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当羌长年累月在青海湖一带生活、放牧,骤然被汉军进入领地,惊疑不定。

    他们在这场叛乱之中并未深度介入,只有少部分边缘部族被利益诱惑加入叛军,基本上被汉军讨平了。

    烧当羌知道汉军还是有点本事的,当年汉羌百年战争,烧当羌就是主力之一,受过严重损失,现在已经不敢和汉军正面对着干了,只要汉军不来主动找麻烦,他们也不想主动招惹汉军。

    可谁知道关羽领着汉军还就大摇大摆的进入了烧当羌的活动范围之中,直接就在青海湖边上安营扎寨,还大摇大摆的巡视青海湖,一派主人翁的架势,这就让烧当羌部分部族感到不满。

    他们可是世世代代都在这里放牧生活的,汉军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慑于汉军之前在凉州平叛战争中大获全胜的威望,他们不敢贸然和汉军开战,就派人和汉军交涉。

    来人拜见关羽,询问关羽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关羽也不绕弯子。

    “我乃汉左将军、范阳县侯、凉州牧刘将军部下从事关羽,特领兵前来巡视西海,凉州牧令,西海从此归凉州官府管理,凉州官府需要用西海之水制盐,尔等若接受,可每年得到凉州官府给予的一批盐,还可开放互市,若不接受,哼,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

    关羽抚着自己越来越长的胡须,把话说得很清楚。

    羌使对此感到十分惊讶。

    “我族人百余年来都居住在这里放牧,过往也从未有汉使说要来这里取水制盐,这里如果都让凉州官府管理,我部族人又该去什么地方放牧生活?刘将军未免太霸道了吧?”

    关羽摇了摇头。

    “刘将军也没说要让你们全都离开这里,我们只是要水,你们该放牧放牧,该生活生活,凉州官府会在这里设下作坊取水制盐,目的仅在于此,而且要求你们不得骚扰,不得进入凉州官府设下的禁区,明白了吗?”

    “禁区?”

    “不会很大一块地方,西海那么大,凉州官府会在沿岸合适之处设立作坊,作坊所在之处,就是禁区,伱们不能进入,其他的地方,你们该怎么放牧,还是怎么放牧,明白了?”

    这下,羌使算是明白了。

    然后他向关羽告辞,回去找烧当羌首领那多,那多对此事颇感意外,毕竟这是之前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汉军大摇大摆到他的领地上,二话不说就要禁区和湖水,这不由得让他感到不满。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烧当羌答应,每年能够从凉州官府那里免费得到一批食盐,还能被允诺开放互市,这个好处也不是什么随意可以舍弃的存在。

    而且这个新任凉州牧的名声,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之前在凉州连番血战,很是能打,又和雒阳朝廷关系匪浅,属于人脉通天的存在。

    作为首领,那多不是简单的武夫,他很有些头脑,权衡一番利弊,他感觉这个凉州牧好像还有点诚意,否则应该直接杀过来,杀人夺地,而不是过来讲道理谈生意。

    那多觉得有点意思,于是亲自出马,来到青海湖汉军驻地,与关羽面谈。

    这回来了个能主事的,关羽也不懈怠,把之前刘备交代他的话全都告诉了那多,摆明了态度。

    能合作,咱们愿意合作。

    非要打,那就打了再看。

    那多眼见关羽身长八尺,威武雄壮,身边跟着一个刘勇也是条彪形大汉,一看就很能打,再想想一路进来看到的汉军士兵的模样,顿时感觉真要开打,估计损失不小。

    打输了就完了,就算这一波打赢了,开罪了凉州牧,他举凉州之兵来战,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再说了,凉州牧也不是完全就是来抢东西的,他很明显也给了好处,给了比较不错的条件,和之前凉州官府那些不做人行为比起来,这一届凉州官府简直像个人。

    但是吧,空口无凭,这个约定是要有凭证的,之前凉州官府和汉人的名誉在烧当羌这边无限接近于零,那多不想惹事,也不怕事,凉州官府要是不能给个实实在在的定心丸,这事儿就没完。

    那多把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关羽。

    “刘将军的威名我们听说过,我们不想和刘将军作对,但是这个事情的确事发突然,我们内部还需要商议,而且空口无凭,我需要刘将军给我足以信任的凭证,让我相信汉军来这里不是为了伤害我们,真的只是为了取水制盐。”

    “我不动手不就是凭证?”

    关羽冷笑一声,说道:“过往来这里的汉军,哪个不是为了杀人?我至今为止约束士兵没有动手,这还不叫凭证?”

    那多一阵恼火。

    “关从事说这种话,我很难相信汉军的诚意!”

    关羽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丢给了那多。

    “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那多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包,发现了里面全都是白色的细颗粒状物品。

    “这是?”

    “盐。”

    “盐?”

    那多发现这个盐和他印象里的盐有那么一些些不一样。

    颜色不一样,形状不一样,几乎就不像是同一种东西。

    “不信?尝尝。”

    “………………”

    那多警惕地看着关羽。

    关羽知道那多是什么意思,冷笑一声,自己伸手拿过布包,捏了一撮盐,当着他的面送到了嘴里,然后咽下,又把布包丢回给了那多。

    “下毒害人是小人的行径,关某不屑为之!”

    那多看了看关羽,又看了看手里的布包,缓缓点了点头,捏了一小撮,放到了嘴里,一抿,然后一愣。

    “咸的……是盐!”

    然后他一脸惊讶的看着这布包里的盐粒,惊讶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感觉……吃起来很不一样了!”

    “现在相信关某是真的来取水制盐的了?”

    关羽一抚胡须,冷冷笑道:“汉家长技,尔等羌人不曾听闻,也是正常的,你们不要管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只问你们,答不答应这个条件?”

    那多沉默了好一会儿。

    “汉家长技,的确了不得,刘将军需要取水制盐,我也相信了,不过开放互市和凉州官府每年给盐的事情,关从事能确定是真的吗?”

    关羽抚须大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兄长乃堂堂凉州牧,又怎么会做食言而肥的事情?就算尔等羌人不是汉民,我兄长也不屑于用此等小人手段!”

    兄长?

    眼前这倨傲的家伙和刘备还有兄弟的关系?

    “那好,我先回去和我部族的人们做一番商议,商议过后,我自会把结果告诉关从事。”

    “尽快。”

    “嗯。”

    离开汉军军营之前,那多看到了一队汉军正穿着甲胄拿着兵器绕着军营正在跑步,队列相当整齐,一边跑步一边喊口号,气势十足,很有些威势。

    他转过了头,带着沉重的心事,离开了汉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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