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光面对妻子出现的状况,并没有像往昔那样投去关切的眼神,而是选择了一副漠然的神情。

    “你怎么了?难道心虚了吗?”

    肖淑云正没好气:“我巴不得离婚呢,怎么能心虚呢?”

    “我知道你一定渴望脱离这个家,但没有想到这次是我主动提出来吧?”

    肖淑云感觉他太反常了,先压抑住内心的火气,而是投去蹊跷的目光:“我正感觉你现在是哪根筋不对呢?还有,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苦笑一声:“我岂止是脸上有伤?整个身躯是遍体鳞伤。”

    肖淑云大吃一惊,想冲动过去掀开丈夫的衣服,但最终没敢迈出那一步。

    刘晓光倒是想让妻子看个明白,于是干脆脱去自己的上衣,让裸露的躯体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皮外伤尽显在妻子的眼底。

    肖淑云惊呆了:“这···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还疼吗···”

    “当然疼!”刘晓光狠狠拍了拍胸口,“不过,我里面的这颗心更疼。”

    肖淑云有点眼泪汪汪:“到底是谁干的?”

    “谁干的并不重要,但这顿打却很值得,因为彻底把我打醒了,促使我下定决心去放手。”

    肖淑云脸色一片惨白:“难道是他干的?”

    “你是说你们的老板吧?”

    肖淑云浑身一震,不由紧咬住自己的下唇,难以掩饰内心的忐忑。

    刘晓光一看妻子那副紧张的模样,不由轻蔑一笑:“你别担心,我的伤倒是跟他有关,但不是他干的。所以,也不会讹上他的。”

    肖淑云心神稍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晓光漠然摇摇头:“这对你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决定成全你了,咱们今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尽管肖淑云之前三番五次逼丈夫给出手续,但内心其实并不坚决,这其中有鞭策丈夫的意味,尽管她的老板令她心动,但她的内心还是挣扎的,不知道真要走出那一步会遭遇到什么。如今,刘晓光要堵死自己的一条路,岂能不让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你可要想好了,最好不要反悔。”

    刘晓光面对妻子的警告,不由淡然一笑:“我后反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一个爱慕虚荣的你,这让我背负了半生的压力。如今,我没有理由不让自己卸掉这个沉甸甸的包袱。”

    肖淑云一看丈夫对自己是铁了心了,不由感到一阵悲哀,一甩脸便跑进了卧室里。

    刘晓光知道她去换衣服了,便安然坐在沙发上等候。

    不过,他还没等到妻子走出来,却嗅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仔细一分辨,便确定是从厨房里发出来的。

    他不得不冲卧室里大声喊道:“喂,你在厨房里弄得什么?已经烧糊了,快去看看!”

    可是,卧室的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刘晓光无奈,只好扯着嗓子又喊:“喂,你听到没有?厨房快着火了!”

    卧室里终于传出了肖淑云的声音:“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把一切烧光了也不关我的事!”

    刘晓光气得想对她爆粗口,但嘴巴张了张,居然难以启齿,眼看从厨房方向窜过了黑烟,便只好起身奔向了厨房——

    再说肖淑云一边在卧室里慢慢换衣服一边流泪,毕竟在这个家度过了一段难忘时的青春时光,虽然因为不安于现状要跳出去,但感觉这里真不再容她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片空虚。

    等她在卧室里磨蹭够了,再一次走出来时,发现刘晓光正直挺挺站在客厅的中央等候着她,似乎她今天如果不去就不罢休。

    她心里终于一寒——老公对自己彻底没感情了。

    刘晓光这时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除了这套房子是我单位分的不能给你之外,其它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肖淑云苦笑一声:“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堆没用的破烂,我只要把儿子带走就行了。”

    刘晓光一愣:“什么?难道你要争宁宁的抚养权?”

    “是的,宁宁已经十三岁了,都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从小到大你都没怎么管过他,根本没有资格跟我争抚养权。”

    刘晓光不禁质疑:“那位李老板会接纳宁宁吗?”

    肖淑云一愣:“难道你认为我跟李总有事?”

    “不是我‘认为’,而是我亲眼所见!”

    “你···你都见到了什么?”

