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宜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多么容易让人误会。
比如江颂宁,他此刻就在琢磨镇南王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来京没几天,传言倒是也听了不少。
方楚宜见江颂宁眉头越皱越紧,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江颂宁几次想开口问方楚宜是不是被迫嫁镇南王,对这亲事不满,最后还是忍住了,不能这般唐突,万一勾起伤心事又惹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马车驶向西街木匠铺子,方楚宜让江颂宁在车内等着,他自己下了马车去了铺子里。
掌柜一看是他,印象很深刻,当即迎了上前,笑问道:“方公子,这回打算订购什么?”
方楚宜拿出他的图纸,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掌柜直接说了个最低价,毕竟物件越小越不好做,这要拧着旋转,要打磨得特别光滑,还要配着小竹筒,是以收他八百五十文一个,方楚宜一下子要了五十个,他如今不缺钱,很快敲定,大方交了定金。
江颂宁趁着方楚宜办事功夫,坐到马车外面同车夫打听王爷和王妃在府上关系如何?
车夫问什么都是小人不知。
江颂宁什么也没问出来,见方楚宜过来,老老实实进了马车。
方楚宜也没问他出来做什么,交代车夫去皂坊。
江颂宁还惦记着方楚宜是否夫妻不睦,他是否不喜镇南王这事,一路沉思,没多话。
方楚宜只以为自己的话起到效果。
马车停在街口,两人下车,方楚宜:“你自己去逛逛吧?我还有事。”
江颂宁见他不愿意自己跟着,只好作罢,“那等你忙完,一起回去?”
方楚宜想着他是坐自己马车过来的,回去时把人丢在这边也不合适,“一个时辰在这会合。”
江颂宁点头。
方楚宜便没再管他,自己往皂坊去。
这几日他没来,长兴挺担心的,又不知如何联系他,此时见他过来,惊喜道:“公子,您好些日子没来了。”
方楚宜:“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便没出府。”
长兴关心道:“可有看过大夫?公子若是不舒服不用特地过来一趟,皂坊有小的照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方楚宜:“好多了,没事,这几日如何?”
长兴见方楚宜确实看起来精神不错,这才放心,将账本和银子整理出来,交给方楚宜,“都在这记着,公子过目。”
一百块肥皂已经卖完,会员卡还剩六张。
方楚宜扫了一眼,笑道:“干的不错。”
长兴得了夸奖,腼腆极了,“还是公子法子好,不过肥皂已经没剩余了,明日可还要开门?”
方楚宜:“有的,晚上我让人送过来,明日你尽管继续。”
之前他又做了一批,挑了几个府上手脚麻利的下人分工做的,省了不少时间。
长兴点头。
铺子也没什么大事,方楚宜便没待多久。
方世荣约他在酒楼见面。
这回方世荣也没再东拉西扯,同他说了最近方府生意上的一些事宜,方楚宜见没什么大事,便没了兴致。
他可没想真做慈善。
方炳谭打算试一试方世荣如今有没有真才实学,将成衣庄的一间铺子交给他,想看看成效,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只不过方世荣压根不懂这些,怕做不好,今日过来说一堆,就是想让方楚宜给出个主意。
方世荣说的口干,见方楚宜支着下巴,心不在焉,急道∶“大哥,你有听吗?”
方楚宜漫不经心回道∶“听着呢,成衣庄都交给你了,说明你爹已经接纳你了,这是个机会,你好好做。”
方世荣:“可我不会啊。”
方楚宜敷衍道:“不会你就学,谁天生就会?”
方世荣:“……”
方楚宜:“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先这样吧,你好好干。”
不等方世荣开口,方楚宜就抬脚迈出房间,出了酒楼。
外面天色忽暗,刚刚还是好天气,这会已起风了,似是要下雨。
方楚宜也没耽搁出了巷口,来到马车,一撩帘见江颂宁不知何时已坐在车里,手里还拿了根糖葫芦,腿上放了包炒货,见他进来,高兴道:“这么快就忙好了?”
“嗯。”
江颂宁将糖葫芦递了过来,“吃吗?我买了两串。”
方楚宜心说这是想贿赂他?还没死心?
“不用,我不喜欢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江颂宁被拒绝还有些遗憾,他特地买的呢。
马车很快就稳稳停在了王府门口。
方楚宜:“我让马车送你回府?”
