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是初中时段语安给的。
当时精品店买一送一, 她用不了那么多,就随手给了他一个。
谢博成回家后随手丢在了家里,被打扫房间的阿姨当成了贵重礼物, 放在他的玻璃展柜里。
后来他急需一个盒子藏东西,就从柜子中把它拿了出来。
盒子被塞得很满,刚一打开,就有一封信弹了出来。
看到空白处“致段语安”四个字,谢博成下意识地往门口瞧了一眼, 确定段语安不会来, 才把它给放了回去。
这里面全是不能让段语安知道的秘密。
是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大学时各学院男生们送给她的情书。
全部都被谢博成给截下来了。
谢博成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他和段语安一起长大, 比起朋友,他觉得两人更像是一家人, 段语安也一直是他需要偏爱照顾的妹妹。
可十八岁生日时, 在高中对面那条昏暗的街上,他第一次为段语安心动。
那个傻乎乎在家门口等了他一晚上, 最后只需一个草莓蛋糕就能哄好的少女, 是谢博成对于“喜欢”最早也最深刻的印象。
他不知道在那之前自己是否对段语安有过不一样的感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那刻起,段语安便成为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暗恋。
谢博成一直没能表白, 是因为每次段语安被问起有没有喜欢的人时, 她都会肯定地说没有。被问起如果被男生表白怎么办, 她也会果断地说拒绝。
她说她永远不会给自己不喜欢的男生机会,不会给对方追她的机会, 会躲得远远的。
喜欢会让人变成胆小鬼。
谢博成也因没有把握久久不敢述说自己的感情。
与其让他在不确定时表白, 被拒绝后与段语安渐行渐远, 他宁愿一直用“哥哥”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但大学时,段语安比高中更受欢迎,谢博成的危机感也更重。
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男生奔向段语安,他始终处于两个极端。
一会儿觉得对方比自己优秀太多,担心段语安会心动,一会儿又觉得对方有太多缺点,担心段语安被他们欺骗,受到伤害。
在这种起起伏伏的情绪里,谢博成在撞见有人想给段语安递情书时产生了不好的心思,主动提出帮对方把东西交给段语安,却在之后偷偷把情书藏在了自己家里。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时,他心惊胆战,心虚地不敢见段语安。
可做的多了,他便镇静下来,有了理由说服自己。
——那些男生都是段语安不喜欢的。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每一个她都说了不感兴趣。
可即使他挡掉的都是段语安不会喜欢的桃花,谢博成也知道自己不是为了她。
他都是为了自己。
少一个男生与段语安有接触,他就更有与她在一起的可能。
男人都是自私的,爱情也是。
他承认自己永远没办法祝福段语安与别人,在他爱上段语安的那刻,一定要让她身边站着的是自己这个想法早已如同毒药一般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说他自私也好,骂他渣男也好。
谢博成做出这样的事,他就已经做好了被人唾弃的准备。
他能弥补的,只有自己对段语安千倍万倍好,只有他也拒绝所有不喜欢的女生,用一辈子去等待段语安看向他。
他本以为段语安终究会爱上别人的,如果那样,孤独终老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没想到,惊喜在他喜欢段语安的第八年出现,他会因为一次谎言娶到心爱的姑娘。
在这个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的谎言中,只有他时刻清醒,确定在其中有真实的东西。
虚伪堆砌的城堡里,他的爱永远不是假的。
谢博成从卧室出来时,段语安在客厅看电视。
桃花在她脚边呼呼大睡,段语安没有穿鞋,偶尔会心血来潮地拿脚轻轻摸她两下。
抬头看到谢博成,她皱起眉头,“你不是说换衣服?呆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这身?”
谢博成早就忘了自己对段语安说过的话,扯了下自己的上衣,搪塞道:“哦,我看这衣服还能穿,今天也没怎么出汗,就懒得换了。”
段语安奇怪地看着他。
谢博成又补充道:“你觉得得换吗?你要觉得换一下好的话,我现在就去换。”
段语安摇了摇头,轻声说:“随便你。”
而后又投入到电视中。
谢博成还是回去换了身家居服,走到段语安身边坐下,与她靠的很近。
“爸妈是不是要回来了?”谢博成眼睛盯着电视机,随口问道。
段语安在心里算了下时间,点了点头,“还有一周多吧。”
谢博成轻应了声,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而后看了她一眼,“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顺便在云桂订个位置,好好帮爸妈接风洗尘。”
段语安没有立刻回答,与他对视片刻,随即一笑,“谢博成,我就不谢你了。”
谢博成静静听她说。
“现在我爸妈也是你爸妈,你考虑得周到也是作为女婿应该做的。”
她语气分外傲娇,嘴唇勾着,眼睛也弯成很小的弧度。
谢博成轻哼一声,手搭在她背后的沙发上,“当然,你说的没问题。”
段天德和安宁玉回来那天南市下了场小雨。
城市湿漉漉的,如同被人用心洗刷过,所见之处都是崭新的。
段语安和谢博成一家三口从机场接到段天德和安宁玉后便直接驱车前往至明国际。