    “我亲眼看到你俩亲昵地从公司走出来,并一起去了商务会所。我就是因为要追进去,在遭到门口的保安一顿痛打的。”

    肖淑云心里一沉:“原来因为这个···你才不要我的···”

    刘晓光的鼻孔一阵冷笑:“我刘晓光就算再不济,也不想跟给我自己扣绿帽子的女人在一起过日子了。”

    肖淑云浑身一颤:“那好···既然你是这让认为我的,那离婚到也干脆。不过,你必须把宁宁让给我。”

    刘晓光的身体也颤动一下,经历短暂的沉思,终于做出了痛苦的决定:“好吧,我整天忙于科研,亏欠儿子很多,真的不配做一个父亲,可以把宁宁让给你。”

    肖淑云有点惊呆了,要知道儿子刘宁可是刘晓光祖辈三代的独苗,怎么就轻易放弃了?要知道假如他执意跟自己争夺,那自己在法庭上未必有胜算呀。看样子,他的神经真的受刺激了。

    可是,目前覆水难收,就算肖淑云想怜悯一下他都做不到了。

    刘晓光不给她任何机会了,首先开门下楼。

    肖淑云则偷偷用手抹干噙在眼角的泪珠,一咬牙跟着迈出了房门——

    一个小时之后,他俩出现在民政局门外。不过,这时的他俩彼此都领到了离婚证了。这次到这里办证真是出奇的顺利,并没有出现排队的现象,里面的工作人员连思想工作都没象征似的做一做,就爽快地办理的离婚证。也许,他们觉得多费口舌是多余的,也许看到刘晓光眼眶上的青肿,便不忍心他继续承受家暴了。

    刘晓光领到离婚证后,连看都没看就揣进了上衣口袋里,而肖淑云却一直用手攥着它,感觉沉甸甸的。其实,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刘晓光瞥了一眼身边的前妻,然后仰头冲着湛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自由的空气真好。”

    肖淑云脸上一沉,感觉前夫不是刚从民政局出来,而像刚刚从监狱的大门走出来一样。她这时想怨恨他,但刚把幽怨的目光射到他的脸上,那块还没有消肿的淤青首先纳入她的视线,而且,他身上的创伤更多,这让她对他的怨恨目光瞬间化作了一片怜悯。

    “晓光?”

    刘晓光一怔,她这一声称呼为啥是久违的温柔?

    不过,她目前已经是前妻了,而且之前背叛了自己,怎么可以被她突然扔过来的一个‘甜枣’给感化呢?

    他把凛然的目光投向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了?”

    肖淑云表情纠结了一下,才缓缓摇头:“不论你怎么看我,这也许都不重要了。我再过多解释已经于事无补。”

    “既然是这样,你还叫我干什么?”

    “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吗?”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它毕竟起因于我。我想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算了,你现在还是放心地投向李老板的怀抱吧。我无论死活都不关你的事。”

    肖淑云的脸色无比尴尬,同时内心的怨气直往上撞:“刘晓光,你可别不识好歹!”

    刘晓光鼻孔一哼:“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就不在这跟你磨嘴皮子了。我最近不会回家了,等儿子放假回家,你可以带他在家里住,也可以去李老板家住。这一切都随你的便。”

    肖淑云露出诧异的目光:“难道你不想再看看宁宁?”

    “不了,因为这只能徒增我们父子间的伤感。但愿我在他心中永远都是一个不称职且冷酷无情的父亲,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因为失去我而感到悲伤,同时也能安心接纳未来的继父。”

    肖淑云感觉前夫已经不可理喻,突然发出一句威胁:“难道你不怕我给他改姓吗?”

    刘晓光的眉头微微一颤:“他已经是十几岁的中学生了,再改姓不令他别扭吗?”

    肖淑云无言以对,脸上再现尴尬,这样的威胁对他没用。他俨然就是一个胜利者。

    刘晓光这时又瞥了她一眼:“你是需要我的车送一程,还是等李老板开车来接你?”

    肖淑云赶紧摆手:“你想走就走你的,我不用你来管。”

    刘晓光复杂的眼神凝视她好一会,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保重!”

    肖淑云望着前夫绝情的背影,心里愈加感觉伤悲,当看到他离开时的匆匆样子,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感觉——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等到刘晓光开车离开了,并最终消失在她模糊的视线,她还兀自杵在民政局的门外,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直到刮过一阵冷风,才让她浑身打一个冷战。

    叮叮叮···

    正当她感觉无助的时候,挎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这串熟悉的手机铃声终于把她从迷茫中拉回了现实,立即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接听了电话:“李总···他跟我离婚了···我正在民政局门口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刻的肖淑云不仅仅是语音哽咽了,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

    何止是她在流泪?

    刘晓光驾驶着自己的车在大街上风驰电掣般驶向科研单位,虽然麻木的表情不需要流泪,但他心里却不停地流泪,感觉一切都解脱了,而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之前的半辈子都像是一场破碎的梦····

    此时的他只能用一种决绝的态度来鞭策自己——当感情已经不在,曾经的幸福都变成冰冷,那为什么还要痛苦和不舍呢?爱情的真谛,难道不是因为别人爱你,你才爱对方吗?既然爱情已经消失不见,那你最应该做的,是从过去的生活里解脱出来。没错的,爱是束缚,不爱才是解脱。当有人离开了你,请放自己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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