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下意识的松开了苏芸暖的衣袖,摇头:“我不回去!我这辈子都不再去那个地方了!”
“我也不回去。”苏芸暖轻声说:“如今是祈煊稳定朝堂的时候,我回去能做什么?在这边就不一样了,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
阿宝看着苏芸暖:“芸暖姐姐在做什么呢?”
“我在北沟草场那边建了个奶粉作坊,还在那边建了一个村落,不过都没忙完呢。”苏芸暖牵着阿宝的手:“这里的人缺吃少穿的,就像阿宝说的那样,我希望他们能像山谷里那样生活,有了村落就可以开垦田地,有了田地就能耕种。”
阿宝的眼睛都亮了,他就知道芸暖姐姐在忙,忙大事!
苏芸暖带着阿宝走到空地边上的木头椅子上坐下来:“如果成功了的话,等这边衙门里的知府大人来了,就可以去看看,等官府同意了的话,就可以建更多的村落,开垦更多的田地了。”
阿宝猛劲儿的点头。
“你们这段时间给石场的人看病,也给那些牧民看病,我都知道,阿宝觉得石场那些人怎么样?如果大赦天下的话,他们还愿不愿意留在这边生活?”苏芸暖问。
阿宝摇了摇头:“阿姐,我之前都不知道还有他们这些人,那些大臣都不肯提这些人的。”
“那是因为这些人未必都有罪,官场倾轧不会摆在明面上的,流放到这里的人是失败者,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也未必就干净,他们更像是敌人。”苏芸暖轻声说:“没有人会愿意让敌人好过的。”
阿宝苦笑着摇头:“所以,大晟国是真的到头了。”
苏芸暖对阿宝的心情是抱着理解的态度的,不管怎么说,他曾经是皇上,住在皇宫里,上过金銮殿。
这样的经历对阿宝的一生来说影响都非常大。
“这些人会被赦免,他们可以自由选择去处,肯定会有一些人选择留下来,因为在这里习惯了,也因为世人都爱衣锦还乡,落魄的时候别说回去故土,就是故乡人都不愿意见到的。”苏芸暖淡淡的说。
阿宝笑了:“我知道阿姐在做什么了,你在为祈煊大哥查漏补缺。”
“把你机灵的,算是吧。”苏芸暖笑着拍了拍阿宝的肩膀:“明儿崔将军要去石场那边,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阿宝赶紧摇头拒绝:“我不敢去,我怕他们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不会,他们或许想要见一见阿宝,他们都曾经是大晟国的臣子,阿宝放得下,他们未必放得下。”苏芸暖说。
阿宝明白苏芸暖是要自己去做什么了,这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当晚,阿宝睡不着了。
苏芸暖能为祈煊做到这地步,如果阿姐当初能有芸暖姐姐这样的心思,不用说本事多大,也断然不会气跑了祈煊大哥,气死了恩师孟相,寒了满朝文武的心。
而自己更是糊涂,才会一错再错,以为自己是皇上富有天下,是最尊贵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果然,对比之下,高低立见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自己会在登基之后立刻禅让皇位给祈煊大哥,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情发生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幸好自己明白的早。
第二天一大早。
崔玉璋在校军场激昂陈词,所有将士朝皇宫方向跪拜,高呼吾皇万岁。
留下人巡守,余下的人都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以示庆祝。
苏芸暖没有露面,坐在马车里听着校军场里震耳欲聋的声音,心情都澎\/湃了。
崔玉璋骑着战马,带着车队往石场这边来。
苏芸暖的马车在中间,后面还有两辆马车里装着都是十八几个人存下来的草药,这次过去石场,送吃送喝送药还是其次,主要是皇上登基会大赦天下,可圣旨还没下来呢,所以这些人暂时是不能乱动的。
石场很大,队伍刚到石场大门口,早有在这边看守的兵士等候了。
这些人给崔玉璋行礼后,陪着往石场里去。
苏芸暖带着抱夏和阿宝几个人跟在后面。
自己所用的石料都是从这里运送出去的,都是这些朝廷重犯们在做砸石和磨石的事情。
看着一个个衣衫褴褛,面色萎靡的人,苏芸暖真没办法把他们和朝廷侵犯几个字联系在一起,但凡能在朝廷做官的人,要么学文要么习武,石场把他们都磨砺成了行尸走肉了吗?
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了一起。
崔玉璋站在人群前面,朗声:“你们都不再是犯人了,今日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大赦天下的圣旨不日送到,专门为了安置众位的巡按大人明日便会启程往这边来,你们若有什么想法和需求,尽管提出来。”
这么激动人心的话,人群里鸦雀无声。
苏芸暖暗暗叹气。
好半天才有人问:“如今换了哪一个啊?”
崔玉璋朗声:“前朝祁侯爷之子,天下改朝换代了。”
“我命休矣啊。”有个老人家须发皆白,听到祁侯爷之子的时候,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立刻有人过去围着老人家,又是呼喊又是拍打,好半天老人才哎呀一声上来了这口气,张开大嘴就哭上了。
崔玉璋叹了口气:“肖阁老啊,你这么多年硬是没想明白?罢了,朝廷送来了米粮和盐,我又加了一些肉菜和酒,普天同庆,你们亦是如此,来人啊,发下去。”
听到有东西,这些人才露出了一点儿开心的样子。
苏芸暖也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些人如同被打磨过的石头一般,更像是被挑断了脊梁,不管是真是假,眼前看到的景象就是如此。
安顿这些人到什么地方果然是大事。
至于那个肖阁老,苏芸暖留意上了,发现这个人在这群人里的年纪最大,威望也最高。
如果是假象的话,想要了解这些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粗略的看了眼,这里并没有小孩,最年轻的人也得二三十岁了,因为一个个都没什么精气神,看不太准。
“这些都是朝廷重犯。”崔玉璋对苏芸暖说。
苏芸暖看了眼肖阁老,问:“崔将军,那位昏倒的老人家,很怕祁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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