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说话声音不大,并未有旁人注意。
只是方楚宜这话说出,杜云蒙脸色就变了,收起笑意,沉默不语。
方楚宜也不愿同他多说。
他可做不出安慰的举动来。
长兴这边已经介绍完毕,还给大家演示了一下肥皂的用法。
周森人倒是觉得新奇,头一回见,也都没走。
方婕珞和赵曦晨不愧是他喊过来的帮手,很是爽快,二话不说每人就要买两块。
长兴道:“小姐,每人每天只能限购一块。”
其他人开始议论:“还有这么开铺做生意的?送上门的银子都不要?”
是不是傻?
谁开门做生意不想多卖些?
长兴:“实在是此物难做,并没有那么多,每天也只卖二十块,多了没有。”
方婕珞也不纠结:“那便今日先买一块,明日再过来。”
赵曦晨附和:“对。”
其他看热闹之人:“?”
长兴:“两位小姐若是喜欢,可买本铺推出的会员卡,以后不管来买本铺的任何商品都只需八折,今日是开铺第一天四两,待明日便会恢复五两银子。”
然后将方楚宜说得那些话术重点讲了下。
可方婕珞她们不是缺银子,虽然方炳谭对方楚宜抠搜,对方婕珞可是大方,还想着以后能让她嫁个好人家回报自己,对她整日花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婕珞观念里压根就没有节省二字,根本对省那一两银子没有概念。
只要她们用的好,五两四两都没关系。
赵曦晨亦然。
长兴见两位小姐不感兴趣,下意识看向方楚宜,不过方楚宜正在思考,并未和他对视。
方楚宜低声道:“一两银子可供贫苦人家开销两三月,既然你要经常买,为何不买下这会员卡?这卡象征着这个铺子的vip,只有二十块,以后肯定会特别优待。”
他都开口了,方婕珞怎么不能卖他面子,他大哥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当即说道∶“那便来一个吧。”
赵曦晨同她一样。
一旁的杜云蒙也听了去。
长兴给她俩一人分发了一块会员卡,还拿出本子将她二人的名字给记下,做好标记。
方婕珞两人买了肥皂便要离去,长兴道:“两位小姐留步,看小姐这般爽快,可是之前用过?”
赵曦晨见大家都在观望,便开口道:“用过,好用的,我之前脸上起疙瘩不能用那些胭脂水粉,这段时间都是用它,脸上爽利极了,大家可以试试,洗头沐浴都可。”
她现在脸上皮肤状态因为最近没涂脂抹粉,注意饮食,已经好多了。
方婕珞和赵曦晨在京中这些有钱的小姐圈很出名,前些日子赵曦晨那脸吓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此刻听她这么说,当即有人就要买了。
长兴趁机推销会员卡。
旁的人可没有方婕珞那般消费理念,斟酌了一番,觉得这卡买了还是有用,从长远打算,便购了一块试试。
“肥皂今日没了明日还会有,可会员卡就仅有二十块,没了便没了。”
稀少为贵,且什么会员卡,连听都没听过,自然有人觉得新鲜。
长兴:“此物不能转赠,也不能倒卖,小的已经记下每人的名字以及地址。”
这边热闹哄哄的,人群中本就有交好的,或者交恶的,这个要来一块,那个不能输,也要买一块,互相攀比着,你有的,我可不能缺。
方楚宜相信长兴的灵活,该教的都已经教了,围了这么多人,二十块总会有人想试试,待买的人多了,见没有了,明日肯定还会过来。
方婕珞和赵曦晨买下还挺欢喜,之前方楚宜给的已经快用完了。
她二人还打算将此事同自己那群闺中密友说,让她们也抓紧过来。
方楚宜见状便没同她们一起,本来目的也达到了。
方婕珞和赵曦晨再次感谢方楚宜,这才同他道别。
方楚宜没打算回方府,听见身后动静,见杜云蒙跟了上来,手里拿着肥皂和小牌牌。
这就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吗?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
杜云蒙不开口,方楚宜便也不会主动,由着他跟着。
最后还是杜云蒙绷不住了,“你真将我那话同王爷说了?”
方楚宜蹙眉:“没有说的话,我还能骗你不成?”
杜云蒙:“王爷真是那么说的?叫我不要惦记他了?”
方楚宜:“嗯,谢元凛原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杜云蒙听他直呼王爷名字时,语气是那么的自然熟稔,可见平日里没少喊。
哪个高门大户会这般称呼自己的夫君,更何况还是王爷这般尊贵身份。
不由得眼神一黯。
方楚宜哪知道自己就是叫个名字也戳他小心脏了,见他这样还以为是被谢元凛拒绝而伤心。
这是什么痴情种?
都没怎么相处过,至于这般喜欢吗?
方楚宜:“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他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上头不是还有个爹,你爹也不会同意的。”
杜云蒙听他这话,更是伤心。
方楚宜见他毫无预兆就掉了眼泪,当即尴尬极了。
更别提这还大庭广众之下,周围路过的人,都探寻着,好奇着。
方楚宜:“……你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杜云蒙哭的更厉害了。
眼瞅着都有捕快来巡逻,维护京中治安,方楚宜可不想传出关于和谢元凛的任何风言风语,当即伸出手将杜云蒙拽走。
杜云蒙身量娇小了些,一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比他还弱,压根反抗不了,一边哭,一边被他拉着走。
两人来到偏僻的角落。
方楚宜无奈道:“行了,别哭了,多大点事。”
谢元凛被他拒绝也没见他这般哭哭啼啼,他对谢元凛说的话可比这不好听吧?
