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渊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没看懂旁人是在看晏沉修和伏锦,只觉得他们都是在盯着伏锦,当下打着圆场,把高台上的那副字画买了下来。
书生感激的起身对其行礼。
众人的视线又被拉了回去,心里都在琢磨着。
从前便觉得这二人有些什么,但中间挡了个晏若,让人看不透,眼下是相亲宴上,如此明目张胆的,莫不是看对眼了?
不过也无妨,世子妃的位置空悬,提前纳一个侧妃通房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没人觉得伏锦的身份地位能做世子妃,更何况她那张脸,生的太过美艳了些,多少有些不合适。
伏锦坦然自若的接受着众人打量,眉眼温和,大大方方的,不见羞怯,倒是让人少了那么两分心思。
她起初的愣怔过后便很快明白过来了。
圣上可还误会着呢,自法怀寺下来,于外人面前,她与他基本没怎么活络。众目睽睽下,他来这么一出,怕是这宴席还没散,消息就传的满上京都是了。
手心传来熨烫的感觉,她的指尖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片刻后又忍不住的摩\/挲在边缘。
趁着旁人的注意力在高台时,又忍不住的抬首,掀眸看了他一眼。
她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挪开目光落于高台。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她看过去都能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委实有些太过巧合了。
高台上的画又换了一副,伏锦低首喝了口茶,眼角余光瞥见沈弄雪,侧首看过去,见其双眼冒光,直盯着她瞧,心里有两分怪异。
她压下身子,放低了声音。
“看我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了?晏世子可有说什么时候去下定?”
说着说着,沈弄雪又皱了眉头,小声嘀咕了两句。
“我这还没想好送什么呢,早生贵子?不行不行,太小了,你还没及笄呢。百年好合?好像又有点普通了……”
伏锦嘴角动了动,眼看着这人说话要跑的没边了,赶紧拿糕点塞住了嘴。
“没有的事,别胡说。”
这要让人听到还得了,保不齐孩子都要出来了。
沈弄雪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伏锦是真看出来了,她一点都没懂。
身旁突然炸起一道声音:“她说的是谁?!”
伏锦顺着杨姝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高台上的画什么时候又换了,这会儿放的是一副腊梅。
白雪皑皑,唯有一支寒梅坚韧而美丽的绽放。
很适合如今的意境,画者着墨不多,寥寥几笔就能把画面呈现的淋漓尽致,这幅画的确是不错的。
看到这幅腊梅图,不少人都看向了江苑。
今儿江苑也来了,就在沈弄雪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
当年江苑年纪小,江苑一副雪梅图得了圣上夸赞,可让众人都记忆犹新,而今江苑面色略微僵硬的坐在那里,看过去的目光说不清意味。
而高台上介绍的人听闻杨姝的话,便又解释了一遍。
“此画乃睢阳先生的小徒林晚吟姑娘所作,林姑娘说了,此画所卖银两分文不取,皆用于百姓。”
随着介绍声,众人的目光便落在席上的林晚吟身上。
林晚吟的样貌算不上美艳,但她今日一袭素雅白衣,配合上那张瓜子脸,衬得几分飘飘欲仙的仙子气息。
见到众人的目光过来,亦是含笑的弯了弯眉眼。
比起她的装扮,众人更在意的是她的身份。
林家上不得台面,但一直以来,林晚吟的名声都挺不错,熟悉的人便都知道,她时不时的会去救济百姓。
不管因为什么,有这份心便是挺好的。
因而林家再怎么混账不入眼,旁人都甚少与她联系上。
而今她又不声不响的成了睢阳先生的徒弟,足够让人惊讶的。
睢阳先生名满天下,更是南老先生的弟子,一手画技出神入化,旁人平价过,便是价值连城也不尽然。
这话有些过了,但足以可见其名声极好。
早年他游历天下,后来便入了鹿阳书院,收了弟子教画艺,等弟子们学有所成了,其弟子便在鹿阳书院继续教学。
他已多年不再收弟子,便是进了书院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之前江苑那幅画被圣上称赞,江苑也曾借着这风头去鹿阳书院,想见他求他收为弟子,但不巧他出远门去了,之后不了了之。
眼下同样一副梅图,林晚吟又成了睢阳先生的弟子,二人难免会被比较。
这幅画更在场上掀起了热潮,要买的人争相出价。
杨姝忿忿不平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角落里的人,见他又咳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中毒后身子没养好。
伏锦从杨姝开口就觉得她不对劲,瞥见她霍得站起身来,想拉她没拉住。
杨姝夺过介绍人手中记录的笔,蓦然的在那副画上动起手来,众人皆惊。
“你做什么!?”
“哎呀呀,好好的一副名画竟然就这样被毁了,造孽啊!”
“这是哪家的姑娘,太无礼莽撞了,简直不成体统!”
……
有人着急要上去把杨姝给拉下来。
晏沉修瞥了一眼,侯府家丁立刻明白,把众人都按耐住。
不过这三两句话的功夫,杨姝已是收了手,把笔放回原句,还颇为礼貌的道了谢。
无形中像是打了刚刚说她不成体统那人的脸。
上头的杨姝不复从前莽撞直白,执笔时有种肆意的自信,像是变了一个人。
礼貌的道谢又多了一分灵动,陪着她今日橙黄的衣裳,格外的明媚阳光。
伏锦勾唇一笑,声音淡淡,回响在屋内。
“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毁了林姑娘的画很抱歉,不论多少,我愿出价双倍。林姑娘既肯卖画,这幅画应当也没那么重要,都是为了百姓,林姑娘不会介意吧?”
她回头看向林晚吟。
明目张胆的偏袒。
偏生道德点架的林晚吟只能勉强笑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即便如此,也有人不满的小声嘀咕。
“好好的一幅画就糟蹋了,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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