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真没想到,张福生还真有病。

    之前张衍也没有仔细观察张福生的面相,此时仔细看,面色苍白,嘴角,腮、额头有水斑隐现。

    喝了酒之后,脸色是潮红,这种红也不正常,这是寒气凝于内,而酒气浮于表。

    捏开张福生的嘴巴,看了看舌头,舌头肿大,但是水光润滑。

    再结合刚刚的脉象,以及张母讲述的病状,张衍已经做出诊断:这是水气上冲之症。

    张福生整天喊着不舒服,也不是装病,是真有病。

    水气上冲又叫水汽病。

    这种病主要是心脾肾三个器官阳气虚弱导致的。

    “衍子,要不叫你通三大爷来看看吧!”张母看着张衍皱眉不说话,有些着急的说道。

    通三大爷叫张福通,是张衍没出五服的三大爷,也是村子里的老中医。

    “不用麻烦,我写个方子,让老二去抓药。”张衍笑着说了一句。

    也知道,张福生不醒,张母肯定担心,所以给他稍微推拿了几下,先把张福生救醒。

    “我这是怎么了?”不一会,张福生睁开眼,看着屋里的人问道。

    “他爹,你可醒了,吓死我了!”张母扑到张福生身上,哭喊着。

    都说爱情不长久,可是张母却是爱了一辈子,从年轻那会儿就非张福生不嫁,这老了依然是爱到骨子里。

    这算是孬汉娶好妻?

    “没事,没事!蛾子,我没事!我就是让老大给气的,老子喝点酒,都不让。”张福生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张衍一眼。

    张衍哭笑不得。

    自己这老爹也是没谁了,刚醒过来,就给自己泼脏水。

    “老二,把酒拿过来,让老爹喝。

    我正好多请几天假,顺便把咱爹的后事给料理了。

    老三,你去通知咱爷,就说咱爹走了。”张衍咬着牙说道。

    “你个小畜生,你咒我死!”

    “爹,不是我咒你死,是你自己非要作死。

    我刚刚要是不把酒抢过来,再喝两杯,你现在已经死了!”

    “胡说八道!”张福生气的脸通红。

    脸上的黑斑更加明显。

    “娘,你看看我爹脸色,这些黑斑,这就是死气凝结的尸斑,等这些黑斑遍布整个脸颊,就是我爹的死期。”张衍指着张福生脸上的水斑给张母看。

    “啊!他爹,你脸上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多黑斑啊?”张母吓得哭了起来。

    一边哭着,一边伸手去摸张福生脸上的水斑。

    “我脸上真有黑斑?”

    “娟娟,你去拿你的镜子过来,给咱爹看看。”张衍对站在旁边的张娟说道。

    “哦!”张娟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听了张衍的话,赶紧跑回自己屋,把佟梅送她的小镜子拿过来。

    “来,爹,你看看!你这嘴角,鼻翼,还有腮帮子上,额头上这些黑斑,以前有没有?”

    “啊!

    这是怎么回事?我脸上怎么长了这么多黑斑?”张福生下的镜子都掉到了炕上。

    “您本来就有病,属于心脾肾阳衰的症状,不治疗的话,能活个半年左右。

    心属君火,能行阳令而制阴于下,心阳不足,坐镇无权,不能降服下焦阴气,则使寒水邪气上泛。

    脾为中土,有运化水湿之功,脾阳虚弱,不能运水制水,亦容易导致水气内生。

    肾主水而司气化,与膀胱相表里,膀胱为州都之官,内藏津液,全赖肾阳的气化作用而能出其津液,肾阳不足,气化无权,不能主水于下,则津液停聚而为水邪。

    我给您的五加皮药酒,就能调理这个病,我告诉您了,一次不能多喝,可您呢?喝了半斤多。

    知道什么叫虚不受补吗?

    您这就是,虚不受补。

    自己非要作死,现在好了,就算是不再喝那个酒,也就还能活一个来月。

    再多喝两杯,立马就死。”张衍板着脸教训道。

    张衍说了这一大通,张福生都没听明白,云里雾里的只感觉莫名的厉害,但是有一句话他听明白了。

    他还能活一个月。

    不行,他不想死!

    他要好好活着,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享受呢。

    别看张福生平时不怎么待见张衍,可实际上内心深处很为有张衍这么一个儿子骄傲。

    而且,他非常清楚,大儿子有本事,也有孝心,将来肯定少不了他的好日子。

    中午喝酒就是因为高兴。

    二百斤大米,这可是稀罕物。

    那么大一块肥猪肉,还有只听说过没喝过的药酒,张福生表面不说什么,可心里那个美啊。

    结果,一不小心忘了张衍的交代,多喝了几杯。

    我就多喝了几杯酒怎么就要死了?

