲下来了,这可不是小事。
非但闲下来了,苏芸暖还得空就跟她们坐在一起闲聊,话里话外聊了几回,钟老夫人就明白了,敢情这孩子之前是没开窍啊!
“皇后娘娘,臣妇给您讲一讲大晟国的开国皇后吧。”钟老夫人笑眯眯的说。
苏芸暖笑了:“嗯,您老说,阿暖听着。”
钟老夫人看了眼苏芸暖,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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