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董事会的成员大部分都是段天德的老伙计,  从段天德创业初期便跟随他打拼。

    可以说,天宁能有今天的成就,董事会的这些前辈们劳苦功高。

    段天德也始终怀有感激之心,  对待曾经的朋友格外用心,最大限度给了大家在公司中的权利。

    人的内心是贪婪的,得到的利益越大,想要的权利便会更多。

    尝到甜头的董事愈发贪心,背地里吸取天宁的血,  为公司的付出却少之又少。

    有部分董事留在天宁的初心也变了味道,  以公谋私,滥用职权,  成为了天宁进步的束缚。

    段天德深知这个时代在前进,若没有年轻新鲜的血液注入,  天宁注定会倒在不久之后。

    因此,  他一直在物色能够独当一面的公司新骨干,除去段语安外,  近段时间被他提拔的年轻人还有不少。

    他的这一做法也是想为当前董事会的伙伴们敲响警钟,  希望大家立刻停止不该有的行为,  免得等将来给新人让位时,没收拾好的烂摊子被人发现。

    可这也让董事会成员有所不满。

    人老了便喜欢作怪,公司内部并不算太平。

    有几个极端董事,  自认为自己是天宁功臣,  认为段天德不顾己愿提拔新人的做法是在向自己示威、挑衅,  妄图用这种方式威胁自己松手。

    他们开始采取行动,妄想把自己的亲人塞入管理层,  并处处打压着新人。

    段天德对集团内部的腐朽自私忍无可忍,  立即召开董事会,  与一个老顽固吵了起来,后者与段天德撕破了脸,扬言若段天德执意要提拔自己看不上的新人的话,他一定亲手毁了天宁。

    看着昔日温和耐劳的朋友因为权利变得如此疯狂,段天德情绪复杂,一激动便旧疾复发,晕了过去。

    段语安赶到公司时,段天德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

    会议室内文件散落一地,与段天德争执的赵董事还再喋喋不休地喊着“是他先逼我的”、“他晕倒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种话。

    段语安进门后将门狠狠一关,面若冰霜地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她开口,语气如浸了冰一般,“赵伯伯,从我记事起您就常来我家做客,我们一家人从来没有怠慢过您。在天宁也是,我父亲把您当作天宁的恩人,除了头衔不同,您与我父亲在天宁的待遇没什么区别。您行事冲动,多少次被人忽悠使得天宁陷入危机,都是我父亲帮您收拾烂摊子,也从来没想过罢免您的董事身份。可您却在这过程中愈发放肆,我想问您,究竟是您在逼我父亲,还是我父亲逼您呢?”

    “我想您是年纪大了,有好多事情想不通,作为小辈,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您想在天宁享福养老没人阻止您,可您若是执意打压新人,使得天宁止步不前的话,您也没机会再继续过这种好日子。”

    在场的全是天宁高层,除了赵董事的跟随者之外,还有不少后辈们。

    段语安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斥责他,让他格外没有面子。

    赵董事觉得丢人,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指着段语安大骂,“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礼貌了!现在你是在威胁我吗!段语安,我是你伯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天宁的董事!不管哪个身份,都轮不到你在这儿教育我!”

    段语安神情未变,指尖在玻璃桌上点着,继续道:“我没敢教育您,说这么多,也是看在您是我父亲的朋友,想劝您不要犯傻。天宁这么多年行事端正,我父亲也从未做过错事,不知赵伯伯您,想用什么方法毁了天宁?还是说您用天宁打掩护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说出来能连累天宁与您同归于尽?”

    闻言,赵董事气焰骤然降了下去。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能做什么事!段语安,你可别想污蔑我!”

    段语安点了点头,“污蔑人是要负责人的,我自然不会这么傻。您放心赵伯伯,黑是黑白是白,这是不会颠倒的。但是天宁这几年不算太平,加上其他企业董事以公谋私挖空公司的事情发生了不少,您能说出毁了天宁这种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警惕一些的。”

    赵董事脸色一沉,问她:“你想干什么?”

