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复憋了一路,直到跟着方楚宜回到院子才开口。
“少爷!你刚刚那些话都把二公子脸给气歪了!你都没看到他气得脸上肉都是抖的!”
方复恨不得拍掌叫好,方世荣整日耀武扬威,少爷虽从不放在心上,可他实在气不过,今日见方世荣吃瘪,被怼得哑口无言,当真是畅快。
方楚宜丝毫不在意,压根就没把方世荣放在眼里,一个不成气候的草包罢了。
方复倒是很高兴,片刻后又疑惑道∶“不过王爷呢?好端端地,怎么就走了。”
他还想让全府上下都知道王爷来找少爷呢。
一提起王爷,方楚宜就不自觉地想起刚刚谢元凛发病时的模样。
当真是小可怜。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方楚∶“少爷?少爷?少爷!”
方楚宜朝卧房走去∶“听到了,王爷有事就先回去了。”
方复跟在身后追问∶“王爷有说什么时候娶少爷入府吗?”
方楚宜∶“没说。”
方复见他心不在焉的,一下子就想歪了,当即结结巴巴道∶“少爷,你,你是不是?你今日怎么能当着王爷的面,对谢勇那般,那般热切,这样会惹王爷不高兴,容易误会的。”
方楚宜∶“?”
方楚宜正在上台阶,听他提谢勇,又想起他那气拔山河的神力,有机会真想跟着练练,这身子实在太瘦弱了,“误会什么?”
方复∶“误会你看上谢勇了!”
方楚宜一个趔趄,满脸复杂看向方复,“是你误会吧?”
太离谱了。
方复见他少爷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不由得傻笑起来,他就说嘛,王爷那般好,少爷怎么能看上旁人!
方楚宜懒得搭理他,回到卧房,脱了外袍直接躺在了床上。
方复跟着进来又念叨∶“少爷,你以前不这样的,平日里都是沐浴过后才上床,被单都要隔三差五洗晒,不然就觉得身子不舒服。”
豌豆公主真娇贵,可惜他不是。
不过泡澡用澡豆粉,黏黏腻腻的,方楚宜每次泡完都觉得特别不习惯。
就这澡豆据说还是古代有钱人家才能使用的,用它洗澡洗头,普通人家就只能用些艾草叶熬水洗头洗澡。
这个时候就相当想念肥皂和洗发水了。
方楚宜决定自己制作肥皂。
方楚宜高中和大学都是勤工俭学,什么工都打过,高二暑假在一家卖手工精油皂的店当过推广员,了解过各种手工皂香皂都是怎么做的,方楚宜脑袋聪明,记性也很好。
况且肥皂做法也没多难。
方复见他突然坐了起来,“少爷?”
方楚宜∶“清梅呢?”
方复∶“这丫头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方楚宜朝小厨房走去,方复跟上∶“少爷可是又饿了?”
方楚宜摇头,小厨房的灶台上放了几个烧的漆黑的小陶罐,里面装着粗盐和其他的香叶,八角等调味料,并无猪油,想来也是,就算是大户人家也没奢侈到做饭用猪油,更何况原主之前守孝期还一直吃素。
方楚宜交代道∶“你去找后厨要块猪肉,只要肥的,然后再给我找些蓬草,艾草和皂角过来,最好是晒干的。”
方复好奇道∶“少爷要这些做什么?”
方楚宜∶“做肥皂。”
方复∶“那是什么?做什么用?”
方楚宜∶“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方复虽好奇,但还是很听话的去给少爷找了。
方楚宜在小厨房转了一圈,出来之后就见清梅进了院子。
方楚宜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才十一二岁,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差不多,整日涂这么厚的脂粉在脸上,古代胭脂水粉都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方楚宜都怕她小小年纪就烂脸。
清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小嘴拉的都能挂油壶了∶“少爷。”
方楚宜∶“怎么了?”
清梅气愤道∶“王爷明明今日就来看少爷了,他们非说我撒谎!说压根就没见到王爷进府!我明明就看到了!”
和其他院的丫鬟在那吵了半天。
偏偏她年纪小,势单力薄也吵不过别人。
方楚宜∶“……”
方楚宜见她生起气来,脸上涂得厚重的一层粉直往下掉,有些看不过眼,“去把脸上的粉洗掉。”
清梅一听,立刻摇头,这可是她攒了好久的银子买的,别院的那些丫鬟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嘲笑她。
再说她最近脸上长疙瘩,红红的,很难看,这扑的厚厚一层粉刚好可以遮住。
方楚宜见她不愿意,也没再多说,小姑娘爱美,涂脂抹粉属正常。
就是这个古代的化妆技术真就不如现代那些小姑娘,可能还与化妆品有关。
化妆品?