杜云蒙难过极了,还很委屈,抽抽噎噎同方楚宜表达着对谢元凛的喜欢,什么日日念着,盼着见他,吃饭也想着,夜里还会梦着,又是嫉妒方楚宜可以被赐婚,巴拉巴拉说了将近一刻钟。
听得方楚宜牙都要酸了,真是肉麻死了,看他眼泪汪汪的,跟小可怜似得。
杜云蒙越说越觉得心碎,又开始眼泪跟不要钱似得落下,那张脸本来擦了粉,哭的都成小花猫了。
方楚宜本来还安慰两声,谁知道越安慰杜云蒙哭的更伤心,最后只好闭嘴了,静静地等他哭完结束。
杜云蒙许是哭累了,最后抽泣了一下,掏出帕子擦了擦脸蛋。
更花了。
方楚宜想笑又忍住了,最后清了清嗓子,“就这么喜欢?”
杜云蒙没吭声。
方楚宜:“还每日都梦到他?”
肯定不是什么好梦。
杜云蒙:“不是每日,偶尔。”
方楚宜:“……”
方楚宜:“行了,既然你这般念着他,看你哭的那么厉害,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见他,有什么话你自己同他说。”
真别来缠着他了,他是一点不想掺和。
杜云蒙惊讶地看向他:“真的?”
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
方楚宜沉默了。
杜云蒙:“什么时候?”
方楚宜:“晌午吧。”
杜云蒙没想到方楚宜这般大度,不过转念一想,一般正妻都是这般气度,像他们这种显赫家世,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更何况是王爷这般身份,哪个不是侧妃,侍妾一堆,就连他以后都做好了准备,不善妒,这是从小的教导,像他娘就是,从不过问他爹纳妾,有时候他爹看中他娘院里的丫鬟,他娘也不多说什么。
方楚宜哪里知道他封建思想荼毒,看他这小花脸,还毫无察觉,当真没什么心眼。
“你还是找个地方洗洗脸,谢元凛很颜控的,你这副模样可不行。”
幸好谢元凛不在这,不然要是听到方楚宜这话估计都要被气笑了。
杜云蒙这才捂脸,羞红了脸,同方楚宜确定了地方,打算回家梳洗一番,临走还迟疑道:“王爷真的会来吗?你莫要骗我。”
方楚宜面无表情道:“你爱信不信。”
杜云蒙生怕惹恼了他,当即点头:“信的,信的。”
待人欢喜着,匆匆离开。
方楚宜靠在墙上,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又说不上到底哪里有问题。
——
二十块肥皂很快就卖了出去。
长兴正在清点银子,听见脚步声,“客官可明日早点过来,肥皂今日已经没有了。”
抬头见来人是方楚宜:“公子。”
方楚宜:“牌子还剩多少?”
长兴:“回公子,余十二块。”
方楚宜早也料到,毕竟别人买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并未多做考虑想着下回,做生意是长久的,不能一步登天,今日已经很不错了,挣了一百四十两。
长兴将银子交于他,“公子可再清点一下。”
方楚宜倒不是信不过他,数银子和数钱都是一样的感觉,尤其是这银子还都是自己的,数起来更过瘾,银子就是有魅力,方楚宜眉眼舒展着,刚刚那点不舒服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荷包沉甸甸的。
方楚宜也没小气,给了长兴四十文作为今日的辛苦钱,长兴打的是长工,薪资是月结,方楚宜给他的这些都是额外的奖励。
长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大方的掌柜,之前除了书肆的活,他还干过别的,也不是没有像这种挣钱的,掌柜有赚也不会多给,干的好了顶多会给个几文钱,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此刻不免多方楚宜很是感激,新掌柜人美心善又大方,长兴打从心眼里想替他卖力。
接下来也没什么活计了,长兴把售空的肥皂补上,方楚宜就让他书肆那边照看着。
毕竟回头书肆他也要整改整改。
方楚宜叫人去王府传信,见不能到付,不情愿地付了五文钱,打定主意要让谢元凛和杜云蒙结束后,还他五文。
谢元凛刚喝了药,见谢勇拿着信回来,“王妃的?”
谢勇见他家王爷一派淡定,王妃昨晚差人过来说留宿方府,王爷也是这一副早有预料的神色,“是。”
谢元凛只以为又是什么今日不归,不曾想竟是约他在酒楼见面,倒也没多想,便让谢勇准备马车。
谢勇照做。
杜云蒙已经回府重新打扮,还特地换了身衣袍,听方楚宜说王爷喜漂亮的,比平时打扮还要十二分仔细,耽搁了一些时间,走到雅间门前,还特地收敛了神色,担心自己表现的太不矜持,这才敲门,听到里面传来那只听过一回便忘不了的低磁嗓音,这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谢元凛正在把玩着杯子,听到推门声,扬起的一抹笑瞬间凝固,很快便知道怎么回事,恨不得现在就把方楚宜抓过来教训一顿。
不过面上还是没给人难堪,不露声色收回了笑意,温雅道:“杜公子找本王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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