    “老大,老大!

    你可要救救你爹啊!我还想抱孙子,我不想这么早死!”张福生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张衍的手说道。

    “爹,您这病我看了,想治好也不难,关键是你的听话才行。”

    “我听话,我听话,这个家里你是家主,你说的我肯定听!”张福生一听有救,连忙保证道,顺便强调一下张衍的家主地位。

    “行吧!娟娟你去拿个本子拿支笔过来。”张衍对张娟吩咐道。

    张娟再次跑回屋,把自己的本子和铅笔拿过来,交给张衍。

    张衍写了一个方子,交给老二,“你去通三大爷那里,抓三副药回来。”

    “知道了!”张平赶紧拿着药方跑出去抓药。

    “娘,这个药一天一副,分成三次给我爹喝,喝完之后,您带着我爹去城里,找我复诊。

    我再另外给他开药。”张衍又转身对张母交代道。

    “哎,哎!我知道了!”张母连忙答应道。

    说道煎药,张母最在行了,她这一辈子可是没少给张福生煎药。

    “我这病真的能治好?你可不能骗我?”张福生抓着张衍的手问道。

    “我不骗你,肯定能治好,只是你得听话,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张衍很严肃的说道。

    “好,好!我知道,我一会再也不喝酒了。”

    “我拿来的药酒,等你病好了,还是可以喝的,一天只能喝一两。”张衍交代道。

    他倒是不担心张福生不听话,张福生比谁都爱惜自己的小命。

    安抚几句之后,张衍出了里间屋,“秀秀,把菜热一热,准备吃饭了。”

    张福生肯定是没心思再吃饭了,张母那边也一样。

    “大哥,爹他······”张秀担心的看着张衍。

    “爹没事,他这病也不是一时得的,得慢慢调养。

    咱们该吃饭吃饭!”张衍笑着说了一句。

    总不能因为老爹的病,一家人都饿着肚子吧?

    张秀那边热饭的时候,张平拿着药回来了,和他一块来的还有张福通。

    “通三大爷,您怎么来了?”张衍赶紧迎上去。

    “衍子,我听平子说你的身体不好,刚刚还晕倒了,过来看看,也跟着你这城里的大夫学习学习。”张福通笑着对张衍说道。

    他这也是解释,自己来单纯是关心,不属于抢生意。

    “通三大爷,正好您来了,再给我爹号号脉!”张衍笑着搀扶着张福通进屋。

    “通三大爷,您看看我爹脸上这水斑,还有着脸色,是不是笼罩着一股黑气?

    这应该就是水气上冲之病吧?”张衍抢着说道。

    “福生啊!怎么好好的晕倒了?我过来看看你!”张福通做到炕沿上对张福生说道。

    “三哥来了,麻烦您给我看看,我这病还能活多长时间?”张福生虚弱的说道。

    刚刚被张衍吓得不轻,此时有点心里憔悴的感觉。

    “好,我给你看看。”张福通说着按住张福生的寸关尺。

    “我看看舌头。”

    “嗯,衍子说的没错,这是水气上冲的病。

    这个病·········”

    “爹,您看我没说错吧?

    这就是水气上冲之病,属于心脾肾阳气衰竭引起的,您要是不注意,活不过一个月。

    好好听话,按时吃药,还是能够治好的。”张衍抢先说道。

    张福通看了张衍一眼,笑着点点头,“衍子说的没错,你要是不想走在我前面,可得按时吃药,听衍子的话。”

    张福通作为一名老中医,见多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对世情更是通透,张衍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张衍这是借机吓唬他爹。

    听张衍话里的意思,也是为了张福生好,张福通也就顺着张衍的话说了下去。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病虽然会眩晕,可怎么也不至于到晕倒的地步。

    “通三大爷,您是不知道。

    我上午给我爹拿回来两瓶五加皮药酒,想着让他喝点,调理调理身子骨。

    结果,人家一会功夫,喝了半斤。

    我不拦着,敢把一瓶酒都给喝了。您说说,他这病,这么个喝法,这不是自己作死吗?”张衍笑着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嗯!凡是药酒,都是有定量的,千万不能多喝。

    药酒也是药,是药三分毒,福生啊!你这·······还真就像衍子说的,自己作死啊!”张福通算是明白了,张衍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谁摊上这么一个爹,都得头疼。

    真是难为张衍这孩子了。

    “我知道了三哥,我这不是喝着,感觉身上热乎乎的,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张福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的解释着。

    “你说说你,儿子都这么有出息了,以后好好享福,可不敢再折腾了。”张福通交代一句,起身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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