方楚宜突然有了赚钱的新思路。
不过,方楚宜做事向来有规划,从不操之过急,他还需要观察观察这个时代女性的市场好不好做。
方复等太阳落山才回来,衣衫灰扑扑的,都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背着一□□包,手里提了一小块肥肉。
清梅正在准备晚膳,听他进院子开始就兴冲冲喊少爷,拍了拍手,从小厨房出来。
方楚宜从房里出来,就见两人围在一起,低着头,地上麻袋打开,里面是艾草,蓬草,皂角。
方复∶“少爷,这些够吗?”
方楚宜嗯道∶“够了。”
清梅好奇道∶“少爷,这是要做什么呀?”
方楚宜∶“做个实验。”
片刻后。
主仆三人,站在灶台的那口大铁锅前,里面放着刚刚麻袋里的那些草。
青梅听话地用火折子将里面的草全部点燃,很快三人退后,看着火焰噼里啪啦吞噬着,随后又加了些草,重复循环,均被烧成灰。
方复和青梅齐刷刷地看向方楚宜,满眼写着疑惑,方楚宜淡定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进去。
方楚宜∶“把水烧热。”
清梅照做,两个人看方楚宜挽起袖袍,那不沾阳春水的青葱十指,竟十分熟练的将烧热的草木灰水舀起用布过滤到白瓷盆里。
……
主仆三人忙活了半个时辰。
清梅和方复面面相觑,还是不懂少爷到底要做什么。
方楚宜保留了点神秘∶“明日就知道了。”
好在方复和清梅均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晚膳,方炳谭不出意外地过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一踏进门就道∶“小楚,听说王爷今日过来看你,可是真的?”
方楚宜早就猜到他会过来,淡淡说道∶“王爷听说今日有人过来下聘礼,颇为不满,便派下属过来问问是怎么个情况?”
因着谢元凛并未走大门通传,方炳谭也对此事存疑,毕竟王爷腿脚不便,此刻听方楚宜这么说,原来是下属过来的,谁不知道跟在王爷身旁的那些属下个个都是厉害练家子,不走正门,翻个墙想来也不是难事。
方炳谭笑呵呵道∶“原来是这样,都是下人乱传,王爷怎么说?”
方楚宜∶“王爷已经禀告圣上,二叔也知道,圣上厚爱王爷,王爷的亲事不可随意,正在选日子。”
方炳谭看着方楚宜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王爷会喜欢也不足为奇,听他说得煞有其事,他这侄子从不说谎,心里已经开始打小算盘。
方楚宜能攀上王爷这个高枝。
以后他们方府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了,若婕珞以后能搭线嫁给那些侯爷或者皇子,做个侧妃,那对他以后的生意也有帮助。
方炳谭∶“小楚啊,你五妹也快到了适嫁年龄,你以后进了王府,让王爷给你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方楚宜哪会听不出他的意思∶“知道了。”
这是要卖女儿啊?
要不是谢元凛双腿残疾,不能人道,没两年活头。
方楚宜觉得依方炳谭的性格,真能做出买一送一。
啧。
——
入夜,王府依旧灯火通明。
皇帝一脸焦急地看向替床上之人诊断的御医。
谢元凛脸上毫无血色,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英姿勃发,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大将军,此刻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被剧毒折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
御医眉头紧锁。
殷帝骂道∶“好端端地怎么又发病了?你们怎么治的?这毒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吗?朕要你们何用!”
御医们被训斥,当即惶恐,跪在了地上。
王爷这身上的余毒太过刁钻,闻所未闻,发作之时痛苦万分,他们实在束手无策,只能用药压下毒性,却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本来这药也有点效果,不曾想好端端地竟突然又发作。
谢元凛似不想皇帝为他大动干戈,强撑着就要坐起来∶“陛下,臣的身子臣心里清楚,还请陛下不要为难这些御医。”
殷帝对上他,脸色缓和下来∶“身体不舒服还不好好躺着,你啊,和你母亲一样心软,总是替别人着想,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元凛∶“好多了。”
殷帝见他面带疲倦,又仔细宽慰了几句,这才离开,府上依旧留两个太医,专门给谢元凛煎药看病的,有什么问题就立刻进宫禀告。
今日便是,谢元凛回府之后,太医煎药送过来时,又发作直接昏过去了,太医也是束手无策,便进宫禀告皇上,殷帝一听立刻带着整个太医院过来,折腾到现在。
待人都走完了。
谢元凛已靠坐在床上,手里端着刚煎好的药,拿勺子搅了搅,而后才一饮而尽。
榻前暗卫过来禀告方府发生的事,重点还是围绕方楚宜。
谢元凛阖着双眼∶“他在小厨房待了半个时辰做什么?”
暗卫道似有不解,迟疑道∶“好像是在烧草?”
暗卫看着方复背了一麻包干草过来,主仆三人进了小厨房。
谢元凛∶“……”
不过听暗卫复述在他离开之后,方楚宜对着方世荣说的那些话。
谢元凛勾了勾唇。
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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