江颂宁:“总共也没几步路,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这处下就好。”
方楚宜觉得他司马昭之心。
果然就听他下一句:“我左右回去也没什么事,要不去你们府上待会,打发时间,省的无聊。”
方楚宜心说这是还没死心,谢元凛当真好魅力,“王爷今日被召进宫,恐怕还没回来,改日吧,这天一会恐要下雨。”
江颂宁:“好吧。”
谢元凛的马车比方楚宜的先到,见方楚宜迟迟没下车,便让谢勇推着他过去,方楚宜撩开车帘看到他,顿了顿。
这么不赶巧?
谢元凛:“怎么不下来?”
方楚宜跳下马车,胳膊被谢元凛扶了一下,随即手被牵住。
江颂宁也下了车,一看谢元凛也在,当即振奋。
谢元凛不动声色地看着江颂宁从方楚宜马车上下来。
江颂宁刚要开口,雨就开始下了起来。
下人看这天,一早就备好雨具在门口等着,见状赶忙撑伞过来,生怕主子淋了雨,幸好刚下,雨势不大。
方楚宜率先开口:“下雨了,你快些回去吧,别着凉了。”
江颂宁得了关心,喜上眉梢,“那我回去了。”
方楚宜交代一旁的下人:“送小侯爷回去。”
雨势逐渐变大。
谢元凛:“回去吧,别受凉。”
方楚宜还有话要同谢元凛说,便跟着一起去了他的院子。
饶是有雨具,肩膀还是淋了些雨。
回了房间,下人不敢耽搁,准备热水去了。
方楚宜脱了外袍,见谢元凛脚踝处和膝盖处有些打湿,“快把外袍脱了。”
谢元凛不搭理他。
方楚宜疑惑道:“你怎么了?”
谢元凛淡声道:“我在生气。”
方楚宜:“?”
方楚宜莫名其妙,见他也不脱衣服,怕他膝盖受凉,便俯身解他腰带,“好端端生什么气?可是皇帝又说了什么?”
谢元凛:“……”
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人?
谢元凛外袍被方楚宜扯掉,方楚宜摸了摸他膝盖处,见里衣干燥,这才放心,“怎么不说话——”
方楚宜冷不丁被抱坐在腿上,还是面对面的姿势,方楚宜双手扶住谢元凛的肩膀,这才坐稳,无奈道:“下回抱之前能提前知会一声吗?”
每回都这么猝不及防。
谢元凛:“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方楚宜:“什么?”
谢元凛:“不是让你不要和江颂宁来往?”
方楚宜听到这,冷哼一声,竟然还好意思说这话,“我还没说你呢。”
谢元凛:“?”
方楚宜双手捧着谢元凛的脸,仔细打量,不免有些吃味:“招蜂引蝶。”
谢元凛莫名其妙:“什么?”
方楚宜没好气道:“说你,长了一副招蜂引蝶的模样,杜云蒙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了,这还只是我知道的,不认识也不知道还有哪些?”
谢元凛闻言微顿,很快就想明白方楚宜这是误会了,不禁好笑。
方楚宜本就感情迟钝,人家不提喜欢,他是不会往自己身上想,谢元凛由着他误会,也不点破,他可不愿让方楚宜心里想着旁人,一丝一毫都不行。
方楚宜不明所以,恼道:“你还笑?”
谢元凛笑道:“你为我吃醋,我开心。”
方楚宜被戳破心思,不自在道:“谁吃醋了?”
谢元凛鼻尖贴近,故意道:“这么大的醋味,还说没有?”
方楚宜:“……”
方楚宜不免有些气恼,开始看谢元凛不顺眼,做什么长这么好?总被人惦记。
“你还提,你都还没怎么着,就让人家喜欢了,若是对人好点,那还不让人死心塌地了?”
谢元凛只觉冤枉,他就只招惹了腿上这位,“那你呢?”
方楚宜瞪他:“我怎么了?”
谢元凛眸子含着笑意,语气亲昵:“我可没对别人好,只对你,你有没有对我死心踏实?”
方楚宜:“……”
方楚宜口是心非道:“你想得美,我可不像他们这些小孩,一个个颜控,我不吃你这套。”
谢元凛:“是吗?”
方楚宜被轻掐了月要,身子一软,趴在谢元凛肩膀,没好气道:“不爱听这话也不用动手吧?还不兴人说实话了?”
这话说完,谢元凛愈发放肆,方楚宜坐人腿上,躲不开,被借机占了好大便宜,还没发觉,连连讨饶。
“好啦,我死心塌地了,我特别喜欢你,总行了吧?”
谢元凛这才收手。
方楚宜坐直身子,“幼稚。”
谢元凛同他玩闹了会,亲了亲他唇角:“旁人如何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心里只有你,也只想要你的死心塌地。”
方楚宜努力压下上翘的唇角:“哦,那你再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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