考虑到今天人多,谢博成特地让司机开了辆商务车,能容纳两家人乘坐。
段语安对父母的思念已久,特地和两人一起坐在了后排,副驾驶留给了谢博成。
车内气氛融洽,关心完段天德的身体后,大家又默契地关心起段语安和谢博成来。
“当时我说让两人在家里聘个住家保姆,他们非不要。可这家务和吃饭总得有人照看嘛,刚搬出去的那一周,我晚上都睡不好觉。”常娇回头对安宁玉笑说,“一直到周末圆圆回来看我,我发现这孩子不仅没瘦看着还胖了些,简直大吃一惊。”
“她跟我说两人都在家的话会自己做着吃,不怎么点外卖,我更惊讶了。”
“谁不知道我们谢博成是个好吃懒做的大少爷,我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做饭。在家的时候我可没见他给我露一手。”
闻言,安宁玉哈哈大笑起来,调侃常娇道:“那咱们做母亲的能跟人家媳妇比吗?咱们早就没有吃人家做的饭菜的资格啦。”
这话中的不满蹭蹭地往外冒,段语安幸灾乐祸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谢博成,好奇他会怎么安慰两位妈妈。
谢博成“嘿”了一声,扭头委屈说道:“那不是妈你总说我这不会那不会的,连厨房都不让我进,我哪儿有给你露一手的机会啊。”
“两位大美女也别吃醋嘛,等过几天我和圆圆在家里收拾一下,盛意邀请四位来我们家做客,我本人亲自为大家做一顿大餐。”
两位爸爸闻言不屑地笑了笑,段天德还添油加醋道:“瞧瞧,现在分家了都开始分你我了,我说娇姐啊,不行这房子你也别给圆圆了,赶紧收回来,让这俩小白眼狼睡大街去。”
常娇开玩笑说:“我觉得行。”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到了餐厅,吃完饭后已是下午三点。
段天德下午还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加上他和安宁玉一路舟车劳顿,大家便先让司机把夫妻俩送了回去。
谢建华和谢博成要回公司,也提前离开了商场,段语安和常娇两个闲人趁着机会又在至明逛了会儿。
经过一家玉器店时,常娇非拉着段语安给她订制一个玉佛吊坠,但考虑到段语安没有这些信仰,便让她自己挑了个款式。
段语安最终选了个锦鲤,常娇付了定金领了发/票,两人一起出了店铺。
“这个你拿着,等过段时间自己来取,妈妈就不陪你了哈。”常娇把发/票递给段语安。
段语安接下放进自己包里,四处巡视着说:“妈那我也得送您个礼物,我们再去逛逛吧。”
“诶,”常娇拒绝说,“妈妈哪儿能收你的礼物,你能嫁到我们家就是给妈妈最好的礼物了。”
常娇拍了拍段语安的手,一脸慈祥说:“和博成好好的,没事多回家看看我们或者去看看你爸妈,回来住两天让家里热闹热闹,我就满足了。”
段语安回握了下常娇的手,笑着说:“好。那过几天爸爸妈妈们来家里,让谢博成给你们做饭。”
“行,让我也尝尝儿子做的菜。”
到了九月下旬时,南市的气温已经稳定在二十多度了。
除了中午气温高一点外,其他时候几乎都要穿件长袖才能出门。
花朵还未完全凋谢,盎然依旧存在在城市的角落,这个时候往往是南市最美的时候。
气候养人,段语安这半个月的心情格外舒畅,生活上也没有半点郁结,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容光焕发了不少。
上次遇到了个老同学,见到她惊讶地都不敢认,说她结婚后气质都变了大半,曾经的清冷感少了很多,现在看到的第一印象是温婉好接近。
段语安听这话第一感觉是夸张,直到与钱正约在公司法律顾问律所签新合同时听到他说了类似的话,才敢确定自己真的有了变化。
“当然,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了些,但真的交流时,段总的威严还在。”
签完合同从律所出来,钱正又补充了句。
段语安看着他笑了下,说:“钱总知道这是什么吗?遇强则强。”
钱正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乐了,“段总怎么说话也变得如此伶俐了。”
段语安耸耸肩,“天赋。”
两人边往停车位走边闲聊着,段语安待会儿要去至明国际取吊坠,等到了车位就要与钱正分开。
走到路口时,一旁的站台上有人在卖宠物用品,作为养宠人士,段语安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段总也养了宠物?”钱正随手拿了件小狗的裙子,问。
段语安也拿起一件,点头说:“嗯,刚养没多久。”
钱正:“是小狗还是小猫?我看这些小衣服都挺可爱,段总要不要给家里的买两件?”
段语安笑着看向他,“正有此意,但我有选择困难症。不知道钱总愿不愿意帮我挑几件?我们家是只快四个月的马尔济斯,女孩子。”
钱正:“荣幸之至。”
两人认真地选择着,偶尔会侧头听卖家的建议,远远看去,他们很像靠在一起。
而在他们身后的路边,一辆黑色奥迪停靠着,坐在驾驶位的赵塘举起手机放大屏幕,对着不远处的男女拍下一张照片。
他冷哼了声,毫不犹豫地发给了谢博成。
接着发了条语音消息:“博成啊,我在梧桐街这边处理工作,好像看到段语安跟个男的在外面逛街,俩人头都快凑一起去了,你可要警惕着点,别让她背着你乱来。”
作者有话说:
希望赵塘这种人快速灭绝!!典型的自己是什么人就感觉全世界都跟他一样,但其实是他自己龌龊的心看什么都不正常。
小漂亮和钱总会发展成朋友~钱总不会喜欢她滴~(谢博成说那我就放心了要不还得想办法挡桃花)
昨天那个!我写的时候感觉自己是有故意迷惑大家的!结果怎么都知道是情书!
我想的:越像什么就给人一种越不是什么的感觉,大家肯定会头脑风暴柯南上身认为这里面是其他东西
宝们一脸平静:哦,不就是情书吗,切
后来再看好像确实很明显哈哈,我好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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