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秉怀眉头微皱:“玉珠现在应该歇产假了吧?难道一刻也离不开人吗?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张美娜一看老伴有些焦虑了,顿时犹豫了,因为他之前说过这项工程离不开像朱煦这样的好助手。假如她要把实情讲出来,岂不会更让老伴着急吗?

    “唉,看你说的?她不是一刻也离不开人,而是如果一夜身边没人照顾,就会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南秉怀有些黯然:“唉,你今天特意回家陪我了,所以才···”

    “行了,你就别自责了,先给小朱打个电话,问他今晚回去没有?”

    南秉怀不由苦笑:“今晚早就翻篇了,真正的今晚还没有来到呢。”

    张美娜一怔:“那你就问问他现在在哪呢?”

    南秉怀思忖一下,觉得朱煦无论目前在哪,肯定还在睡梦中,人家最近够辛苦了,自己还忍心打扰人家的休息吗?

    “算了,你还是给玉珠打电话问一问情况吧。”

    张美娜一看老伴把‘球’踢给自己了,本来不想打扰窦玉珠,但心里实在不放心,于是停下来‘足浴’,匆匆帮他擦干后,立即转身出去找手机。

    就在客厅里,张美娜在身边并无旁人的情况下,拨通了窦玉珠的手机——

    她以为对方不会很快接听电话,于是做好了耐心准备,却不料手机里很快发现窦玉珠无助的声音:“张阿姨···快···我难受···”

    张美娜大吃一惊:“玉珠你怎么了?”

    “我···我闪了一下···非常不舒服···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朱煦没在家吗?”

    “唉,他那么忙···就快走了···哪有时间回家呀···”

    “你难道不想让他知道吗?”

    “只要···只要我能挺过这一关···就不要拖累他···”

    “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现在活动不便···需要帮助···”

    张美娜已经顾不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立即表示:“你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到!”

    她挂断电话后,觉得必须让老伴了解事情真相了,于是匆忙返回卧室——

    不料,当她一推门进来,顿时愣住了——南秉怀经过舒服的足浴,已经安逸地进入了梦乡。

    张美娜凝视着他那张疲劳而又安逸的面孔,再也不忍心惊动他了,思忖片刻,立即穿戴好自己,然后悄悄溜出卧室。

    她在离家前,敲响了女儿休息的卧室房门。

    南洁在睡梦中被叫出了卧室。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嗔怪道:“妈,现在天还没亮,人家刚睡着,干嘛烦我呀?”

    张美娜只好把窦玉珠的情况简单地向女儿交代一遍。

    南洁立刻清醒了很多,把眼眸放亮了:“啊···难道您想隐瞒所有人独自扛下去吗?”

    张美娜语重心长道:“不是我独自扛,是人家玉珠在扛,我只是在旁帮助她一下而已。”

    “难道真的不能跟她的老公讲明真相吗?”

    “唉,假如她能挺过来,岂止是小朱,就连你爸爸也要隐瞒。因为小朱是你爸爸的得意助手,假如小朱不去,你爸爸就更累了。”

    南洁立即理解妈妈的苦心了,不由湿润了双眼:“妈,您真是不容易呀。”

    “哪是我不容易?人家玉珠才叫不容易呢。我必须去她家看看情况,除非万不得已,就不要惊动他们。”

    南洁露出关切的目光:“妈妈,您这个时候出去,我也不放心呀。”

    张美娜淡然一笑:“我出去就应该能打到出租车,又是一个老太太了,谁会打我的主意呢?我把你叫出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稳住你爸爸。”

    “我?我怎么跟他说呢?”

    “你爸爸太累了,一旦醒过来就得天大亮了,他一定会着急回单位,你就说我出去买酸菜了,要给他包饺子。他肯定没时间等了,这样就把这件事情圆过去了。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玉珠能平安无事的基础上。”

    南洁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一看妈妈为了爸爸实在是用心良苦,只好含泪答应。

    不过,她亲自送张美娜出去,并亲眼看她登上了一辆夜班出租车才安心回来。

    张美娜风风火火赶到窦玉珠的家里时候,发现她已经消停下来了,只是额头还有未消失的汗珠。

    张美娜心神稍定,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关切询问:“玉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窦玉珠轻轻地点头:“我好多了,刚才真是难受死了。”

    “你真的没事了吗?难道不需要去医院吗?”

    “我真的没事了,不要再折腾了,如果惊动了朱煦就不好了,他可能后天就走了,如果了解我的情况,还能踏实工作吗?”