    段语安淡淡说道:“天宁是大企业,若出了事,不少员工都要失业,不少家庭都会失去经济来源。为了安全起见,若我查到有人背地里违纪,为了大家,也只能如实上报。”

    “所以赵伯伯,您最好收一收戾气,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仔细想想刚刚所说的毁掉天宁的话是气话还是确有办法。若是有的话,就立刻收手,免得最后被抓到把柄,先毁了自己。”

    经过段语安这一番话,在场有不少高层看赵董事的眼神都变得怀疑起来。

    赵董事感到如芒在背,更激动地喊了声:“我行的端坐的正,用不着你提醒!”

    段语安一副了解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应道:“行,那就希望赵伯伯能好好指导其他董事会的前辈们,对待新晋升的我的同事们也要不吝赐教,不必再藏着您的才华了。”

    话落,段语安与众人打了招呼,离开了会议室。

    正好与赶来的总裁张博碰上。

    张博是段天德亲自带上来的,为人正派处事严谨,成为天宁总经理后,取得了不少成就。

    他一直把段天德当恩师,与段语安关系极好,从她升职与他成为同事后,教了她不少东西。

    “就知道你会来这儿。”张博拍了拍段语安的背当作安慰,说道,“圆圆,你不该来管这边的事的,这次有些冲动了。”

    作为天宁副总,段语安确实不该在集团董事及其他高层面前如此强势,可听到方才赵董事所说的话,以及他毫不知错的态度,段语安实在无法忍耐下去。

    即便被人当作是僭越,是小辈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她也想给赵董事施加一些压力,让他明白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我爸对赵国栋不薄,他曾挪用公款差点令天宁陷入困境我爸都忍了,可如今他却如此不地道,为难我爸器重的员工,完全是把天宁当作他玩耍的地方了。”

    张博送她去地下车库,进了电梯后说:“赵国栋滥用职权的证据我已经收集了不少,但我不是董事会成员,无权要求罢免他的职位,等段叔身体好起来后,我会跟他提,不会再让赵国栋在公司只手遮天。”

    张博很有商业头脑,洞察力敏锐,十分警惕。

    早在段语安与其他部门经理一同升职时,他便察觉到了赵国栋的逆反心理,提前有了防范意识。

    近段时间,张博与段语安一同调查了赵国栋及与其交好的几位同事以天宁为名义所进行的合作交易,也从中查出了不少猫腻。

    赵国栋有野心,甚至妄想将天宁据为己有,公司中高层不少他的心腹。

    曾经段语安升职困难便是他从中作梗。

    段语安隐隐有些不安,叹了口气说:“他是天宁最早一批管理者,对天宁了如指掌,做起坏事也十分容易。张博哥,我总觉得,他口中的‘毁了天宁’不只是随便说说,而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做对天宁不利的事。”

    张博脸色凝重,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把赵国栋这个人调查清楚,掌握他个人违规的证据,防止他拉天宁下水。”

    看段语安表情不好,张博又安慰道:“你放心,我在天宁工作了快二十年,一定不会让人把它毁了的。”

    段语安点了点头。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张博帮段语安按着开门按钮,说:“快去医院陪段叔吧,公司的事有我,你放心。”

    段语安也一直担心着段天德的状况,与张博道谢,随后便转身离开。

    到达仁寿医院时,段天德的手术已经结束,但人还在昏迷中。

    常娇陪安宁玉在病房外坐着,见段语安来了,安宁玉忍耐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你爸被送来时脸色太不好了,你妈妈担心好久,看到你才敢哭出来。”常娇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你爸爸已经脱离危险了,还是老毛病,医生说要多休息。圆圆,公司的事你回去要跟高层说明,你爸不在,你得成为主心骨啊。”

    段语安点了点头,“我知道,妈您都放心吧,天宁的事我会代替爸解决,您们不用担心。”

    常娇应了声,继续说:“我给博成发过微信了,但他今天好像在开会,一直没看手机,等他闲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圆圆啊,博成不在家,你有什么需要就找你公公,或者找博成秘书,不用自己硬抗,知道吧?”