    张美娜仔细审视着她,觉得她真的平安无事了,依旧心有余悸:“玉珠,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窦玉珠一副歉意:“真的对不起呀,我知道打断您和南教授相聚了,可我真是不争气,已经对您产生依赖症了。”

    张美娜赶紧表示:“我和他是老夫老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帮你也等于帮他。因为他太需要朱煦这样的助手了。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张阿姨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天眼工程同样是朱煦的梦,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有终身遗憾。”

    张美娜不由苦笑:“看样子咱们做家属的应该要惺惺相惜才对。”

    “是呀,您不是一直像妈妈一样照顾我吗?我早就想改口叫您一声‘张妈妈’了。”

    “好呀,我感觉照顾你就像当初照顾我的儿媳翠婷和女儿玲玲那样。”

    “张妈妈!”

    窦玉珠双眼泛起了泪花,动情地凝视着张美娜那副慈母般的面孔。

    张美娜点点头:“好闺女,等到天亮上班时,我要把你送到医院做复查的。”

    窦玉珠秀眉一蹙:“您要是这样陪着我,南教授那边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的女儿会帮我敷衍他的。再说,他会着急赶回单位,不可能着急见我以后再走的。”

    窦玉珠思忖道:“他这次回家不是跟您们全家告别的吗?难道他还能在临走前再回来一次吗?”

    张美娜心里一颤:“他这次回家已经克服了很多困难,恐怕不能再回来了。”

    “难道您们不该郑重地告别一下吗?”

    张美娜勉强忍住眼泪:“我们全家昨晚在团圆饭上讲得够多的了,该交代的该嘱咐的都讲过了,就不在乎最后一个形式了。”

    窦玉珠点点头:“也是,这样的形式只能让人催泪。朱煦明天肯定回家跟我道别,我都担心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您到时一定要帮助我掩饰呀。”

    张美娜点点头:“我到时一定会帮你。”

    窦玉珠因为有了她的陪护,心里踏实了很多,同她说着说着,就安然入睡了。

    张美娜眼看她睡熟了,这才让自己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她要对老伴的叮咛实在是太多了,可惜不能有一次依依惜别的机会了。不过,玉珠考虑得也有道理,自己真要是当面跟他告别,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吗?

    再说南秉怀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晨六点多了,这时夜空的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他一看老伴并不在身边,以为她去厨房热饭菜了,毕竟昨晚剩下了很多。当他穿好衣服走出卧室一看,发现女儿正仰靠在沙发上打盹,便不由一愣——玲玲咋睡在外面了?

    当他走进厨房一看,里面冷冷清清的,最近根本没有老伴活动的迹象。当他又四处寻找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南洁。

    “爸爸起来了?”

    南洁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站起身来伸一个懒腰。

    南秉怀这才询问道:“玲玲,你咋睡在客厅了,看没看到你妈妈?”

    南洁赶紧掩饰道:“哦,我还没睡醒就被我妈妈叫出来了,她说出去买酸菜了,让我跟您说一声,等她回来为您包酸菜馅饺子。”

    南秉怀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这大冷的早上,她还门忙碌什么?”

    南洁赶紧辩解:“她还不是为了让您在家里吃一顿告别饭吗?”

    “唉,昨晚不是吃过告别饭了吗?”

    南洁嫣然一笑:“昨晚那是团圆饭,今早才算饯行饭呢。俗话说,‘送客的饺子迎亲面嘛’。”

    “胡说!”南秉怀赶紧纠正女儿,“那叫‘迎亲的饺子送客面’!”

    “哎呀,别管迎亲还是送客了,您就安心在家里吃一顿平时您最爱吃的酸菜馅饺子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现在哪有时间呀?必须马上返回单位了。”

    南洁故作吃惊:“您为什么这样匆忙呀?

    南秉怀解释道:“其实我昨晚都不该留在家住,只是因为回来太晚了,这才迫不得已。如今,昨晚晚到的一些外地同行们今天陆续要返回去了,还有许多私下的事情要一一交代呢。”

    “难道您现在就走吗?”

    “是的。”

    “就算来不及吃饺子了,总该随便吃一口别的吧?我马上去厨房帮您热一点饭菜吧?”

    南秉怀摆摆手:“咱们昨晚吃得太晚了,现在还有胃口吃东西吗?再说,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哦,难道您连我妈都不见一面了吗?”

    南秉怀心里一沉,不由问道:“她离家多久了?”

    南洁虽然舍不得老爸马上走,但又不敢挽留他,于是撒谎道:“她出去总该有半个小时了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我知道她要去哪个早市买酸菜。来回没有一个多小时是回不来的,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您的单位车来接您了吗?”

    “我不等单位车了,会打车走。”

    南洁的眼神里流露出不舍的情怀:“您就连我哥他们都不打算告别一下吗?”

    南秉怀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昨晚休息太晚了,还是让他们都消停睡一会吧。”

    南洁只好无奈地表示:“好吧···我送一送您吧。”

    南秉怀莞尔一笑:“好呀,有我的宝贝女儿送我走,就足以令我很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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