    段语安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吧妈。”

    三人在医院待到晚上七点,段天德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次给他做手术的人是仁寿医院的宋院长,安宁玉等得着急前去询问了对方段天德的情况,对方只让她放心,说人老了心脏工作也会缓慢,恢复好还需要时间。

    常娇已经离开医院,段语安又安抚了安宁玉后,去了医院餐厅帮她买晚餐。

    餐厅人很多,嘈杂热闹,却没有多少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医院总是无形中给人压力,段语安觉得喘不过气来。

    头昏脑胀的感觉令她四肢都变得疲软,从餐厅人员手中接养生粥时手一滑,连碗带粥掉在地上。

    一旁与她并列排队的人似乎以为是自己撞到了段语安,连忙给她道歉,“不好意思,我撞到你了吗?没事吧?”

    段语安摇了摇头,抬头看到一张帅气出众的脸,微微一愣,“没事,是我自己没拿稳。”

    对方挠了挠头发,说:“我再帮你买一杯吧。”

    段语安正要拒绝,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陈正,发生什么事了。”

    与段语安见过一面的宋南嘉身穿白大褂走了过来,看到段语安后怔了一秒,而后反应过来与她打招呼,“段小姐,你好。”

    段语安想起宋南嘉是仁寿院长的女儿,在医院工作。

    她此时实在热情不起来,淡淡回应对方,“你好。”

    宋南嘉也听说了段语安父亲的事,见她情绪不好,主动安慰道:“段小姐,您父亲的情况我也听说了,虽然我是心外科医生,左心衰疾病不是我的专业,但对此也有所研究。您放心,仁寿在心脏疾病的治疗方面很有经验,我爸也是心衰竭方向的专家,您父亲的病一定会没事的,不用太过担心。”

    感受到她的好意,段语安感恩地笑了笑。

    宋南嘉继续道:“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另外我看您脸色不好,平日里要按时吃饭,不要先累倒了。”

    被她一提醒,段语安才想起自己最近两天忙于工作,连三餐都是随便打发的。

    段语安在心里嗤笑一声,谢博成出差后,她也成了没人监督吃饭的人了。

    “谢谢你,宋小姐。”段语安看着面前的女人,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我妈带晚餐,就先走了。”

    宋南嘉点了点头,她身边的男孩子也热情地跟段语安道别。

    段语安从两人身边经过,身后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小。

    接近门口时,她突然回过头,远远望了眼已经坐在座位上的男女。

    那个叫陈正的男生身上穿着的风衣,好像是她曾在医院旁边买手店看中的、被告知被一位女士买走的那件。

    给段天德安排的陪护人员明天才能到职,段语安与安宁玉商量过后,决定今晚由她在这里陪段天德。

    晚上九点时,段语安给家里司机打了电话来接安宁玉回家,十分钟后,司机回电说他已经在医院楼下等候了。

    “您回去后早点睡,不用担心,医院有什么情况我都会告诉你的。”送安宁玉上了车,段语安说,“明天早上护工来了我告诉你。”

    安宁玉点了点头,“你晚上不要熬太晚,等医生帮你爸检查了身体后一定要休息一会儿。”

    段语安:“放心吧。”

    目送安宁玉离开后,段语安在原地站了会儿。

    室外空气虽然凉,却也比医院里闻起来舒服不少。

    大衣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段语安伸手去拿,突然被从身边经过的人猛地撞了一下。

    她毫无防备,猛地摔倒在地上,手机“啪”地一声落地,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撞到她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段语安身上笼罩了一道黑影,她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身后的人钳制住肩膀。

    “赵伯伯给你带话,老老实实做你的千金小姐,公司不该管的事不要多管,小心出事。”

    对方似乎用了变声器,声音很奇怪。

    段语安的肩膀几乎要被他捏碎,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根本无法回头。

    “段小姐,记住了。”

    那人留下一句话,松开了她,往反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说:

    谢博成: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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